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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侨从冰箱里拿出两碗车厘子，端到客厅摆在吴诗涵面前：“你们啊，要是再晚点来，车厘子都买不到了。”
吴诗涵笑着捏起一枚车厘子：“谢谢康师傅！”
“阿楠和顾清呢？”康侨看向门口：“怎么还没来？绊在路上了吗？”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楚言楠进门先笑：“还没进门就听有人念叨我们，想我们了吗？老师。”
“小兔崽子，还敢打趣起我来了。”康侨乐呵呵转头对吴诗涵道：“诗涵，你别给他吃车厘子。”
“别啊别啊！”楚言楠一个猛虎扑食，抢到一碗车厘子，移到自己和顾清中间：“老师，你不能因为诗涵成绩好就偏心她。”
康侨笑骂道：“滚蛋！你说谁偏心呢？小兔崽子。”
吴诗涵笑看着他们，往嘴里塞了颗车厘子，偏头看向顾清到时候，发现他依旧沉默，挑了挑眉。
康侨注意到她的目光，也看向顾清，发现不对，看看顾清又看看楚言楠，忽然偏头问吴诗涵：“诗涵啊，有什么想吃的吗？老师给你做。”
“嗯？”吴诗涵抬头：“哦，我最近减肥，随便拌个沙拉吧。”
“沙拉？这我也不会呀，你跟我来厨房看看怎么做吧。”康侨站起身，走向厨房的时候还在嘀咕：“还有，小小年纪减什么肥？年纪轻轻的小女孩就应该多吃点饭。”
吴诗涵起身跟上：“没办法啊老师，我体重都快破百了。”
“你这个身高，120才是正常的！”
康侨和吴诗涵走进厨房，客厅里只剩下楚言楠和顾清，谁都没有说话，一时有些安静。
楚言楠捏起一颗车厘子，拔掉它修长的樱桃梗，放进嘴里：“顾清。”
顾清抬头看他：“嗯？”
“听说能用舌头把樱桃梗打结的人，吻技都很好。”楚言楠抿了抿唇，哼哼唧唧地说：“你看。”
楚言楠伸出舌头，殷红的舌尖上，是打结呈环状的樱桃梗。
顾清心口猛然一跳。
趁他愣神，楚言楠把樱桃给吐进垃圾桶里，眼镜一摘随手扔在茶几上，一手按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厨房里隐约传来洗菜声和交谈声，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而他们就躲在沙发后面接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面红耳赤，楚言楠这时才问：“为什么跟我闹别扭？”
“阿楠，”顾清仰头看着他因为逆光而晦涩的眉眼，忽然问：“如果我和你哥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救你。”话说出口的瞬间，别说是顾清了，就楚言楠自己都愣了两秒，片刻后又说：“不不不，不行不行。”
顾清刚刚亮起来的眼睛又暗了下去，万般痛苦、万般纠结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哥不会游泳啊！你当初游泳课满分的成绩，怎么敢问我这个问题！”楚言楠看上去似乎有些崩溃：“但凡你问我你和我那便宜爹掉水里呢？我特么肯定先救你！便宜爹哪怕是淹死我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顾清：“……”
“如果真有一天你和我哥同时掉水里了，哪还用得着我去救他？你！你必须把他给我救上来！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楚言楠撸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亚麻色的头发揉乱：“他最讨厌小黄毛了！要是不同意我俩在一起怎么办！你瞎吃你大舅哥的飞醋啊顾老师！”
顾清：“……”
“算了……”楚言楠发完牢骚后，又好似叹息地说了句：“还是先救你吧——”
楚言楠话音刚落，顾清一把将他的头按下，就在两人又要拥吻到一处的前一秒。
啪嚓——
“诗涵，怎么啦？”
“没，没怎么。”吴诗涵看着沙发上迅速分开的两人，弯腰收拾地上的陶瓷碗碎片：“手滑。”
楚言楠抄起茶几上的眼镜戴好：“诗涵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答，楚言楠和顾清尴尬又沉默地迅速绕过沙发，一个拿扫帚一个拿抹布，来收拾满地狼藉。
康侨也从厨房出来，将神思不属的吴诗涵拉到一旁坐下：“一个碗而已，没事的。”
吴诗涵没有说话，看着楚言楠拿扫帚把陶瓷碎片和沙拉一起扫进畚斗，顾清又拿抹布将地上的水渍擦干，全程沉默。
“老师，我肚子有点疼。”吴诗涵垂眸：“想回家。”
“啊？怎么突然就——”康侨转头看向楚言楠和顾清：“你们有驾照吧！”
楚言楠和顾清同步点头。
“赶紧的，送诗涵去医院。”康侨扶着吴诗涵站起来。
“没事的老师。”吴诗涵勉强笑了笑：“只是今晚我们吃不上你做的饭了。”
楚言楠和顾清被勒令扶着吴诗涵出门，只是刚一出门吴诗涵就甩开了他们。
“诗涵？”楚言楠小心翼翼叫了她一声。
“你先闭嘴。”吴诗涵深吸一口气，看看楚言楠，再看看顾清，白眼一翻：“西吧！”
雨小了，只是毛茸茸的细雨，但似乎比夏日的骤雨还要闷热、窒息。
两人又赶忙扶住她“诗涵诗涵”地叫，一边叫一边把人扶上车，顾清在前头开车，楚言楠就在后座安抚她。
看着吴诗涵几乎缺氧的表情，楚言楠一边给她扇风，一边歉疚道：“对不起啊诗涵，我不知道你恐同，我——”
“嗯？恐同？我恐同？”吴诗涵指着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恐同的？”
楚言楠：“那你……”
吴诗涵：“楚言楠！你眼瞎吗！我喜欢你啊！”
刚刚发动的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厢里一阵寂静。
楚言楠沉默片刻后忽然看向顾清：“顾清，你会好好开车的，对吧？”
顾清默默升起车上的隔板，在隔板完全升起前说：“好好说，别吵架。”
隔板完全隔绝驾驶座后，吴诗涵忽然一摊，说：“我真傻，真的，我竟然真的以为你们只是关系要好的朋友而已，哪怕你们Gay里Gay气Gay到天际，我也说服自己说你们只是关系好而已。”
越说越气，吴诗涵直接拎起自己的小皮包开始砸楚言楠，一边砸一边痛骂道：“我去你个死Gay！”
楚言楠默默抱住脑袋任她打，可是打着打着，吴诗涵的动作慢了下来，又停了下来，最后放下包捂住脸痛哭。
“楚言楠！你混蛋！”吴诗涵双手死死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沾湿长发：“我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要房要车要继承权什么得不到！凭什么我想要你却得不到！”
楚言楠拍着她的背哄她：“因为我眼瞎啊。”
“你就是眼瞎！眼瞎眼瞎眼瞎眼瞎！”吴诗涵又给了他一拳：“你和顾清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你知道吗？”
楚言楠无奈笑笑：“没关系的，我妈接受度很高——”
“我说的不是这个！”吴诗涵抓住他的手：“他知道你当年为什么转学吗？”
“……”楚言楠：“因为学籍——”
“你觉得我问这个问题是在寻求答案吗？楚言楠，我不是顾清，他没有能力调查出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吴诗涵无比认真地看着他：“楚言楠，我甚至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楚言楠看着吴诗涵，忽然叹了口气，苦笑道：“诗涵，你现在只是在赌气而已。”
吴诗涵愣住。
“只要你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你其实并不那么想和我在一起。”楚言楠轻声说：“你只是顺风顺水到现在，第一次碰壁，不甘心而已。”
吴诗涵抬头看了他很久，突然语气极淡地问了句：“你们做过了吗？”
话题转变如此之快，楚言楠明显一噎，但是眼珠子一转，坏主意就出来了：“做过了，我在下面的，顾清技术挺好的。”
闻言，吴诗涵鼻子旁的皮肤抽搐了一下，咬牙切齿：“没必要为了让我死心，而说得如此详细。”
楚言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
“不原谅，滚。”吴诗涵说完敲了敲隔板。
隔板降下来，顾清通过后视镜看他们：“嗯？”
“送我去黎家。”吴诗涵从中控台上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眼泪后又从包里拿出气垫开始补妆：“我要找黎婧训喝酒。”
大概是吴诗涵提前给黎婧训发了消息，顾清开车到黎家大门口的时候，黎婧训正打着伞，开着手机光照等在那里，身上只穿了一件灯芯绒的睡衣。
黎婧训上前接过吴诗涵，看向楚言楠——最近因为潘耀的事，她和楚言楠打交道比较多——顺口就问了句：“她这是怎么了？”
楚言楠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吴诗涵就先开口了：“我失恋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当初我就应该去韩国当idol！”
“Idol在韩国地位不高，你是知道的，还不如在国内选秀出道，起码你爸能捧红你。”
“选秀出道也好，继承家族产业也好，总归比在国内蹉跎这么多年要好！”
两人相扶走进门，吴诗涵随手把顾清还给她的车钥匙又抛回去：“你们自己开车回学校。”
楚言楠接住钥匙：“那你呢？”
吴诗涵头也不回：“有人送！”
黎婧训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我送。”
闻言楚言楠才一步三回头和顾清离开。
金黄的酒液注入古典杯，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
“难过的话喝点威士忌吧。”黎婧训将酒杯推向岛台另一边的吴诗涵：“烈酒入喉时的灼烧感，可以让人暂时忘却难过。”
吴诗涵接过酒杯就猛灌一口，烈酒入喉的灼烧感让人疼得血脉喷张、咳得气血翻涌：“咳咳咳咳咳——这尼玛什么东西啊！咳咳咳——”
“阿贝威士忌。”黎婧训笑问：“喜欢吗？”
“喜欢个屁！泥煤味这么重！喝起来比香菜还冲！”吴诗涵又把酒杯推远。
许是那一口酒发挥了作用，吴诗涵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尤其是眼睛鼻子，又热又酸。
“发生了什么？这么难过。”黎婧训从酒架上拿下一支麦卡伦。
“不是说了吗？失恋了！”吴诗涵咬牙切齿。
“这么突然。”黎婧训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杯麦卡伦推过岛台，吴诗涵又是一口闷，然后一阵猛咳过后，苦笑：“是啊，喜欢他这么久，我第一天知道他是Gay！”
黎婧训：“顾清是Gay？”
“嗯——”吴诗涵震惊抬头：“嗯？”
“你别这样看我。”黎婧训耸了耸肩，解释道：“当初你执意要去当音乐老师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疯了，后来知道顾清也在那所学校，我就开始怀疑你喜欢他了——难道不是吗？”
吴诗涵沉默数秒后坚定点头：“是的，没错，他是Gay。”
“那他男朋友是谁？”黎婧训灵机一动：“不会是楚言楠吧！”
吴诗涵：“不是！”
“真的不是？”黎婧训饶有兴趣：“上次楚言楠和黎私闹不愉快之后，陈沈不是攒了个局吗？我看一个二代拍了视频，顾清跪着喝楚言楠的酒，跟求婚一样，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黎婧训好似又想起什么，摆了摆手：“哎，不是也好，毕竟我弟也对楚言楠感兴趣。”
“你弟！那个私生子？你开玩笑的吧？”
“我唯一承认的弟弟，似乎只有Vocal。”
吴诗涵突然觉得自己脑壳有点疼——
是谁，回望来时路，发现全是情敌。
是她个倒霉催的。
门内吴诗涵揉着太阳穴继续喝闷酒，门外有人贴着墙根翻手机，昏暗的走廊里，手机光衬得他脸色惨白，神情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狂热——是黎私。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私终于在一个陌生二代的朋友圈里翻到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楚言楠叼着杯子弯腰，给半跪在地的顾清喂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