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之力［末世］ 第4章 第 4 章

其实祝九殷说得没错，明知微一直在浪费自己的C级。

他不去想那些，不再排斥这一场训练，哪怕祝九殷夹带私货抽他两下，明知微上手起来也很快。

他很聪明。

他的聪明是祝九殷这个3S亲口说的。

说再夸张点，明知微其实是天才。

要知道组装武器这项技术，明知微是自学的。

而对源巢生态奏效的武器不多，尤其是那些能对地球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武器，对源巢生态来说不仅没用，反而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是会直接被吞掉。

源巢生态里有一种很诡异的东西，被命名为“息壤”——取自古代传说中一种能自生长、永不减耗的土壤。

源巢生态里的息壤，既是土壤，也是怪物。

只要人类发动大型武器想要打击整片源巢生态，那么息壤就会出现，它就像是一只饕餮，可以把核弹原子弹等等吃得一干二净，将人类拉到一个“平等”的战线和那些怪物对抗。

目前除了激光武器，就只有二十年前研究出来的人造新材料“秘银”才能对这些怪物造成伤害。

秘银这个名字确实取自奇幻作品，但叫这个名字是有原因，因为这不是自然产物，而且秘银就如同魔矿一般，是目前所有金属都无法比拟的存在，帮助人类科技更进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有很多一阶高等级的觉醒者会干脆选择冷兵器作战，因为秘银制作的热武器要多一些不稳定性，且总得融合别的元素才能成热武器。

冷兵器就不一样了，可以纯秘银打造。

明知微就知道祝九殷用冷兵器多过热武器，他有自己的“专武”，是一把可以变换形态的刀，被命名为“斩鬼”。

刀如其名，也希望能如其名，斩杀这世间一切的“鬼”。

基础的武器训练结束后，明知微得到的强化仅是学会如何使用武器，还只是热武器。

明知微得承认，是有用的，而且祝九殷教得确实很好。

这人除了会故意在他身上发泄那点见不得人的谷欠望，其他的真没问题。

别说什么祝九殷也是为了教学，明知微太清楚，这份训练中有多少是祝九殷的私心。

他能够感觉到，而明知微的直觉很准。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直觉就很准了。

这疯子在英雄的壳里压抑太久，唯一的宣泄口就是他，所以在这里逮着他薅。

明知微放下手.枪，揉着自己被祝九殷抽红的手背，面无表情地看着祝九殷：“然后呢。”

祝九殷扫一眼时间，切换训练室模式：“教你格斗。”

明知微不是很想他来教：“你就那么闲？”

祝九殷一挑眉：“要是什么事都需要我去，那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

房间内的靶子和武器清空，变成了空空如也的空房。

祝九殷冲明知微勾勾手：“来，实现你的梦想。”

什么梦想？

给祝九殷一巴掌。

明知微没有犹豫，毫不犹豫地冲上去要给祝九殷一拳。

但他的战斗是真的毫无技巧，全凭本能。一拳下去的时候，祝九殷的身体都没有动一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天旋地转间，明知微是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祝九殷拧着胳膊一把怼在了墙壁上。

明知微甚至来不及再做什么，因为祝九殷的另一只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压在墙壁上。

说不疼肯定是假的，因为祝九殷是制住他的力度。

明知微的后腰还被他用膝盖压住，恰到好处的位置，让明知微腿软发麻到根本动不了。

“太慢了。”

祝九殷说：“而且你刚才那一拳，我就算让你打下来，你也没办法一击让我失去反抗能力。”

明知微知道他什么意思，所以不会嘴硬说祝九殷S级，他一个C级怎么打得过。

人类在怪物面前是渺小的，如果有一击的机会，那么这一击就要制敌。

祝九殷松开手：“再来。”

明知微却没立马上：“…我就这样和你打？”

那祝九殷不是纯粹虐他吗？

也不知道祝九殷到底什么毛病，在这种时候态度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妥妥变脸。他语气淡淡：“每个人适合的战斗方式不一样，与其一招一式教你，不如直接动手让你自己摸索，这样学起来最快。还有……”

说到这里，他语气里才又有几分情绪，是带着讥讽的：“我控制着力量和速度，我现在也是C级。”

明知微是真的在浪费自己的C级基因。

明知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没说话。

祝九殷就望着他。

然后下一秒，明知微忽然就动了。

凌厉的拳头带着破空之势袭来，祝九殷很轻地勾了下唇——

“嘭！”

明知微又被他一把掼在了墙上。

这一次是正面。

明知微拧起眉，疼痛在他的血肉炸开，他闷哼了一声，又被祝九殷一手掐住下半张脸按在墙壁上，捂得结结实实。

呼吸不过来。

明知微的手抓着祝九殷，全是本能地挣扎，但根本没有用。

祝九殷看着他的脸微微充血，看他因为窒息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就这样把人捂死的念头闪过，恨占据了上风刹那，他的声音也冷沉着：“你只要被制住就没办法冷静思考，做不到理智，没有脑子，就注定会输。”

明知微无助地抓挠了一下他的手背，没能破防一点。

祝九殷一点点松开明知微，看他脸上出现的五指红痕，混沌的思绪生出几分隐秘的快感。

明知微的直觉确实很准。

明知微微微滑下去，很勉强地撑着大口呼吸，听祝九殷这个恶魔说：“再来。你的敌人不会等你缓过来再和你打。”

艹……

明知微咬住牙。

这一次他还没动手，祝九殷就忽然再度一把捏住他的脸，强迫他抬头。

明知微根本反应不过来，祝九殷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就直接捅到了他嘴里，连带着大拇指一起挤进来，三指捏住他的舌头。

明知微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却撼动不了祝九殷一点。

他对上祝九殷猩红冰冷的目光，听他轻声说：“我觉得在教你战斗前，得先管管你的素质…跟谁学的？”

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明知微颤栗着，嗓子里滚出含混的音节，偏偏祝九殷还扯了一下他的舌头，生痛和耻辱让明知微的眼眶更红，却只能无助地朝祝九殷走半步。

“说话。”

祝九殷睥睨着手里的人：“跟谁学的？”

不记得了……

明知微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恨自己没本事只能被祝九殷管着，也恨祝九殷这性格。

不这样了…不说了……

祝九殷很轻地挑了下眉尾，将手抽出来。

仙水跟着一并扯出，祝九殷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大拇指抵在明知微的唇上，漫不经心道：“你有句话说得对，我就是那样的人，所以你乖一点，会让我心情好一点。”

祝九殷掐着明知微的两颊，那双诡谲的眼阴晦：“你直觉那么准，不会没感觉到我想杀你吧？”

明知微的心脏登时绷紧，就好像那把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心口一样。

他当然感觉到，所以他才不能理解。

他不理解祝九殷既然想杀他，为什么又要帮他。

祝九殷就好似又听不见他的心声了一样，只继续说：“宝贝儿，我让你听话一点，听见了吗？”

明知微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却也只能点头。

他很清楚，祝九殷不是好伺候的主。比如此时，祝九殷就道：“说话。”

明知微想给他一拳：“……嗯。”

祝九殷很轻地笑了下。

他眉眼微弯，那双诡异的眼睛都因此缓和了些，只是在明知微看来还是无比欠揍的。

祝九殷松开明知微，却又捏捏他脸上没多少的肉：“继续。”

这一次就没有停顿，明知微抿着自己痛麻还带着祝九殷手套皮味的舌头，一拳干脆利落冲着祝九殷的命门而去。

但下一秒，明知微又被祝九殷一把按在了墙上！

祝九殷：“发力方式不对。”

他的手压在明知微的腹部，用了点力：“鼻子吸气，嘴巴呼气，呼气的瞬间全身带动出拳，别只动手。这样很慢，也不够力。感受你的肌肉。”

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明知微在被祝九殷一个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疼得人都晕了刹那时，又听见祝九殷跟他说怎么学会卸力、快速接受即将到来的冲击去缓解疼痛……

明知微一时间没动。

祝九殷知道明知微差不多到极限了，他这C级“沉睡”太久，要活过来不是那么容易。

他应该要收手，如果明知微是在正儿八经的规范化训练中，这个时候就去训练体能了。

但祝九殷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扼住了明知微的脖子。

窒息感再度涌来，明知微本能挣扎。

祝九殷冷冷注视着他，不过五秒，明知微的基因锁终于有了反应。

被强化后的身体细胞在此时才真正被激活，明知微咬着舌尖努力冷静，抓住了祝九殷没有制住他另一条腿的空隙抬脚——

“啪！”

祝九殷微微偏身，松开明知微的脖子抓住了明知微踢过来的腿，将其扣在手心里。

姿势有点诡异。

因为明知微的双手被他单手压在明知微脑袋上，动不了一点，他半跪在地上，一条腿的膝盖压着明知微的腿，另一条腿曲着踩在地面上，也在明知微□□。

祝九殷抓得很紧，明知微放不下脚，也抽不出来，甚至膝盖都动不了。

祝九殷回首凝视着明知微，扫过他眼尾的水痕，还有脖子上惨烈的掐痕，终于松手起身：“暂时到这里，吃个饭下午训练体能。”

明知微大汗淋漓地倒在地上，一时间没动。

他全身都在疼，主要是祝九殷摔他时真的不留手。

祝九殷也没急着走，就看着明知微。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明知微在心里问祝九殷：“到底发生什么了？”

祝九殷很轻地扯起嘴角，他觉得明知微很单纯。

这么多年了，还是小孩子一样……傻得让人觉得可笑。

“明知微。”

祝九殷低下头，看明知微睁开眼和他对上视线。

明知微和小时候像，但也不像。

小时候有点肉乎乎的，圆润可爱，像个圆滚滚的小猫。

长大后就长开了，很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带着水光，灵动清澈。

像阳光洒落的湖泊，像映着池底苔藓的一汪清水。

干净到让祝九殷觉得自己很可惜，也让祝九殷想将所有的恨全部宣泄在他身上…想挖掉他的眼睛。

别这么看他。

祝九殷冷嘲：“你知道对我来说目前为止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吗？”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这个曾经在并非被他控制的情况下说过曜云哥哥全世界最好的小孩：“明君智和易朔不是死在我手上，我真的很遗憾。”

他说：“如果他们落在我手里，我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把他们的皮肉一层层剥下来。”

明知微：“……”

祝九殷冷冷：“起来。”

明知微咬住后槽牙，撑着地板勉强站起来，有点委屈地抿起唇，但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

他不是觉得祝九殷没有做错，但杀了人有杀了人的刑法惩处，而不是被送去当实验体。

明知微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嘟囔了句：“你也不怕别人看见怀疑你。”

祝九殷第一时间没说话，过了两秒才说：“正常训练，全世界只你娇气。”

明知微：“？”

祝九殷看他瞪大眼睛，眼眶还带着点红，无声轻哂，补充：“还跟教官撒娇。”

明知微：“？？？”

谁撒娇了？！

祝九殷：“谁对号入座谁就是。”

明知微服了：“你今年也三十多岁了吧，怎么还能玩这么幼稚的东西？？？”

祝九殷没理，只往外走：“跟上。”

明知微真不敢违逆他，因为现在打不过，只能憋闷地跟着。

他们没去食堂，而是回了祝九殷的房间。

祝九殷点餐，没问明知微吃什么，明知微也不指望他尊重一下自己的喜好。

只是机器人送餐来的时候，都是明知微喜欢吃的。

如今物资匮乏，尤其是新鲜果蔬肉类，绝大部分人都只能吃得起人造肉或者人造营养液，可祝九殷给他点了糖醋排骨、两个卤鸡腿、冬瓜海带筒骨汤……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米饭。

明知微抿唇，偏头看过去时，就见祝九殷远远地坐在窗户前看外头的风景，没打算坐过来一起吃：“…你真的不能吃东西？”

祝九殷头也没回：“再废话你今天别吃直接去训练。”

他看着窗户上明知微的倒影：“正好挑战一下极限把你的C级激活。”

明知微不说话了，乖乖拿起筷子吃饭。

这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只供给战士，明知微已经很久没尝过正儿八经的肉是什么滋味了。

明知微咬着排骨，觉得好可惜。

祝九殷吃不到，好可惜哦。

“你再在心里阴阳怪气一句，你下一顿就是白米粥。”

明知微：“……”

他就不懂了：“你到底为什么就不停一下？那么喜欢听我心声？”

祝九殷抱胸，微微侧身睨他。不在训练室了，这个人又开始变脸，变成那张扬充满尖刺的模样，嘴巴一点也不饶人：“你自己不都说了吗？我S又DOM，当然要掌控你的一切。”

明知微：“……”

想骂人，但不敢。

明知微知道祝九殷真的会给他教训的，毕竟这对于祝九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只会让祝九殷爽到。

卑鄙的S。

祝九殷听得清清楚楚，微挑眉梢，无声扯起嘴角，看着憋闷吃饭的明知微，走了半秒神。

明知微在他这儿总是会吃瘪。

小时候就是这样。

那时候明君智他们没什么时间管，明知微是他带着的。

明知微小时候脾气大，学习总是不认真。

祝九殷还记得。

他只要跟明知微说他要是不好好做作业，明天就不陪他玩了，明知微就会露出和现在一样的表情。

旧事涌上心头，祝九殷眼前却跟着闪现了刹那一只手捏着他往他身体里注射不明药剂的画面。

他被束缚着，无法动弹一点，只能任由那些针头注入他的身体里，任由那一把把刀划破他的皮肤。

他就像是一坨肉一样，清醒地被人剥开捏造。

“咔哒”

细微的声音响起，明知微听见了，朝祝九殷看去。

就见祝九殷没什么表情地松开手，椅子扶手被他捏成了齑粉撒落在地。

明知微：“……”

他没说话。

他能够感觉到祝九殷的情绪很糟糕。

再次见面，祝九殷一直处于这种状态。

神一下鬼一下……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吗？

明知微低着头继续吃饭，有点茫然。

他其实，一直想问祝九殷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以及……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祝九殷一声都没有。

明知微知道他肯定听见他的心声了，只是没理他而已。

所以明知微面无表情地一筷子戳在排骨里，继续吃饭。

糖醋排骨好吃……

算啦。

看在有人记忆好像都不太好了的情况下还记得他吃什么，他就原谅这一次好了。

祝九殷：“？”

他轻哂：“我要你原谅？谁原谅谁？”

明知微没憋住：“是你先把我当猎物的。”

祝九殷微顿，随后低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明知微：“你是在撒娇吗？”

明知微：“？”

下一秒，他就听见祝九殷慢吞吞道：“‘我把曜云哥哥当亲哥哥一样，这么信赖他，结果他却把我当作猎物，一颗真心错付了’……”

祝九殷话没说完，因为明知微已经气急抬手一筷子朝祝九殷丢过来。

祝九殷眼都不眨一下就接住，望着咬牙切齿的明知微，倒没有要管他这动作的意思，而是无声地扯了下嘴角，散漫站起身，把筷子还给他的同时，也抬手，压在明知微的脑袋上。

明知微一愣。

祝九殷揉了一把，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卫浴间了。

明知微：“……”

他静坐片刻后，摸了摸自己的头，低下眼帘。

如果祝九殷没有杀那么多人。

如果他的父母不是一个是那个计划的牵头人，一个是负责了这起案子的检察官……

明知微自认自己不是多么善良的人，他知道祝九殷犯罪，知道祝九殷做错事，但他也知道祝九殷从前对他有多好。

明知微没来得及告诉钟曜云，对他来说，他比明君智和易朔要重要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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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