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之誓 第21章 教堂引导

初春的阳光温暖灿烂，却拂不开民众内心的恐慌。

艾瓦和洛菲、玛丝来到了王城的边缘，克罗斯城堡附近的小镇里。

外出的精灵非常多，但她们大多聚集在一起，每个精灵的脸上，都有些许的担忧之情。

“好热闹啊！”玛丝带着一些她刚买来的糖果和糕点跑来。

“或许因为他们害怕火烧到自己身上吧。”洛菲接过玛丝给的糖果。

“嘻嘻，姐姐说得对！艾瓦！”玛丝成功吸引了原本四处观望的艾瓦的视线，“这是给你的！听说这里的糖不一样呢。”

“谢谢你，玛丝，我想我们需要加快调查的进程。在去克罗斯城堡之前，趁着弥撒还没开始，我们可以先进去了解一下情况。”艾瓦将糖收下，用手指着前方的一座教堂。

“啊——”玛丝有一丝不情愿，“教堂里的那群家伙很无聊的...我和姐姐在附近找精灵了解其他的事情，可以吗?艾瓦。”

“请您放心，艾瓦女士，我们会谨慎一点的。”洛菲似乎也不太想去。

艾瓦又看了一眼越来越多精灵的教堂，做出了选择:“那么，弥撒开始时，在教堂门前集合，好吗？”

“好。”她们答应了艾瓦。

看着她们离去，艾瓦走向前方的教堂。

王城唯一的大教堂是圣弥亚大教堂，眼前的教堂只是当地自发建立的。

今天，她们需要为不明之火的受害者举行一场葬礼弥撒。

教堂的布局庄严肃穆，艾瓦踩着洁白的大理石，她还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在这神圣安宁的氛围中，她感到了奇怪。

静谧的奇怪。

明明这里的长椅都坐满了精灵，可当她进来时，她们都不见了，自然而然地不见了，就像是一个幻觉。

但是，这里并不是一个精灵都没有。

一个精灵站在祭坛的巨大的银十字架前，静静地看着艾瓦。

那是一个白发银瞳的精灵，她面带微笑，穿着弥撒专用的黑色祭服和绣着十字圣号的祭披，胸前挂着十字吊坠，仪态端庄严肃。

“弥撒还未开始，您有什么事吗？”她平静地说。

“其他精灵呢？”

“如您所见，这里没有其他的精灵，只有你我。”

她的笑容无懈可击，艾瓦一时无言。不知为何，她在面对这个神情平静的神职人员，有着不小的心理压力。

“为何您会选择来此询问?我想，随便找一位住在克罗斯男爵附近的居民问这个问题，得到的答案都会比您从这里得到的要靠谱些。”

仪式还有不到十分钟就要开始了，可是面前却只有一位神职人员，就连圣血、圣餐都没有准备。

“我当然会去询问，只是想趁着弥撒仪式还没开始，来获得更多的信息，您应该不会因此介意吧？”

“当然不会。”她轻笑出声，“那么...时间宝贵，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呢？”

“您真的是这里的神职人员吗？”

这句话算得上是冒犯，但艾瓦还是大胆的说了出来。

“曾经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艾瓦。

看来这里确实有问题，但面前人的表情仍然毫无破绽。

“您是知情者?”

“不，我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因果。您可以把我当成一位引导者。”

“为什么?请您说明白。”艾瓦实在不解。

“因为有一段故事需要被展开，一段过往需要被回忆。我可以和您坦白的是——您是这一切的主宰者，也只有您能见证那一切。情感的共鸣是非常稀缺的一项能力，您拥有它，就注定了您的特殊。”

情感的共鸣？

艾瓦在回忆里寻找有关情感共鸣的片段，发现她确实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感受到其他精灵的情绪。

“一旦有谁陷入情绪的牢笼里无法逃离，您就是她们除自己以外唯一能救她们的精灵，这可是上帝都做不到的事情……呵呵，听起来非常神奇对吗？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我希望您在这条路上行稳致远。路上会有非常多的干扰，您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要失去了本我。”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我连你的身份都不清楚。”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如果有机会，下次再见时，我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一阵微风吹入教堂里，拂动了她们白色的发丝。

“前往克罗斯城堡吧，我的孩子，这场大火所有秘密的幕布都将在里面被揭开，或许，您还会收获一些其他东西。”

“逝者不可追，生者犹可悔。很多人都知道这句话，但是，它一定是对的吗?”

她没有回答艾瓦的问题，仍然维持着微笑，近乎悲悯地看着艾瓦。

“这个答案，你会去寻找它吗？”

当——

浑厚的钟声响起，在这座教堂里阵阵回响，极强的穿透力让空气都在震颤。

“我的孩子，恕我不能进一步解答你的疑问。我该回去了，慈悲的主会降予你福佑，愿你探寻答案的路上无险。”

当最后一声钟声敲响，周围荡起波纹，眼前的女人面容开始模糊——幻境温柔地破灭了。

艾瓦看着原本的教堂，家属和神职员都已经聚集在一起，还有一些民众也来到了这里。

艾瓦扭头就走，引起众精灵的注视。

弥撒开始了。

教堂里传出众人一齐祷歌的声音，低沉而又悲伤。

教堂外，洛菲和玛丝看到艾瓦走出来，纷纷露出了笑容。

“艾瓦！我们准时到了...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那些神棍对你说什么了?”玛丝疑惑。

听到“神棍”二字，艾瓦便轻松了下来。

是啊，都是些神棍和谜语人，她顺藤摸瓜下去，总能解决的，再不济...她还有那把匕首。

她想起临走前苏对她的交待。

——“这把匕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忒弥斯。”

——“它是我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礼物，是我最喜欢的、用得最顺手的一把匕首。它救了我很多次，现在，我把它交到你手里，是希望你有一个可以用来自保的武器。啊……额外强调的一点:用完了记得还给我。”

——“还有，耳饰别摘下来……我怕我找不到你。”

想到这里，艾瓦突然感觉有些矛盾。

苏是整个帝国的女王，如果她想找一位精灵，哪怕再困难，都应该能找到的吧？

“艾瓦？你怎么了？”玛丝问。

“没事，”她向玛丝和洛菲笑笑，“我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但是我需要先问你们，你们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吗？我们这一次的调查可能会有危险。”

“当然！别忘了我的能力，很厉害的！哼哼！”玛丝朝艾瓦眨眨眼，非常神气。

“没关系的，艾瓦，我们不害怕危险，而且，苏她很快也会来找我们的。”

艾瓦看着她们，心里五味杂陈。

她们都还只是两个孩子，只不过其中一个是觉醒者，有一定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其他精灵。

是什么让她们一定要参与这次调查？苏又为何会同意她们的前来？

太多太多没能得到答案的疑问在心里堆积，艾瓦不可避免地担心起来。

但愿这是一次安全无虞的调查。艾瓦暗暗地想。

“那好，我们不需要调查卡诺伯爵的城堡里，直接从克罗斯伯爵的城堡开始调查。”

......

......

“好累啊...真不敢想象，要是不能飞，我们走到这里得多累...”

她们在高处飞翔着，玛丝明显感到了疲惫。

“或许等会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洛菲安慰她。

“不能飞……？可是你们拥有翅膀，为什么不能飞？”艾瓦有些奇怪。

洛菲和玛丝对视一眼，随后，洛菲向艾瓦做出了解释:“因为在旧帝国的公序良俗中，女子是不被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飞翔的。他们认为女子飞翔就会让其他男子被诱惑，会让国家变得混乱，所以他们禁止她们飞翔。”

听到这样毫无道理的规则，艾瓦不适地皱了眉:“但不会飞翔的话，万一遇到危险，她们很难逃脱。诱惑男子根本不能成为限制她们自由飞翔的理由。每一位精灵都拥有翅膀，凭什么本就属于她们的力量要被剥夺呢？”

“所以说那个时代是一个令我们愤怒的时代。非常…非常令我们愤怒。”

玛丝也收了说笑的心情，但很快，出现在视野里的克罗斯城堡就让她开心起来。

“我看见克罗斯城堡了！我们终于到了！”

她们在克罗斯城堡附近落地，艾瓦看着面前的城堡，想到了自己在藏书室看的史书。

因为贵族制没有瓦解，所以仍然存在封地。拥有封地的精灵毫无疑问就是贵族。封地象征着权力的掌控，但不同于旧帝国，如今，封地领主已不再拥有自己的士兵，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拒绝缴税，对农民们的控制也松了很多。

农奴法令出台后，许多不必要的税收被废止了，被压迫太久的农民们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过上了比以前好不知多少倍的生活。

有精灵这么形容这种感受——终于敢呼吸了。

他们的这位国王——梅特勒斯，虽然是位不折不扣的危险异能拥有者，但她在古罗伊斯宫殿制造的那场大火，确实让他们这些在寒冬中受苦的可怜人感到了一丝温暖。

从风格看，克罗斯应该在很早之前就被建立了，根据其拥有者的名字也可得知，他是一位克罗斯的世袭贵族。

城堡之大，让贵族的家属都得以住入，他们在长久的居住中产生了一种名为家族的感受，于是封地开始有了世袭的倾向，长子继承权也在经年累月中被确定。①

灰黑的墙身在某些地方是漆黑的，无声地告诉她们——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

来的路上，艾瓦从玛丝和洛菲那里得知，这座城堡原来的拥有者——也就是希恩·克罗斯，已经去世了，原因就是因为这场火灾，城堡如今的拥有者变成了他的妻子——埃米莉·卡多利亚。

教堂的那个女子说她是位引导者，但艾瓦不喜欢这种被引导的感觉，她想拿回自己的主动权。

她环顾四周，发现有许多附近的居民因她们的出现而惊讶。

居民们看着她们，又看着克罗斯城堡，脸上的神情复杂难言。

艾瓦突然心中一动:“洛菲、玛丝，我们照旧分头行动吧，看来...这里的居民，能为我们提供不少关于这座城堡的信息。”

姐妹俩同意了艾瓦这个提议，她们分开行动，去往不同的地方询问。

“您好，请问您对这座城堡里的精灵有什么了解吗？”

艾瓦走到一位站在屋前的居民面前询问他，那位精灵满脸怀疑，听到“城堡”时明显瑟缩了一下。

“没有……我们只是普通居民而已，哪能知道这些贵族老爷的事情呢，女士，您还是别问我了。”

他拒绝了回答。

“……谢谢您。”

艾瓦又转到另一处住户，那里的精灵一看她转向这边，立即将门窗都关上。

艾瓦:……

看来他们都很忌讳谈论这件事。

但她没有放弃，最终找到一个愿意和她说话的精灵。

“哦——！你是来了解火灾的？一定是为了最近的地狱火事件吧？”

一位高大健壮的女性上下打量了一下艾瓦:“嗯……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专门探案的女士。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

艾瓦对她感激一笑:“谢谢您愿意配合我们。”

“这没什么的，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紧过去……我在这里住了快有十年了，也在城堡里当过女仆，可以说是见证了克罗斯家族在短短十年内的崛起和衰落。

“关于这场火灾，因为我是救火者的其中之一，所以我了解的比较多。火灾发生在晚上，在所有精灵都酣睡的深夜里，克罗斯城堡突然着了火，火势蔓延迅速，烟雾和呼救声惊醒了我们，我们立刻赶去救火——毕竟火势扩大对谁都没有好处。”

“由于火势太猛，我们一时难以扑灭，所以就想让被困在二楼的精灵冒险飞出来。可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城堡所有的窗户都锁死了！你说说，正常精灵谁会把所有的窗户锁死啊？唉……所以当我们把火扑灭时，基本上所有精灵都死了——不是被烟呛死，就是被火烧死。”

“但没想到，埃米莉太太活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火被扑灭后，她在满是尸体的大厅中央跳舞的样子——就像是被恶魔附身了一样。”

女子五官皱了一下:“我是不信什么神鬼传说的，但埃米莉太太的表现真的很令我们害怕，所以你也别怪这周围的居民们不肯跟你交谈，她们只是有所顾虑，心地还是很善良的，相信我。”

“当然，我没有责怪她们的意思，告诉与否都是你们的权利。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您说您曾经在克罗斯城堡当过女仆，那么……您对埃米莉太太了解多吗？能否告诉我她日常的表现？”

女子皱眉，边思考边回答艾瓦:“我了解的不多，但一定知无不言，亲爱的女士。我在克罗斯城堡当了一年的女仆，那一年埃米莉夫人刚刚嫁进来，和现在差别非常大。那时候的埃米莉太太，她美丽、善良，从不以上位者的身份对家仆摆出轻蔑的表情，待我们很宽厚，和克罗斯男爵的生活也还算不错。太太和男爵虽然没有浓情蜜意，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很多一起干活儿的女孩们都十分羡慕埃米莉太太，羡慕她有了一个好归宿。

“我因为不够细心而被辞退后，就没有过多地关注他们。我只知道，埃米莉夫人后来三次怀孕，都失败了。或许接连的失败让她难以接受，所以后来，她生病了。

“克罗斯男爵为她找了好几次医生，但都无济于事，埃米莉夫人的病情日益恶化，居民们怀疑她得了精神疾病。某天晚上，这样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埃米莉夫人逃出了城堡，嘴里高喊着杀婴凶手不得好死之类的话，把居民们吓坏了。

“她一直逃，一直逃，企图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小镇。但是后来，克罗斯男爵还是将她追了回来，回来时，埃米莉原先狰狞恐怖的面目变得温和平静，这样的极端变化，让她们胆战心惊。”

“后来……就是这场火灾的发生了。居民们不敢再靠近城堡，她们生怕埃米莉太太注意到她们，再加上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地狱火，她们更是戒备非常。

“以上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女士，希望这些信息对你们有所帮助，能让你们尽快查出这地狱火的根源，让大家都能像之前一样安静地生活。”

①见《中世纪欧洲》

关于弥撒，我知道的很浅，知道有葬礼弥撒这种东西，如果后面发现有地方是错误的，我会改过来的(／_＼)

小鸟呀小鸟，现在的你当然不知道苏咪那句话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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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弥撒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