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但限制文主受 第2章 第 2 章

灰色云层层峦叠嶂，恶臭的雾霾挥之不去，由于沈淮错过了抢垃圾的第一时间，这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难找到能换钱的金属残渣和能入口的食物。

沈淮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两只巴掌大的鸟类尸体。它们已经被压扁了，流了一地血水，也许是被沾了一层灰土的原因，才没被人发现。

烤着吃都差不多，更何况，这可是肉啊！

在垃圾城，肉类是很稀有的食粮，大部分人吃不起饭，就会到附近的小诊所买点廉价的营养液，那味道奇臭无比，和垃圾场里的脏水有的一拼。

听说靠近理想城的地方，营养液的味道会好些，有什么水果味酸奶味的，但价格也昂贵到沈淮不敢肖想。

他麻利地拿出一个塑料袋包好，哼着歌朝家的方向走去。

楼道里飘荡着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台阶上沾着一层厚重的陈年油污，光走一步都直打滑，恨不得在脚底拉出一层蜘蛛丝。

男女暧昧的声音时不时从薄脆的门板后传来，此起彼伏。

沈淮与其说平静，不如说已经麻木了。

这里的人跟野兽似的，脑子里只有原始**。只是声音已经算好的，不撞到现场就不错了。

好在他家在二楼中间，不算远。

沈淮在门口刮了两下鞋底，打开房门，墙灰混合着老年味儿扑面而来。

沈淮面无表情地扇开浮灰，踏过水泥地，将桌子随手擦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冒浆的酒精灯。

点好火后，抽出旁边一把精致的小铁刀，将表面的脏污刮得七七八八，抄起一旁的筷子架在灯上烤。

不一会儿，臭味混合着肉香徐徐飘了出来，馋得沈淮直流口水。

他盯着滋滋冒油的肉干强忍了半天，等稍稍晾凉一口一个吞了下去。

虽然不够饱腹，但维持生命体征已经非常够用了。

沈淮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腹，砸巴了两下嘴巴，收拾收拾拎包出门。

在最底层的贫民窟里，所有的人都只愿为生存资源花钱，每一分价格都被压到最低，而且机会早就被那帮老一辈儿的抢光了。

沈淮费劲巴力地瞪着自己拿快要散架的拼接自行车，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一处热闹的街道口。

这里是贫民窟的边界点，卖什么的都有，有点小钱的年轻人都喜欢在这儿逛逛。为了赚钱，沈淮什么都做过，算卦、倒卖小黄book，甚至跟旁边小巷里卖身的男男女女合作贩卖过x用品。

沈淮从自行车筐里拿出一块折叠木板，见缝插针坐在了其中两个档口中间，摆出个牌子：【专业修理，最低5星币起】。

系统都忍不住了，“你平时就干这个？你真会修东西么？”

沈淮掀开一只眼睛，“瞧不起谁呢？”

系统无语，“你能不能干点正经工作？比如救人什么的，自古以来的主角可都是善良小白花。”

沈淮呵呵冷笑，“当小白花然后受欺负被人挖眼睛么？你当我二十年白活的？”

系统：“……”

反正没客人，沈淮闲着也是闲着，索性从背包里拿出一小堆零碎金属和六条腿的机械拼装半成品，用镊子完善外观。

过了近十几分钟，机械模型已几近蜘蛛外形，才终于走过来一个背着帆布包的小女孩，“什么都能修么？”

沈淮将工具随手揣进背包里，“当然，老式电器、开锁、通马桶通通没问题。是你家里有什么需要修吗？”

女孩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个栽头栽脑的棉花娃娃，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存还算完好。

“这个能修吗？”女孩攥着娃娃的指尖发紧，“它一开始是能说话的，但是我好像惹它生气了……爸爸说，是它和妈妈一起走了……”

女孩垂下头，长长的刘海挡住视线，看不清表情。

沈淮接过娃娃，扣开后面的电池盒。

就是最简单最原始的录音配置，只不过有根线断了，分分钟的事儿。

“简单。”沈淮从小背包里拿出螺丝刀，掀开盒子后用绝缘胶带将断掉的线一缠，再换上电池，娃娃的眼睛又闪起了电子光，摆动着脖子机械地笑，“晚上好！喜欢你！”

女孩小脸儿也跟着扬起来了，怔愣地抱着娃娃看了好半天，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零钱，递到沈淮手里，“哥哥，你数数。”

沈淮大致扫了一眼，“好嘞，记得家里要是有东西修还找哥哥啊。”

女孩重重点了点头，挪动着小短腿跑远了。

系统：【宿主，经过扫描，你刚才收的钱只有4.8星币。】

沈淮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回答：“我知道啊，害，小孩儿嘛，打个折。”

系统：【分析你的智商和生活情况，这并不符合你的作风。】

沈淮：“……”

变着法地说他抠呗。

直到天色渐暗，人群稀疏，沈淮手里的蜘蛛模型已经像模像样了，摊位上也没见第二位顾客来，系统也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这模型赚不了几个钱，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想想主角攻该怎么攻略。】

沈淮撇撇嘴角，没搭腔。

这时，摊前出现几个黑乎乎的阴影。

抬头一看，是经常出现在沈淮家旁边的小团体。

这种小团体在垃圾城并不少见，他们烧杀抢掠，为了一点钱根本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沈淮被他们勒索了七八年，从还是小鼻嘎的时候就被抢吃的，稍微长大点了就是抢钱，每次都饿得他头晕眼花，靠吃掉落的墙皮维持体力。

他赚到了明天的饭钱，本来已经摆烂了。可当看到这几个人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淮眼睛眯起，手指摸向口袋里的镊子。

一个还算高的小混混扫了半天，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见沈淮，黄牙一龇，走过来用鞋尖踢了桌板一下，“哟，这不沈家那小子么？没被悬浮车撞死，又跑这儿摆摊来了？”

沈淮眼皮一跳：刚刚推自己上飞行轨道的十有**就是他们里的人。

他挤出一抹笑，“是啊哥，还没开张呢，你有什么要修的？我给你便宜。”

小混混从头到尾将沈淮的兜扫了一眼，嗤了声，“找你？那跟把钱扔下水道里有啥区别？”

他不耐烦地正打算走，就被身后另一个男人喊住。

那人是他们几个里年纪最大的，算是老大，年纪不大一脸横肉，头顶也秃了，大家都叫他光明哥。

“这不还没搜么，就打算放过他了？”光明哥斜睨了沈淮一眼，啪地将厚腻的手掌拍在他肩膀上，“姓沈的，你都多久没交钱了？真当我们哥几个来逗你开心的？”

恶心。

那微妙的汗液黏腻感，像一条紧紧缠绕的蛇缠地沈淮喘不过气，沿着每一寸皮肤攀爬，钻进毛孔，最后将他完全包裹在一个密不透风的脏污泡泡里。

沈淮攥着镊子的手心蒙上一层冷汗，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就是没有，整死我也没有。”

光明哥冷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三抖，上来直接揪住沈淮的衣领，“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以为我不敢整死你？”

不敢？不会有人觉得从贫民窟出身的人，会不敢杀人。

周围的行人在看到这一圈人时，像躲瘟神一样退避三舍。

吵吵嚷嚷的集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临近贫民窟的地理位置偏僻，没有理想城派遣的雇佣兵管辖——越穷的地方，就越是遵循弱肉强食。

没有人会想无端招惹是非。

沈淮被他攥着衣领，曾经愈合的伤口和骨缝似乎又疼了起来，疼得牙齿打颤，全身战栗。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一定非常难看的笑，对上光明哥的眼。

“好啊哥，我给你，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淮就抬起手倏地将镊子插到了眼睛里，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恨不得扎穿头骨。

眼球软软滑滑的，被刺破的瞬间几近爆汁。

“不是爱抢吗？”沈淮将镊子钻了个个儿，牙齿近乎咬碎，咧开的嘴角恨不得到耳后根，“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光明哥整个人怔住了，手指一松，窝在地上捂着眼睛嚎叫起来。

“唔，你敢，姓沈的，我杀了你！！”

他气的目眦欲裂，吃力撑起身体，掀起桌板不由分说地就要往沈淮身上砸。其他几个人见状，也纷纷回过神来，伸出手就要来抓他。

偏偏沈淮就像个抹油的小老鼠，三下五除二躲过了他们，钻过一条缝腾腾腾地往外跑。

一开始后面还有几个小弟在追，但奈何沈淮这么多年练就的本领，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很快就将这帮人甩开，彻底消失不见。

蹬着破自行车疯狂逃窜时，沈淮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其实他想这一幕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吃饭在想，说话在想，就连做梦也在想。

要不是确定自己不会死，他大概会窝窝囊囊一辈子。

望着云端理想城露出的一角，沈淮扯了下嘴角。

明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但眼前蒙着恶臭灰雾的城市，竟然也清明了些。

好像，他这普通的人生，真有黎明的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