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 第86章 第 86 章

和老妈分开后，修先联系了梅勒，通知对方可以下班。虽然拿到老妈的联系方式不算白跑一趟，但他又一次给自己增加了难题。

怎样才能让34主动选择活下去？他被迫面对这个自己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

他不禁回忆起和34相处的日子，想从其中找到可能。但很遗憾，34对复仇之外的事没有留恋。

他知道老妈隐瞒了不少细节，关于34的消化道是如何坏掉，还有为什么会带着伊德的尸体去围墙。但对方那句“如果不想让34变成伊德那样”给了他一个重要提示，34可能希望自己死后进入天堂塔，成为伊德和收尸人一样的存在。

这也是最困难的地方。如果34认定那种彻底抛弃自我的生存方式更好，那他做什么都是徒劳。因为只要像这样活着，痛苦的记忆就永远不会消失。

或许替换大脑可以让人死而复生，但他不希望34变成下一个伊德。

胡思乱想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他看到了34的名字，时机总是那么刚好。

他调整情绪接通电话：“忙完了？”

“老……管理员是不是去找你了？”34可能是叫习惯了，老妈这个称呼差点儿脱口而出。

对方应该是才看到手机上多出来的信息：“确实见了一面，刚刚分开。”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带你干了什么坏事。”

“我没跟你开玩笑。”34催促道，“快说你们都聊了什么。”

他知道对方很在意他们的聊天内容：“我没开玩笑，他就是问你和我一起做了什么，看起来很担心你。”

“他没跟你说些多余的话吧？”

他故意把话提扯远：“什么算多余的话，抱怨我肚子饿得一直叫吵到他算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轻微的笑声，即便看不到他也知道34在忍笑。不管此刻是怎样的面容，都一定会先别开脸，忍不住就用手挡住嘴巴。

他一直觉得34的笑点很奇怪，但不介意对方用任何方式在自己面前多笑一笑。

“想笑就笑。”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温柔起来，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34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没给你零食？”

“给了，不够吃。”他抖动空掉的包装袋给对方听。

“好了，快去吃饭。”34被他闹得没心思再追问，“等你有空再说。”

他不希望通话这么快结束：“我在去吃饭的路上才是最闲的，你最好别错过这个机会。”

“这么忙？”

“是啊，日程已经排到下个月了。你呢，忙不忙？”

“积了几个工作，都赶得及。”

“34。”他忍不住叫了对方的名字。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听到你的回应。”

“能不能别那么幼稚？”34找了个借口，“我工作还没结束，得回去了。”

他提醒道：“你得看好自己的手机，别又让管理员乱翻。”

“手机一直在我这边，不过接入了停尸间的网络，信息都要经过主控系统筛选。他应该是正好在那边看到了你的信息，就直接回复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翻了你的手机。”

“不，他虽然喜欢瞎操心，但不会做这种事。”

“感觉比起上司，他更像是你的家长。”

34没有否认：“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他相信34不会随便评价身边重要的人，会这么说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妈真的非常善良，另一种是34没遇到过太善良的人。

闲聊太多也容易让人厌烦，他适时转入正题：“复制品的状况怎么样？我想尽快和他见一面。”

“你的日程不是已经排满了吗？”

“那是上班时间，还有像现在这样的下班时间。”

34沉默片刻：“明天这个时间怎么样？”

“好，到时候再联系。”

通话结束车也差不多到了公司，他提前在公司对面的小馆下好单，从车库出来正好可以取到打包好的点单。

拎着两大袋食物回到公司，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到了事务部。事务部已经没有人，只有最深处的独立办公室敞着门，有烟雾不断往外飘散。

他探头进去看到了正叼着香烟坐在显示屏前的安塞斯，老成的动作和年少的外貌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只是短短几秒，他的眼睛已经被熏得难受：“这屋里的烟雾浓度还能看清屏幕吗？”

“反正我能看清。”安塞斯点掉烟灰，“刚才怎么了，梅勒紧张兮兮地跑来，让我查你的定位，没过多久又说没事了。”

“发生了点儿误会，我以为是熟人那边出事了，实际上是老妈要见我。”

安塞斯偏头看向他：“你和老妈见面了？”

他点点头：“还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这么说他已经回来了，之前都联系不到他。”安塞斯有把视线移动回去，对着屏幕点来点去。

“你找他有事？”

“就是你出事的时候，我想找他打听消息，结果怎么都联络不上。之前一起消失，现在又都冒出来，你们不会是约好的吧？”

“只是恰好而已。托你的福，他对我的评价很差，怎么可能和我约好？”

安塞斯心虚地笑笑：“先说清楚，我没有说你话坏。至于他怎么理解，我就不知道了。”

“与其和我解释，不如找老妈解释。”

安塞斯停下手里的动作：“你不会在意这点儿小事吧？”

他没有回答，只是拎起手里的袋子晃了晃：“要来点儿夜宵吗？”

安塞斯掐灭手里的烟：“等我泡杯咖啡。”

三分钟后安塞斯端着泡好的咖啡出来，他已经端着打开袋子大快朵颐。

看着他大口吃肉的样子，安塞斯由衷感叹：“年轻真好。”

“看外表你可比我年轻多了。”

安塞斯坐到对面：“人又不能只看外表，就好比你那位熟人。”

他放下递到嘴边的肉排：“为什么忽然提他？”

“因为很好奇。”安塞斯气定神闲地吹凉手里的咖啡，“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那么袒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