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法国前往德国柏林,三月的柏林很适合漫游。
德国工业以精密制造与技术创新出名,楚言楠在街上看到许多工业产品,比如相机。
从轻工业的普通相机,到重工业的工业相机,街头应有尽有。
楚言楠停在一个摊位前,指着一款相机问顾清:“像不像我高二送你的那个?”
顾清低头翻包,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机,然后指着相机对楚言楠说:“不像。”
这下楚言楠惊讶了,问:“你竟然带着它?”
“嗯,一直带着。”顾清说:“这是我唯一从顾家带出来的东西,从京城到香港再到江南,我去哪它去哪。”
楚言楠有些感动,想说些什么,但觉得说什么都很肉麻,于是眼珠子一转,问:“你晚上会看着里面的照片……吗?”
顾清没有多想他的停顿,直白道:“会,有一段时间,我只有看着你的照片才能睡着。”
下一秒看着楚言楠笑弯了一双桃花眼,顿觉那个停顿不对,想起什么,脑袋轰的炸开,脸颊通红一片,小声补了一句:“不会……那个,没有心情。”
“你在想什么呀?顾老师。”楚言楠的笑容更灿烂、更狡黠了,眉梢眼角流露出恶作剧成功的光,说:“我是问你会不会看着我的照片偷偷哭。”
顾清的脸颊更红了,此时的羞臊覆盖了过去三年的痛苦,哪怕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会”,也勾不起他半分痛苦了。
“会的……”顾清小声说:“那段时间,哭累了,就睡了。”
“操。”楚言楠暗骂一句,抓住顾清的手,在手心暧昧一划,问:“你是专门要我心疼呢吧!”
顾清小声嘀咕道:“是你自己要问的,这还怪我……”
楚言楠也觉得是自己自作自受,无奈决定在摊位上买了两个镜头,给顾清当做赔礼。
这年头相机镜头都贵,动辄几千上万,要买得好好挑选一番,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这个拍鸟比人更清楚,那个塑料卡扣不耐用,这个不防抖那个光圈差,左挑右选下,只一人买了一个喜欢的镜头,外加一个遮光镜。
两人到酒店放下东西,楚言楠就迫不及待清了清嗓子,拿出手机给Vocal打电话,电话接通:“喂?”
“Vocal,是我。”楚言楠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你还在流浪地球?是情伤还没好吗?真的不能忘掉顾清那个家伙和我在一起吗?”
“现在没有在流浪,情伤也已经好全了,至于顾清……”楚言楠抬眸看向顾清,顾清会意清了清嗓:“咳咳——”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说:“别告诉我你身边那个嗓子有点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叫顾清。”
“那抱歉喽,他就是。”楚言楠眼珠子一转,说:“虽然他不喜欢我。”
Vocal直接怒了:“他凭什么不喜欢你!他——”
楚言楠声音含笑:“他爱我。”
“……”Vocal:“我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虽然我们没有复合。”
“我就知道!他的家庭是他最大的问题,还是我家比较好,我家所有人都——”
“我们决定结婚了。”楚言楠几乎要笑撅过去:“我们现在是在旅行结婚度蜜月哦~”
Vocal:“……”
Vocal挂断了电话。
楚言楠就趴在顾清身上笑,拉着顾清就去找Vocal。
Vocal看着眼前的楚言楠和顾清,一推鼻梁上的烟丝色眼镜,说:“你们一定要追着我杀吗?”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楚言楠说:“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的。”
“特地来找我耀武扬威的。”Vocal看向顾清,问:“是吗?”
顾清轻咳两声,偏过头去,没有说话。
Vocal笑着,暗骂了一句:“Fick dich.”
“你是不是在骂他?”楚言楠问:“那句话听起来像是**,还是说你想上他?”
此话一出,顾清和Vocal都毛骨悚然,默默离对方更远了一些。
楚言楠霍霍完桌上另外两人,心情颇好地低头吃林茨蛋糕,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两人都在看他。
顾清单手支着下颔,垂眸看着楚言楠不算那么好的吃相,眉梢眼角漾着浅笑,一旁的Vocal也是如此。
Vocal知道自己永远忘不了楚言楠,谁叫楚言楠出现在他的青春正当时,以至于他有关楚言楠记忆,都是青春年少,永远美好。
顾清去前台结账的时候,Vocal掏出烟盒,自己叼了一根烟,又递给楚言楠,“来一根。”
楚言楠摆手拒绝:“不了,顾清不喜欢。”
Vocal不以为意,手里转着镶钻的纯金打火机,说:“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吗?”
“我也不喜欢。”楚言楠看着顾清在前台结账的背影,眼里涌动着汹涌的情绪:“我不喜欢抽烟,抽烟酗酒染黄毛,那是我最讨厌的样子,之前抽烟或许是对自我的放纵,想要通过沉沦来逃避现实,可是清醒着沉沦才是最痛苦的。”
Vocal转打火机的动作停了下来,片刻后又取下嘴边的烟,身体前倾看着楚言楠,看着他嘴角一直在笑,看着他全心全意望着顾清,看着他没有为自己分神片刻,忽的就释然了。
都彭的打火机被他随意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这原本是他为楚言楠准备的,可是现在,用不着了。
顾清结完账回来,问:“走吗?”
“走吧!”楚言楠站起身,还不忘回身问:“Vocal,你呢?”
Vocal露出一个笑:“我再坐一会儿。”
楚言楠和顾清走远,Vocal看着他们的背影,用力揉碎了手里的香烟。
唯一万幸的是,楚言楠离开那天,通知了他。
“罕见啊,”Vocal玩笑:“你个不辞而别的惯犯,竟然还会和我道别。”
“因为不想你难过啊,”楚言楠大拇指往顾清一撇:“上一个受害者,难过了好久。”
闻言Vocal沉默片刻,笑着上前抱了他一下,说:“谢谢你,阿楠。”
顾清在一旁木着脸,目光像是想要将Vocal从楚言楠身上撕下来,Vocal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识趣地放下楚言楠,只真挚道:“愿你以后幸福。”
楚言楠点头:“我会的。”
楚言楠和顾清离开,Vocal站在机场出口,望向离去的飞机,点了支烟——点烟的打火机,是楚言楠曾经用过的那只。
美国,Kiki在机场翘首以盼,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人影后,激动地对他们招手:“We live here!”
机场人潮汹涌,楚言楠和顾清手牵着手,生怕对方被人群挤走。
“Oh my god.”Kiki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做作地捂住心口:“没想到你们还能在一起,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说着,Kiki掏出手机给吴诗涵打电话,电话一接通便说:“涵,人已经接到了,给你看一眼哦。”
说着便拿摄像头对着楚言楠和顾清拍,楚言楠和顾清笑着对镜头打招呼:“Hello,诗涵。”
吴诗涵隔着屏幕看着楚言楠和顾清,也笑:“呦,一个两个的,气色不错嘛。”
不过就是十天半月没见,楚言楠和顾清的气色却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楚言楠眉梢眼角的笑不再生硬,顾清眼里也漾着笑意,没有曾经在情网中痛苦挣扎的影子。
这样就很好,非常好。
Kiki交男朋友了,这次楚言楠和顾清不好住她家,提前订了一家酒店,楚言楠打算请Kiki吃顿饭,然后再回酒店。
一路上楚言楠和Kiki聊的火热,顾清就在低头打字,只要楚言楠多看一眼,就知道他是在和刚刚挂了电话的吴诗涵聊天。
Hellen:你知道当初捅破你和楚言楠恋情的人是谁吗?
Deer:谁?
Hellen:黎私。
顾清看了这个名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谁——那个造应如是黄谣,和15班学生打架斗殴,并且在学校师生面前捅破楚言楠身份的学生。
Deer:他现在怎么样?
Hellen:黎老爷子给他留了股份和信托,原本小日子也算过得滋润,但是后来心思活络不安于现状,想对黎婧训出手,结果可想而知。
Deer:那点股份和信托也没了?
Hellen:好歹是姐弟,好歹他妈救过黎婧训,黎婧训最后只拿走了股份,给他留了点信托,每个月拿一万,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Deer:这样啊。
顾清把手机递给一旁的楚言楠,楚言楠一边问着“什么呀”,一边探头看聊天记录,中途笑容退却,但不见恼怒,只挑了挑眉,说:“普通人一个月一万也能过得很好。”
顾清问:“你想让他过得不好吗?”
这个问题问得,好像只要楚言楠回答“是”,顾清就会不择手段让黎私过得不好一样,以顾清的能力,楚言楠倾向于,他想花钱雇人给黎私一顿揍。
楚言楠笑着摇了摇头,抬眸看向窗外:“没有,就算没有他的告密,你家也迟早会知道我们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把事情提前了而已。”
黎私对他来说只是个学生,他们之间的恩怨远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下一秒,聊天界面又跳了。
Hellen:喂,我刚刚又听说一件事。
Deer:什么?
Hellen:黎婧训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刚好是你们学生的妈妈,你们学生知道这件事后,组团碰瓷了他。
Deer:碰瓷?
Hellen:一个人撞到他身上哮喘发作,一个人被刺激躁狂发作打人,一个退伍士兵趁乱踹断了他的尾椎骨。
Deer:……
哮喘发作的元谅,躁狂发作的高笑笑,一脚踹断黎私尾椎骨的雷川,通通抱头蹲在警察局墙角。
元谅的父母、高叙华、岑泽端和应如是,则通通站在警察面前挨训——应如是怎么在这?哦,这三人碰瓷,打的是应如是被造黄谣的名义。
元谅的口供:看见他就想起了好朋友曾经被造黄谣的经历,加上走路上被撞得呛了口气,一时气急便哮喘发作了——真的发作了。
高笑笑的口供:看见他就想起了好朋友曾经被造黄谣的经历,加上同伴因为被撞哮喘发作了,一时气急便犯病了——这个也是真的犯病了。
雷川的口供:看见他就想起了好朋友曾经被造黄谣的经历,加上两个朋友当时犯病,以为他对她们做了什么,一时情急便上去制止,在脸上挨了几拳后反抗,一不小心踹断了他的尾椎骨——这个不是不小心。
其实他们的口供也没错,当初15班的人就觉得,黎私造黄谣对应如是造成的伤害,不是几句道歉和转学可以抵消的,更何况他后来还能出国买个大学混文凭,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根本不公平。
警察看看这份证词,看看两个病患,再看看退伍的雷川,以及他们身前曾被造黄谣,如今在三位家长怀里嘤嘤哭泣的应如是——头疼,特别疼。
高叙华一边安慰嘤嘤哭泣的应如是,一边说:“警察同志,我们愿意赔偿,多少都赔。”
赔偿肯定是要的,多少就看高律师的心情了,因为没有主观故意的犯罪行为,并且他们的确遭遇了危险,当时那种情况算是正当防卫,黎婧训还爽快签了谅解书,他们不会留有案底。
最终只要赔一万的医药费,高叙华心知这是自家孩子的主意,便也没多犹豫直接出了这一万,应如是还调侃雷川,说:“你这一脚不怎么给力啊。”
远在大洋彼岸的楚言楠,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愣是想不通自己怎么教出了一群阴蚀王,只在微信群里问:你们没事吧?
开朗小狗:没事没事,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月亮小狗:我还好,过两天就能回学校。
我不是狗:我要写检讨[哭哭]。
阿楠:该。
你才是狗:萨摩耶,你要胳膊肘往外拐?
阿楠:我只是担心你们,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做。
你才是狗:我们又不是为了你,你真当我忘了他当初造我黄谣的事?
阿楠:没有,那他活该。
黎私的结局也差不多了,但是碰瓷是不可取的,不要学15班他们哦,以及可怜的Vocal,两个遗物的惺惺相惜,是你这种大少爷无法理解的,从最开始你就没有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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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