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分手快乐 第3章 1.1.1 不报警

夏云烨的大拇指悬浮在手机屏幕上二寸，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碰触而自动休眠，报警电话最终没拨出去。

他把手机扔在一边，烦躁地大力揉搓头发。

他是最后一个见过寇寒寻的人，报警的话肯定要做笔录，他怎么跟警察交代换手机的事情？

他就算不说这件事，警察一调查，发现寇寒寻失踪当晚和他有过口角，他们两个还开车到城郊的树林。

怎么解释？难道跟警察坦白手机摔坏了，他们到树林找个坑把手机埋了？

这事越描越黑啊！谁听到了都觉得其中有鬼。

夏云烨打一百个包票，警察宁愿相信他杀人抛尸，也不愿意相信他害怕男朋友生气而掩埋进了水的手机。

不行，不能报警。

“饭做好了，过来吃。”岑哲复关了抽油烟机。

“妈耶，这也太丰盛了吧？”夏云烨嗅了嗅，麻辣烤鱼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有毛血旺、炝炒油麦菜、番茄鸡蛋汤。

“简单炒了几个菜，看你说得跟满汉全席似的。”岑哲复笑了笑，给夏云烨盛了碗汤。“等你这学期的课结了，我们出去旅游吧。”

“好呀，去哪？”夏云烨拈了筷血旺，椒麻爽滑的口感绽开在舌尖，岑哲复怎么这么会做饭？他们家请了十几个大厨，他是和自己同居之后才学的手艺，短短两年就比外面的馆子还好吃。

“还没想好，计划去马尔代夫。”

“咩...马尔代夫咱们都去过四次了，周边有没有好玩的、没去过的地方？要不去巴厘岛吧，上次那个海景酒店订满了没去成，还挺想尝试的。”

“我再看看地方。”

“是啊，反正时间还早着呢，还有整整八周！”夏云烨苦笑道。

“不到八周，应该还有七周。”岑哲复纠正道。

“都差不多！”

周一晚上，夏云烨不顾岑哲复反对，说是在学校复习效率高，要准备专业课补测，留在宿舍。

晚风转冷，夏云烨坐在宿舍后面的小公园里的土坡坡上，面前是蜿蜒流淌的小河，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枝随风摆动，叶片点在河面上，点开一圈圈水波。

“阿嚏！”夏云烨打了个喷嚏，搓了搓人中。

快十点了，寇寒寻还没来。

夏云烨折了柳枝，断成三段插在岸边的湿土，拜了三拜。

“寇寒寻，兄弟对不起你，没本事不能替你报仇雪恨，你的冤屈可能一辈子都无法伸张...要是做了怨鬼也别来找我，我爱莫能助，只能等你到这儿了。”

...

岑哲复说是投递简历，但面试一个没去，整天在家里呆着无所事事，干干家务什么的等夏云烨回家。

每次夏云烨劝他出去上班，他就碰巧发热，折磨夏云烨两个多星期。

来回折腾个两三次，就到了期末。

最后一天，夏云烨回宿舍收拾东西。

寇寒寻的书依旧摊开在第995和996页，页面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毛絮。

夏云烨瞥见第995页还有他的留言。

他迟疑了两秒，用橡皮擦掉痕迹，掸匀称灰，合上书插进书架的空缺。

岑哲复戴了夏云烨买的墨镜，穿夏云烨同款的蓝白条纹衬衫配太阳帽，铅直的长腿交叠，斜靠在路虎极光厚实的车头前，见夏云烨出来了，松开交叠在胸前的胳膊，迎上前接过夏云烨的行李箱。

“走吧。”

夏云烨等着岑哲复把行李箱装进后备箱，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

夏云烨弯腰，岑哲复将大小软硬合适的靠枕放在夏云烨的后腰，递给他冰好的饮料。

如果说夏云烨的讨好是欲盖弥彰，岑哲复的好便是润物细无声，很多时候甚至察觉不到的细节，他全都准备好了。

也正是被岑哲复伺候惯了，夏云烨想求岑哲复的时候，总是学着用他的方式讨好。

夏云烨喝了口凉茶，闷在胸口的燥热消散，“哎？小吴今天不开车？”

“他要提前准备调试飞机。”

“他还会开飞机？”

“嗯，他是退役的战斗机飞行员。”

“看不出来啊... 对了，咱们去什么地方你还没说呢.”

“等到地方了就知道了。”

“小惊喜是吧？行，你安排了就行，我全听你的...有点困了先睡会儿。”

夏云烨打了个哈欠，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况且这才上午十点多，困意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岑哲复开车非常稳当，一路上像是溜冰格外丝滑，一点颠簸都没有，夏云烨眯着眯着睡熟了。

再睁眼，脑袋靠在岑哲复的肩头，半圆形的舷窗外是层叠的云朵，中央部分蓄水多而呈现影青色，外沿镶嵌阳光照耀的金边。

“啊...都起飞了，好快，我完全没印象。”夏云烨睡眼惺忪，眼前雾蒙蒙的。

飞机的座椅做了改良，多余的座椅全撤掉了，只留了中间一排相邻的两个座位。

夏云烨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站起来绕着空位转了几圈，扭扭腰蹬蹬腿，“就咱俩还挺爽的，想干嘛干嘛。”

岑哲复的瞳孔一下变得深沉，解开安全带，茉莉龙井的香味弥散在机舱中，“你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夏云烨察觉不妙，紧张地看了看飞机入口的门帘，“不行，还有空乘呢，不许你有危险的想法。”

夏云烨说罢觉得不安全，赶紧坐回座位，伸手把岑哲复和自己的安全带咔擦咔擦插好绑结实了。

“安全第一。”

不到半小时，晴朗开阔的平流层陡然出现一大团乌云，飞机一头扎进昏暗阴湿的乌云。

碎冰和细小的水凝珠噼里啪啦撞击外层窗户，光线暗了大半，机舱内点亮安全带和逃生通道指示灯。

“两位少爷稍安勿躁，受气流影响，飞机暂时出现颠簸，我们大概还有三分钟驶离强气流区域，厕所暂停使用，为您带来不便我们十分抱歉，请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感谢配合。”小吴的声音从头顶的喇叭传来。

夏云烨抚了抚胸口，“乌云而已，又不是打雷，气流颠簸很正常的。”

隆隆，轰隆！

一束紫色闪电击中左侧机翼的避雷针，机翼上面的板子黑了大片。

飞机比之前抖动更激烈了，中间还有两次坐过山车似的速降。

“我去！不会这么倒霉吧？”夏云烨心想不会是自己乌鸦嘴整的这出吧？

小冰雹啪啪撞在右侧窗户上，像是从右边刮来大风，飞机偏向左边几乎七十度，夏云烨的腿不受控制靠向岑哲复。

又是一次速降！

天全黑透了，闪电击中左侧发动机，随即发动机冒出黑烟。

机舱很快升腾起焦烟味，呼吸面罩从头顶的隔板上弹出。

“不会吧...我们真的会死啊？”夏云烨吓得魂不守舍，抱住岑哲复的右胳膊嚎啕大哭。

心底有个声音在不断说，冷静，冷静。

但夏云烨听不进去，心乱成浆糊，有岑哲复在，他不需要拥有理智。

对，还有岑哲复，相信他，只要全身心相信他就对了。

“乖，先戴好氧气面罩。”幸亏岑哲复的手大，左手单用大拇指和中指撑开橡皮筋，套在夏云烨脸上，戴好还调整了下位置。

氧气面罩并不能隔绝呛人的焦烟，还有一股子散不去的油味，但逐渐提升的氧气浓度还是让夏云烨逐渐冷静。

“你咋还没套上？我帮你。”夏云烨手抖得厉害，颠簸的飞机中氧气面罩不安稳地左右摆动，夏云烨抓了两三次，反倒把橡皮筋缠成死疙瘩了。

“别急，我自己来戴。”岑哲复三下五除二捋好橡皮筋，戴好了面罩。

“哲复，有你在真好，没你我这会儿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夏云烨确实吓得不轻，抱着岑哲复抱怨，“不是说三分钟驶离吗？这有十分钟了吧？”

“别急。”岑哲复拍了拍夏云烨的肩膀，泰然自若，眼底一片清明，“云烨，如果我说，只是一种可能，如果我们死在一起，会不会是最好的结果？”

夏云烨手抖得比飞机还厉害，就这还是赶紧捂住岑哲复的嘴...虽然隔了层面罩也捂不住，“你快别说了吧，少说不吉利的话。”

岑哲复的鼻息缓缓拂过夏云烨的手，目光凝视夏云烨。

“别想什么死的话，我们会活下去！小吴开过战斗机，天大的场面都见过，还怕小小一朵乌云啊？”夏云烨声音抖得厉害，有一半是因为飞机颠得太猛。

岑哲复眨了眨眼睛，睫毛扫了扫夏云烨的手，闷声说：“飞行员有降落伞，我们没有。”

“...你快闭嘴吧！”

夏云烨一个头比两个大，不过确实到了该袒露心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生命还有多久时间。

“和你才呆了一千来天，我还没呆够呢，咱俩要再投胎一回，走散了咋办？”

久违的阳光重新填满机舱，飞机轻颠了两下恢复平稳，广播响起小吴的通知，

“两位少爷，我们已离开颠簸地段，飞机开始下降，预计还有半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夏云烨收回手，后悔不已，再晚个一分钟，他再多纠结一分钟，就不会说出那么肉麻的话了。

夏云烨的头偏到另一侧，他不敢看岑哲复。

岑哲复几近实质的炽热的目光就没从夏云烨身上离开。

夏云烨叹了口气，今晚岑哲复大概又要发热，遭殃大半夜。

...

夏云烨一句话让自己困在酒店整整十天。

夏云烨受不了了偷偷跑到沙滩上晒太阳，岑哲复悄无声息坐到夏云烨身边，眼神哀怨得像个冷宫妃子，他用脚尖碰了碰夏云烨的脚背。

“走开！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许动手动脚的。”夏云烨挑了一脚沙子泼向岑哲复。

“众目睽睽？”岑哲复挑眉质疑。

夏云烨咳嗽了两声，“...虽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但...”

“以后也没人，我租了小岛一个月使用权，没人会来。”岑哲复的眼底变得深沉晦涩，俯身过来，笼了夏云烨半边身子，满是沙子的掌心抓住夏云烨的手腕。

“...所以我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咯？”夏云烨后槽牙快咬断了，转念一想，既然难逃一劫，不如半开玩笑，勾起岑哲复的下巴，“当心我叫我男朋友打你，他在房间里马上来。”

“随便打。”岑哲复亲了亲夏云烨后颈刚结痂的腺体。

“不行了，好歹让我休息两天吧？”夏云烨逃不脱，用脚背勾岑哲复的小腿肚子，勾着勾着脚后跟踢到个硬块。

“你等下，我踢到了个硬东西，硌我脚了。”

岑哲复起身，夏云烨拨拉了两下沙子，挖出来个小红盒子。

“这是...戒指？哈哈哈是哪个粗心的家伙把戒指落沙滩里了，看样子埋了没多久，咱们放前台挂失吧，说不定人家发现东西不见了回来取。”

“我放的。”岑哲复从夏云烨身后抱住他，两只手从背后穿到前面，托住夏云烨的手，“好看吗？要不要戴上试试？尺寸应该合适。”

惊喜来得太快，夏云烨呼吸一滞，在两秒钟想了很多。

岑哲复比他聪明太多，什么时候埋在这的，一排二三十个遮阳伞，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一定会到这乘凉，这些问题夏云烨做不到，对岑哲复来说轻而易举。

应该害怕吗？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岑哲复看上自己哪点。

拒绝了，岑哲复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

整个小岛上只有他们两个活人...

“哎呀宝贝，你这是做什么？咱俩生日都还早着呢...”夏云烨打马虎眼，试图蒙混过关。

岑哲复丝毫没有给夏云烨退路，深邃的眉眼满是粉红爱情泡泡，

“云烨，咱们相处越久，我就越喜欢你，我想余生的每一天，都能和你在一起...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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