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被偷走的一生 第18章 镜中人，梦中花

百里仟山与关宿异口同声：“不能。”

百里仟山补充：“妖丹形同人类的心脏，失去即为死亡，竟然有妖愿意以自己的性命与人类立誓，真是闻所未闻。”

付梢瑞随口道：“说明她信任我？”

百里仟山无语：“……说明她认为这个誓约的重要性远远胜过自己的生命。”

可是讹兽本来就要死了，付梢瑞心里纠正，嘴上却哇啦哇啦说不出口，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师父，所以咱们恐怕要耽搁一段时日。”

百里仟山蹙眉道：“你说不出，我能理解，且问你几个问题，你点头摇头便好。这讹兽是不是有什么遗愿未了？”

付梢瑞急忙点了点头。

“是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付梢瑞摇了摇头。

“难不难？”

付梢瑞疯狂点头。

百里仟山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道：“为师活了几百余年，从未见过你这般弟子，出趟门都能捞个千年妖丹……算了，不说也罢。明天我陪你一道，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又能否帮上什么。”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付梢瑞拉过百里仟山的手，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师父辛苦。”

“不，是你命苦。”

“……”

关宿轻咳一声，关切道：“师侄吃过晚膳了么，要不要先去冲个澡？”

“吃了。”

不说还好，一说付梢瑞顿时感觉浑身黏糊糊得难受：“那我先去了……等等，讹兽还没埋。”

“交给我吧。”关宿一边说一边带着他往小院去：“我先把烧好的水给你送去。”

房间内，付梢瑞先解开了自己右手的绷带。

手腕还有些肿，但比之前好上了许多，勉强能够活动，他抬手，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背，衣衫起伏间，肩背与手臂的薄肌在动作下微微绷紧，紧致而流畅。

付梢瑞脱下外裳搭在屏风上，想了想又探出一个头，冲着外面道，“煋沉，要来一同泡澡吗？”

“不要！”

如此快速且坚定的拒绝，付梢瑞顿时有些失望，但他依旧锲而不舍：“怕什么，我们之前不是一起泡过吗！”

“……说了不要。”

付梢瑞“啧”了一声，决定再抛一剂诱饵：“不来看看我的腹肌到底是几块？”

“……没兴趣，快滚！”

这都拿不下它？！

付梢瑞气得转了一圈，最后无可奈何地泡进了桶里面，咕噜噜地吐了个泡。

水面腾起袅袅白烟，热气很快氤氲整个房间，付梢瑞还没休息多久，体内的妖丹再次不安分起来。

他难受地靠在浴桶边缘，仰起了脸。

这玩意儿简直就像一颗落在丹田处的碳，发作时热流顺着经络蔓延四肢百骸，他真切感受到血液在体内沸腾，周围的空气都因这内里的炽热而扭曲变形。

“好热啊，煋沉……”付梢瑞喃喃地念道，眼神都因这滚烫而不能聚焦。

“我看你是有点‘发烧’！”

岁煋沉话虽这么说，但也没有真的不管他，它认命地踏了进来，剑柄覆上他的额头，“哪里热了，温度不是正常的吗……”

“……”

然而在这短短的几秒之内，付梢瑞甚至没有了回答的力气，整个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落。

“……付梢？”

呼唤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感觉声音远在天涯，水声哗啦啦地响，他闭了闭眼，又努力睁开，视线终于缓缓聚焦。

……

荷塘，莲花。

当浴桶里出现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时，付梢瑞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心里直呼不妙，自己怕不是烧出了毛病！

但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漫无边际后，他又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中。

烧晕了——这是当前最合理的解释！

付梢瑞松了一口气，只得沿着铺展的荷叶往池塘深处走去。

荷叶密密层层，映得清水也染了碧色，莲苞半开，白中透粉，好似一枝玉簪斜倚水中。

越往里走，白雾越薄，就像有双无形的手在一层一层撩开帘幕，直到他看到一人立在荷塘中央，这才悄无声息地停下脚步。

是道背影，所以付梢瑞最先看见的是那头未挽的深蓝色长发，伴随着那人俯身的姿态，如一道璀璨幽邃的星河倾泻，丝丝缕缕，垂落水面。

涉水而来，他半截腿胫浸于水中，净白如玉，腰间那根青色的丝绦随水浮动，漾开一圈圈的涟漪，搅碎他在池中的倒影，看不清面容。

那人抱了一大捧刚摘的莲花，衣裳大半干爽，唯小臂处的衣袖浸了水，紧贴肌肤，显出几分肌理匀亭的雅致……

好不容易平静的妖丹再度躁动，降下去的温度也跟着卷土重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好热……”

付梢瑞好像知道要怎么降温一样，一步一步踉跄而去，从身后轻轻圈住对方，然后紧紧抱进怀里，连同那人的莲花一起——

玛雅，跟抱着一块等身高的冰一样，有什么区别！！！

付梢瑞轻轻垂头，枕靠在他的肩上，忍不住流下了宽面条泪：“你真的好凉快啊，煋……”

……

“煋……”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付梢瑞便猛地睁开了眼，什么池塘，什么荷花，通通烟消云散，在他面前放大无数倍的，是一张苍老的脸庞，而他此刻，就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死死捆在了百里仟山身上！！！

百里仟山：“…………”

付梢瑞：“………………”

在这足以溺死人的尴尬中，他们二人瞪了对方足足一分钟，百里仟山才打破了寂静：“……还不下来是要抱多久？”

“我嘞个……”

付梢瑞简直有无数句槽想吐，他一蹦跳出十米之外，崩溃道：“师父，怎么是你？！！！”

这叫什么话？！

百里仟山的脸色甭提有多难看了，“什么意思，不是我那还是谁？”

“我以为、我以为……”付梢瑞结结巴巴了半天，脸红得像个要爆炸的番茄，但始终说不出后半句。

“煋沉方才过来敲门，说你晕倒在了水里，让我过来看看情况。”百里仟山顾不得与他扯些别的，单刀直入道：“但我观你面色正常，体温也适宜，所以用灵力探查了一番，你是哪里不适？”

“太热了。”付梢瑞强装镇定，“自打有了这个丹后我的身体时不时发烫，难以忍受，感觉与二师姐的情况相同。”

“不同，她是灵力过盛，是心火；你是排斥反应，是体火。”岁煋沉道，“还有，你是不是做什么梦了，呓语不断，听不太清。”

付梢瑞下意识地看了它一眼。

“梦”里的情形历历在目，他的手虚空一握，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丝绦绸缎般的触感，真是回味无穷。

付梢瑞站在床上，含糊不清道，“我梦见了很多莲花，我……这么高，他……这么高，然后……”

他比划了一个圈揽的姿势，仿佛已经做了千千万万次，“就很凉快，没了。”

百里仟山与岁煋沉迷茫地看着他，显然不懂抽象的艺术，还是岁煋沉最先理解：“喔，所以你把百里掌门当成了冰？”

“……”

付梢瑞没接话，心里却在纠正：不是他，是你。

但岁煋沉已经转开了话题：“会不会是幻境？”

“不是没有可能。”百里仟山道，“但以我们的修为，为何没有察觉？”

“大概是因为他还不会运用，只将自己套了进去。”

眼看百里仟山与岁煋沉已经无障碍沟通交流，付梢瑞发起了呆。

“总而言之，你先休息吧。”百里仟山道，“今晚我守着你。”

……其实不守也行。

付梢瑞遗憾地趴了下去，如果发热就能再现梦里场景的话，他不介意多来几次。

“煋沉，我能握着你么？”付梢瑞压低声音道，“一会儿难受的时候说不定会好受些。”

“……可以。”

百里仟山眉头一挑，对他这般睡觉还要拿剑的幼稚行径没作评价。

怀着未将名字喊完的遗憾，付梢瑞胸有成竹地闭上了眼睛：就让这幻境来得更猛烈些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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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镜中人，梦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