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金丝雀GL 第21章 不搭顺风车

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透过"片刻时光"咖啡馆的落地窗洒进来。林星优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杯沿的水珠。这家开在电影学院后巷的咖啡馆，承载了太多回忆——她曾在这里和同学讨论剧本，在这里和朋友度过悠闲的时光，而现在，她正面对着韩天的邀约。

"星优，尝尝这个。"韩天将一块提拉米苏推到她面前，"你以前最爱吃的。"

星优注视着蛋糕上那层可可粉，记忆突然闪回到几年前。那时她还是个刚入学的懵懂新生，韩天已经是导演系的才子。有次她排练到深夜，饿得胃疼，是韩天带她来这里，点了这份提拉米苏。

"谢谢学长还记得。"她轻声说，却没有动勺子。

韩天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刻意的温和。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别着精致的袖扣，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与记忆中那个总是穿着皱巴巴T恤的学长判若两人。

"考虑得怎么样？"他将一份烫金封面的剧本推向她，"这个角色，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星优的指尖轻轻点在剧本上，《春江花月夜》几个字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光。她当然知道这部戏——业内都在传这是韩天筹备了三年的导演处女作，也是他与父亲韩木奉彻底闹翻的导火索。

"为什么是我？"星优抬起眼，直视着韩天。

这个问题似乎让韩天有些措手不及。他的手指在咖啡杯沿画着圈，星优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过分整齐，指节处却有着长期握摄影机留下的薄茧。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有灵气的演员。"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记得你大二时排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吗？那段独白，把评委都看哭了。"

星优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回答太官方了，官方得让她有些失望。她还记得电影学院时，这个总是躲在监视器后面的学长会在她排练到深夜时，默默放下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会在她因为一个镜头反复NG时，悄悄把最难的部分留到最后拍摄。

"学长过奖了。"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透过蒸腾的热气，她看见韩天眼中闪烁的不再是当年的纯粹欣赏，而是一种更复杂的东西——那种她最近在太多人眼里看到过的，对资本的渴望。

"我需要一个能打动投资方的女主角。"韩天终于切入正题，声音压低了几分，"陆氏最近在影视板块的投入很大..."

啊，果然。

星优轻轻放下杯子，陶瓷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她不是不知道韩天最近的处境——自从王汝瑷成为父亲的新宠后，韩木奉把资源都倾斜给了这位"干女儿"，亲生儿子反而像个外人。

"学长，我很喜欢这个剧本，但..."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韩天微微发白的指节上。那个曾经为了一个长镜头可以拍摄三天的学长，现在却坐在这里和她谈资本运作。这种转变让她的胃部泛起一阵酸涩。

"但我现在的档期都听公司安排。"她最终选择了最官方的拒绝方式，声音轻得像羽毛，"不如你把企划书发给公司项目部？"

韩天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凝滞，镜片后的眼睛暗了一瞬。但很快，那种完美的微笑又回到了他脸上："当然，理解。"

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时，初夏的风裹挟着梧桐絮扑面而来。星优戴上墨镜，拒绝了韩天要送她的提议。

"我让司机来接就好。"她微笑着说，刻意忽略韩天眼中闪过的失落。

坐进保姆车后，她终于卸下完美的笑容，整个人陷进真皮座椅里。手机屏幕亮起，是韩天发来的消息：

「剧本我已经发给项目部了，希望有机会合作。」

紧接着又是一条：

「对了，代我向陆总问好。」

星优把手机扔到一旁的座位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她不是不明白韩天的处境，也不是完全不念旧情。但这一年多来，她太清楚自己能在娱乐圈顺风顺水靠的是什么——是姐姐在无数个深夜里批阅的文件，是那些她看不见的资本博弈，是那些被悄悄压下的负面新闻。

"我已经是姐姐的半个拖油瓶了..."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鸟笼项链，"怎么能再给她招惹麻烦？"

车窗倒影中，那枚小小的银质鸟笼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一个温柔的提醒。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时，星优无意间瞥见路边巨幅广告牌上的王汝瑷。那张精致的面孔正对着她微笑，代言的是韩氏集团旗下的化妆品。

"王小姐最近很红啊。"司机老张随口说道。

星优轻轻"嗯"了一声。她想起圈内传闻，说王汝瑷和韩木奉的关系不一般。据说韩天就是因为反对父亲力捧王汝瑷，才被冷落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小林发来的消息：

「刚收到《春江花月夜》的剧本，项目部说质量确实不错，但...」

后面跟着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星优明白那个省略号的含义。在娱乐圈，一个好剧本往往抵不过复杂的利益关系。

"今天做什么了？"

晚餐时，霏依突然开口。她正在切牛排，银质餐刀在灯光下划出漂亮的弧线，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星优叉起一块蜜瓜，故意让果汁沾在唇角："见了个学长，韩天。"

餐刀在瓷盘上微微一顿，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

"他找你？"

"嗯，"星优歪着头，故意拖长音调，"想让我演他的新电影。"她眨眨眼，"不过我觉得，他是想通过我搭上姐姐的顺风车。"

霏依放下刀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不可测："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姐姐又不是公交车，怎么可能让你随便搭车"星优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餐厅有一瞬间的寂静。

"骗你啦！我说让他把剧本发给公司项目部。"

然后，星优看见霏依唇角微微上扬——这是她很少见到的，真正愉悦的笑容。

"聪明。"霏依端起红酒抿了一口，镜片上划过一道流光，"看来我们小宝，是个聪明的宝宝。"

这个亲昵的称呼让星优耳根发烫。她低头戳着盘中的食物，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

洗完澡后，星优裹着浴袍窝在沙发里，重新翻开《春江花月夜》的剧本。平心而论，这确实是个好本子——讲述民国时期一个戏班少女在乱世中的沉浮。女主角"小春"这个角色很有层次，从天真烂漫到看透世事，最后在战火中涅槃重生。

她正看到关键处，手机突然震动。是韩天发来的第三条消息：

「记得吗？大二那年你说过，想演一个有灵魂的角色。《春江花月夜》就是为你写的。」

星优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确实记得那个夜晚，在电影学院的天台上，她对着星空说过这样的话。但她没想到，韩天居然记到现在。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回复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霏依端着热牛奶走进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剧本上："还在看？"

"嗯..."星优下意识想把剧本藏起来，又觉得太刻意，"确实写得不错。"

霏依在她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她拿过剧本快速浏览了几页，突然停在某一处："这场戏..."

星优凑过去看，那是女主角被军阀强迫唱堂会的场景，描写极其细腻动人。

"韩天很了解你。"霏依突然说，"这个角色确实适合你。"

星优心头一跳："姐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霏依合上剧本，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深邃难测，"如果你真想演，公司会评估投资。"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星优的意料。她睁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深夜，万籁俱寂。

霏依站在书房落地窗前，手机贴在耳边："查查韩天那部《春江花月夜》的还联络了哪些资本，"她的声音冷得像冰，"特别是和韩木奉有往来的。"

挂断电话后，她的目光落在桌面的监控画面上——星优正窝在沙发里看剧本，时不时揉揉发酸的眼睛，像个备考的学生般认真。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霏依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这只小金丝雀，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