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光有染 第35章 又一次见面

说出那句“你一年后回来也不会喜欢我”的时候，心好痛。

原来它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之前痛得失去了知觉。

——2014.02.19 许知瑞

许知瑞来美一切都安排妥当，衣食住行都搞了妥当的攻略，除费朗是一个意外，其他会如她的一贯性格周全平静。

她在学姐的一间公寓住下。学姐去剑桥三个月，正好赶上了她来的时候，她付了租金愉快入住。公寓里还有两个中国人，一男一女，男的是西交大路桥设计专业，在这读研叫陆原，女的是读英语语言教育专业，和许知瑞也算一母同宗专业，叫吕木心。

男的温文尔雅，女的甜美可人，空气中还有奸情的味道，只是两人相处古怪，她没多想，打过招呼便进屋收拾。唐夏没有跟她一起回公寓，只让她收拾好过去找她。

她在希尔顿开了个总统套房，让许知瑞去陪她睡。

许知瑞问：“你是要刷爆他的卡吗？”小说里女主角都是这样做的。

唐夏躺在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思考：“如果刷的爆，我会试试的。”

“那你等我，我收拾一下就来。”许知瑞无奈，再次确认次日上课时间，将教室在地图上看了一下便出发了。

*

唐夏没回去过年，秦朝阳飞来过看了她两次，许知瑞看他们相处别别扭扭也不忍打扰。

唐夏终是狠不下心，毕竟相爱了，割舍就难了，就像费朗田蜜，情侣撕扯难舍难分，她懂的。

许知瑞也没一直陪着她，她除了上课还钻研了一门新技能。

许知瑞打开电脑研究那年暑假唐夏给她的文件夹，说实话，她在孙简的电脑里看过短小精悍的类型片，但这动辄长达一两个小时还有剧情的她是第一次看。

她一脸正色，本着认真学习的心态，甚至还准备了一支笔一本本子，这事儿可能比较博大精深，需要用笔记来传承精髓。

可她真的想多了，进入正题后她面红耳赤羞得燥热，手抖得笔都拿不住。孙简说的果然没错，这片子一个人看真的挺难受，她夹紧被子想看他们后续，虽然关键部位都是马赛克，男主角长得有碍瞻观，但是完全不影响他俩的投入把许知瑞深深吸引住。

2小时后，她觉得有点难受，下床上了个厕所，今天的学习分量很足，应该去吃一顿好的。她到客厅见陆原在画图纸，“一起去吃晚饭吗？”

陆原在一堆铺陈的图纸中抬头，放下笔挠了挠头，说：“好啊，我问问木心。”陆原敲了吕木心的门，听到她微弱的回音。他转头对许知瑞说，“她昨晚熬夜才睡，我们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呀。”

许知瑞最近过得很愉快，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吃喝玩乐，异国他乡毫无束缚，兴奋得像只放生的猴子，学校里的同学也爱约她出去玩，她已经把华盛顿和半个纽约的著名景点都玩了个遍，钱已花了大半。但她不焦虑，反正回程机票和住宿都付了钱，大不了后面的日子每天吃泡面，她突然也很想体验每天穷的吃泡面的生活。

陆原带她来的是一家火锅店，他们边吃边聊了很多学校的事，许知瑞知道自己读研是要出国的，有意识地提前搜罗信息，聊着聊着，许知瑞看陆原很健谈，问了一个每天都想拉住他们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吕木心？”

陆原低着头，沉思了一秒，“是。”

许知瑞好笑，同一屋檐下也这么含蓄，吸溜了口面条说：“为什么不追？”

陆原：“因为她有男朋友。”

又一个伤心人，是不是全世界都在男女关系里羁绊，没有善始也无善终。

许知瑞这几天同他们两相处，察觉他们的暧昧气息太浓郁，想做隐形人都不行。于是她继续问：“那她呢？喜欢你吗？”

陆原喝了可乐，叹气道：“我觉得她可能是喜欢我的，但是她男朋友对她很重要吧。她男朋友是残疾人，为了救她失去的双腿，所以她......”

“你们谈过这个问题吗？”许知瑞觉得他们谈过这个问题。

“嗯，我有逼过她，她就说要搬走，所以搞成了现在这样，她不敢跟我说话，我努力跟她说话。”陆原苦笑，“是不是我们工科男没有追女生的天赋啊？”

许知瑞言情上脑：“我觉得要么你刺激她一下，看看她在不在乎你？”

“……好。”

两个没有恋爱经验的男女用最蠢的方法试探女孩的真心和决心。

许知瑞每天给陆原做早餐，其实有些不适应，毕竟没给男生这么做过，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陆原倒是很认真地在演戏，导演没有“咔”，他一直在进入一个迷恋新室友的状态。

演了六天，到了除夕，许知瑞做饭叫吕木心陆原一起吃，拿出了本来要准备要费朗的礼物。

那个礼物真的很贵，是一个航模，居然花了她2万，还不是特别好的那种。佟博文给她透露为什么不透露个便宜的爱好，这玩意她放在行李箱里拖来拖去，真是又负担又碍眼。前几日她在陆原的房间看到很多航模，刚好没有她这款黄色机翼。

许知瑞做了三菜一汤，菜钱是陆原付的。她只是厨师，也正好省钱。

她把菜上桌后，拿出航模对陆原说：“喏，陆原，新年快乐，这个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说完还对他眨眨眼。

“额……”如果不是那两下眨眼，陆原都以为许知瑞真要和他有点什么，居然送航模。他舔舔唇羞涩地说：“谢谢，我没准备礼物，不好意思啊。”

“唔，没事啊，认识你就很好了。”恶心。

吕木心沉着头吃饭，假装没看他们，可她拿筷子的手有些发抖，许知瑞心想，既然动了心，为什么不争取，他就在你眼前。

如果费朗真的动心，她会追吗？不知道。因为费朗是不会动心的，也许她就是喜欢他不会对别人动心的样子。

三个人安静的吃饭，吕木心本来还算一个开朗热心的女孩，今晚的异常连陆原这个自称理工科不会恋爱的男人都发现了，他和许知瑞眼神对视，眼含欣喜。

许知瑞对她笑笑，示意咱两配合的不错。

吕木心放下筷子说吃完了，就回了房间。许知瑞默默收了碗，把航模拆了，想玩一会。她觉得花了钱还送给别人做嫁衣，得玩两把。

陆原上前问她要支付宝账号，说转钱给她，许知瑞说不用了吧，陆原坚持说这么贵不好意思，而且他一直没买这个航模就是没买到。

这个航模确实难买，她托了两个师兄，出卖了色相请吃了饭还费时一个多月，真不容易。

于是两个人在客厅交头接耳像地下工作似的完成了转账。

只开了一盏日光灯的客厅，光线朦胧，许知瑞和陆原头挨着不知在做什么，吕木心推门便见着这幕，她面无表情径直走过他们出了门，许知瑞对陆原说：“追，表白，强吻！”

陆原拿了外套飞似的冲了出去。

没有谁对她这么好那就成全别人。

许知瑞拿起电话给家人祝福，她说好喜欢美国，妈妈说那就读研的时候好好努力，以后留在美国，等她稳定了就可以把家人也接过去了呢。

许知瑞想，这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呢，最近她觉得自己要快乐死了。

挂了电话又给丁和华和佟国华打了一个，爷爷奶奶也和他们在一起，她跟他们问好，佟博文说要等她专门打一个电话给他，不肯在这通电话里讲话。

等许知瑞打给佟博文，佟博文躲进房间支支吾吾说自己恋爱了，和一个大三岁的姐姐，许知瑞在床上甜笑地像自己恋爱了般。

许知瑞一边在床上做踩自行车运动一边说：“发张照片给我看看。”

佟博文发了一张，她没有切断电话，通过wifi看了一眼，表扬道：“佟博文，你眼光不错啊！”

照片里是一个很标致的粉衣淑女，巧笑嫣然，顾盼生辉。

佟博文骄傲的语气立刻从电波里传来了，“那是！她在读研，我决定以后好好学习，也读个研。”

许知瑞好笑，这么不爱学习的人难怪卖了游戏卡说要自断双臂，“那我给你女朋友带个礼物回来，就说你姐姐特别喜欢她！”

“嗯，要好看的那种，不要太贵。”

许知瑞感动，也知道自己没什么钱。她现在对于自己没钱也坦然接受了，以前还觉得抬不起头来，现在没钱就是没钱，头照样昂着。

社会催人脸皮厚。

佟博文继续说：“知知，费朗打了好多电话问我，除了你去找他那天，后来还问我你在哪个城市，他在美国不招待你不像话，我都没说，看朋友圈你好像玩的很开心。”

许知瑞把费朗给屏蔽了，塞在了长辈那一栏，所以他看不到她在哪儿。

她还发了泳池出浴图，得到一片好评，被佟博文追着问谁拍的，后来秦朝阳在底下回，这不是我家泳池吗？后来估计他俩私聊去了，也没再问起那张照片。

许知瑞吸了口气说：“嗯不说挺好，你们还是好朋友，但我不想跟他做朋友了。”

佟博文听出了她的失落，想哄她，便说：“费朗这个人，要是我是女生，我也喜欢，哈哈哈哈哈。”

许知瑞也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这么好的男孩，只可惜不是我男朋友，竟然也做不成朋友。

0点许知瑞还在和孙简的视频通话里，没及时看到费朗发来的消息，挂了电话才看到，他写着：“知知新年快乐，今年要开心。”

是微信，他的头像和他的Q.Q头像一模一样，全黑。和他温柔妥帖的性子完全不同，不知道田蜜是不是全白呢，她鬼使神差的通过Q好友搜了一下，田蜜是一张自拍，背景是碧海蓝天椰树，看着像厦门。

她拿着手机静坐了一会，退出了搜索界面，耳畔门响，他们两回来了？

许知瑞没有出去，继续回消息，师景煜发来一条：师妹新年快乐，还有三天。

还有三天，就有人来美国了，她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突涌上来一股胆怯，不知道是不是放纵的想法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她对三天后发生的事竟不知所措。

陆原和吕木心在客厅说话，没一会各自回了房间，很快她收到陆原发来的一条微信：她说她不喜欢我，是我自作多情了。今天的反常是因为她男朋友生病了，许知瑞我好傻啊。

许知瑞拿着手机愣住，对这个世界的感情产生了迷惑，有情人都难成眷属，单相思呢，更是做梦。

*

大年初一，许知瑞因着时差没打电话给大家拜年，默默地准备了早餐。准备了近一周也有些习惯，她看到吕木心眼睛肿的像核桃，她端了杯牛奶递给她，说了句新年快乐！

吕木心抬起脸来，对她也说了句新年快乐，匆匆赶去上课了。

昨晚伤心的痕迹犹在，可现实还是要我们拖着沉重的人生前进。

许知瑞在结束了一天的学术交流后，跑到她窥视已久的情趣用品店。和国内的老中医装修风格不同，美帝这家店全是腻死人的玫红色，她在那眼花缭乱里挑了一个黑色有点像唐夏给她的那种，付了钱一阵肉疼，真贵，还好陆原把航模的钱给她。

她准备回公寓时，收到了唐夏的微信，让她去一下酒店。

许知瑞只得再地铁去希尔顿。在路上她想，坐地铁去希尔顿总统套房的是不是只有她一个。

当她背着包按了门铃，开门的居然是费朗。

*

费朗从见秦朝阳往返华盛顿数次，心下有了猜测，可问他又不说，便知唐夏下了死命令堵了嘴。

他和秦朝阳打了哈哈来了，兄弟两见面一句话没多说，秦朝阳只说，要我叫她来吗？

费朗嗯了一声便进了房间，这不算秦朝阳告诉他，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唐夏自不能拿他俩如何。

到房间，他就接到田蜜的电话，说有一部好剧本她想演，这次是国际制作。费朗竟气笑了，“田蜜，你确定吗？”

“确定。”田蜜站在公司的办公室，公孙刚刚出去。他后来得知了《邻家》的事，直接找人把那两面三刀的制片和导演给削了一顿，他也算仁义，知道那次搞大了还是决定再给田蜜牵一次线。

“我再问一次！”他咬牙切齿，带了点发狠的架势，他的手指在裤袋里都捏紧了。

“确定。”你的那条路已经容不下我了，我们不过是在挣扎自欺欺人。

“随你。”切了电话，费朗冲到洗手间大力用冷水扑面，试图扑灭那股熊熊怒火，他想打人想挨打，怒火四肢百骸在流窜，他开了冰箱拿了罐啤酒猛灌了下去。

冰凉入喉管的舒爽把他带到了那次猪肚鸡汤店前，许知瑞纤细的手抓着罐啤酒，直直递给他，眼睛里像装了一片海，说是去买水最后买了酒，她懂他。

他歇了会又开了一罐，喝了一半，门铃响了。

他快步走出房门，开了门，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羽绒服裹了大红帽子黑围巾带着寒气站在门外。

那夜之后，他们没见过，他也没给她再发过消息，可他想知道她是否平安，在美国是否安好，需不需要帮忙或者照料，是的，他只是想这些，所以才从纽约翘了两天课赶来。

“知知好久不见，最近好吗？”他后面半句是对她背影讲的，许知瑞进门见是他便快步走了进去，不想同他对视，她背对着他说：“很好，唐夏呢？”

唐夏听到门铃赶紧从卧室走了出来，忙对许知瑞道歉：“对不起啊知知，秦朝阳这个混蛋拿我手机发的。”

“没事。”许知瑞心里翻白眼，来都来了，还能逃走不成。

唐夏看了眼他们，拉着在门口的秦朝阳进了房间，她还是想给许知瑞费朗空间或是机会。

费朗拿了杯可乐给，“喏，喝点饮料。”

许知瑞看了眼红色听装饮料说：“我不喜欢喝红罐气泡饮料。”不是为难，真的不喜欢，可说出口像是矫情。

费朗又好脾气地去小冰箱拿了一罐蓝罐，见她没有拒绝，打开了递给她。

许知瑞接过喝了了口，心想，费朗找她干嘛？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而需要道歉的事。

她走到大沙发前，在角落坐下，她没脱外套尽管她很热，不得不承认，此刻她仍是拘束。

费朗坐她对面，大长腿没乱置并拢着，许知瑞没看他表情，只盯着他下盘发呆，耳边他在说：“知知，在华盛顿好玩吗？”

“你问这干嘛？如果说那晚怕我异国他乡出事，你到处打听算是同胞义务。现在呢，还要尽高中同学的义务来照顾我吗？我从来都是学英美文化的，这片土地除了是第一次来，对我来说并不比你陌生。”许知瑞双臂环胸，一副冷静的姿态，她心里许有波澜，但尽量地忽视了。

“知知，对不起，我……”

许知瑞催他，她的冷静并不能维持很久，她想快点走，“有事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你又没有犯法。”

“对不起，我和田蜜确实又在一起了，所以那个一年你就当我失约了。”费朗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种溺水者挣扎没能上岸，最后一块浮木也被自己的意气给推开的绝望。

“费朗，其实我一直很清楚，你说的一年是需要沉淀你对田蜜的感情，也是对我公平。而我也知道，你即便一年后回来没有田蜜，也不会喜欢我，所以，其实有没有那个一年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你不喜欢我。那天我突然醒了，我决定要好好开始自己的人生，所以你不要反复出现，就当是为我好。”

许知瑞说到最后，有些哽咽，但她还是坚持说完，当她说出那句“你一年后回来也不会喜欢我”的时候，心好痛，原来它还是有感觉的，只是之前痛得失去了知觉。

费朗垂着头听她曲解他的意思，听她贬低那一年之约，指尖一阵刺痛，他心里喊不是的不是的，你别妄自菲薄，可没能劝出声来。

他的感情就是一团乱麻，自己都没能理出头绪，他还垂死般在那段五年的感情里奋力开路，可前方田蜜却又再次用演艺这堵墙将他们的情路光明遮住。

该死！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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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又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