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
周玺第一次见贺文州,觉得他一股妈妈味儿,不是说他长得像女人,是透露出来的气质让人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爸爸,当然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果不其然,都得到了验证。
贺文州对周玺可以说是很好的,让她有时候恍惚,如果周怀砚不是常年在外,而是陪伴她长大,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而在贺文州眼里,当老师的雷达系统告诉他,周玺就像一块香饽饽,怎么看怎么欣赏,还有种吾家好女初长成的感觉。
雅礼附中幼小初高一条龙服务,贺文州在里面教初中,周玺的转学事宜是他办的。
不过以周玺成绩,雅礼百分百接收,贺文州就填了些资料,跑了几趟路,还接收到了同事发光的双眼。
贺文州在雅礼教书,贺敏自然也在雅礼读书,为了更方便,又申请了学校里的教师公寓。
“姐姐,爸爸,拜拜!”
贺敏背着有她身高一半的书包,像个小企鹅摇摇晃晃跑进教室。
周玺和贺文州摆摆手,混在一堆慈祥的爷爷奶奶里还是比较突兀。
教室门口站着的阳老师真是要拿出标准的微笑来迎接这批在家玩疯现在撒泼耍横的小小一年级小朋友。
贺敏真是个乖巧的,不哭也不闹,还挺兴奋。
贺文州把周玺送到高二一班门口就赶回初中部,盯自己班的早读去了。
齐哈哈早已恭候大驾,瞧见班主任老陈把人领进来,第一个起哄拍桌子。
“哦豁豁!”
“安静一下,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
趁班主任讲话时候,周玺往下面看,眼就看到齐哈哈朝她挤眉弄眼。
矮冬瓜还坐最后一排,咋咋呼呼的,仿佛那一块儿都是他的领域,潇洒得不行,他旁边正好有一张空桌。
“中午下了课你把你旁边空桌搬到大教室去吧,正好跟苏念一块坐。”
高礼阳脸一垮,开学第一天早读陈柳艳就开始整顿,他还沉浸在失去周玺的悲伤中呢,呵呵,果然被老师叫是永远没有好事。
“老班,我想一个人坐,我跟人家又不熟。”
高礼阳目光落在光秃秃的粗树枝上,他才不想跟别人坐,跟周玺坐一块多有意思,一般这个点他正找人背书呢。
“你磨叽什么,你们两个教室后排东一个西一个,占山为王啊?”
“那不至于,就,哎,老班,你不是说期末考到前三可以提要求吗,我要一个人坐,就现在那个位置。”
高礼阳笑了笑,他在周玺不懈给他开小灶的努力下,考到了班级前三,果然啊,这个成果也是周玺的,要还回去的。
陈柳艳被噎了一下,看着比她高多了的男生,真是学习好,脑瓜子也灵光。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她想着桌子成双对的看着总是顺眼些,什么讲台左右护法,左右后门看门她不兴。
“你说的只要不过分,你可以答应的啊,还有你别跟我说什么班级同学团结,我不吃这套。”
陈柳艳妥协了。
高礼阳站的位置正好让他透过窗户对上周玺的桌子,眼皮不禁一颤,空了。
“那桌子就不搬了吧,留着给我放点书也好。”
“女孩子东西多些放不下也没说什么,就你一个人用两张桌子,好不好意思?”
“老班,月考我争取考个第一。”
周玺走了,高礼阳成绩暂居第二,离第一不远,好歹跟着周玺学了那么久,不拿个第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或许是高礼阳从小一个人就捧着各种书看,对文字的敏感度让他在文科类如鱼得水,只是有所得就有所失,数学比起他的语文成绩,就逊色许多。
他记得不知道多少次他拍着试卷压在周玺桌上找她,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数学不再是短板,他也算成功出师,变成全边形战士。
陈柳艳:“……”
“行行行,进去上课吧。”
“哦。”
陈柳艳敏锐的察觉到刚刚嬉皮笑脸的家伙情绪一下低了下来,刚准备问一下,语文老师就过来了。
高礼阳不知道怎么想的,坐到了周玺的座位上,桌面上比他的脸还干净,不像他的,开学就堆满书。
教室里吵吵闹闹,有表面上捧着语文书,实际上嘴巴里在分享寒假生活的,有在低头死命补救寒假作业的,还有真的在认真学习的。
总之,高礼阳坐在最后一排,安静的不得了。
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乘方。
“出事了……”
新年凌晨四点,天未亮。
高礼阳看了手机,喃喃一句,他的手机里,猹群消息刷屏,全是一路走好。
乘方在阖家团聚这天,走了。
早就有听说,乘方身体不好,总是咳嗽,然后,他家里母亲生病,要手术,借了好大一笔钱,乘方压力大,天天吸烟。”
年末那段时间乘方病了,后面就一直没来,然后……
有人说,消息是假的,不信,去各个渠道打听消息,但是都没了后来。
对于他们来说,乘方,他们不算真正的认识,最多,走廊路上碰见了,打个招呼,问个好。
有时候自己班上在上自习,然后听见隔壁突然传来喧哗,在喊什么,好像有人在喊,乘方威武。
那时候他们都会觉得,乘方应该是个他们都会喜欢的老师。
但是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们无从得知。
二班门口挂了个风铃,据说是纪念乘方。
高礼阳的目光落在窗外。
风吹动,米白窗帘被吸到外面,挡住了秃的不能再秃的老树,也挡住了严寒。
“唰!”
老刘拉开窗帘,很有先见之明的胳膊一团乎,把窗帘打了个结,然后一屁股坐在乱七八糟的那张桌子上。
四月尾巴,期中刚过,老刘被成绩气的牙痒痒,决定奋发图强,这不来骚扰成功夺得班级第一宝座的高礼阳。
“阳哥,醒醒!”
高礼阳吸了口气,即使眼皮盖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堪比激光扫射的大太阳,他虚虚一伸,窗帘拉不动,放弃挣扎,脑袋立马换一边。
“要死。”
“阳哥,来嘛!教一下我这个题,人家不会!”
老刘算是发现,周玺那第一牛逼姐一走,他阳哥也算是化身逼哥,学习嘎嘎上分,有种睁眼就是学,闭眼梦里还是学的劲儿。
问就是说,除了学习没啥事儿能干的。
屁话!
老刘之前找他打球,呵呵,根本来不起一点,说什么晒,累死了,一个比他还高的,跟没骨头的似的,忒懒了。
有些女生还就爱人家这款,高冷学霸,叭叭什么认真学习的男人最帅了,哦哦,帅照时不时在猹群刷屏了。
呕……
死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有种,他老刘也是黑皮帅哥一个啊,怎么没人在那近三千人的群里捞他呢。
阳光照射下,高礼阳耳朵的红色一点藏不住,也怪他自己,睡个觉恨不得要把自己憋死。
“题目。”高礼阳趴在桌上,眼皮搭着,还有要上下合上的趋势。
“嘿嘿,这个。”老刘随手拿了本作业本给人扇风,他瞧着现在高礼阳这位置简直是爽的不行。
最后一排老师本来就不怎么管,再加上高礼阳成绩好,老师对他有时候偷懒打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张桌子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他自己那张学习专用,周玺那张睡觉专用,人家还特会享受,铺了坐垫,还带了个枕头。
不过总是有人搞些小动作往桌里面塞东西,他阳哥简直是为爱守寡,看见了直接放教室空余书柜里去。
时间久了,班上有些女生调侃那个叫伤心柜,她们班特产,可以时不时过去瞧一眼更新。
“阳哥,怎么,怎么不写了?”老刘正脑袋里琢磨完事儿呢,就瞅着高礼阳握着笔杆子没动静了。
高礼阳眨了眨眼,干脆转着笔玩:“没点眼力见啊,渴了。”
“这不有大半瓶水吗?”老刘疑惑,老刘挠头。
“我要冰的,去。”
“哦,行吧,等着。”
高礼阳就看着老刘在兜里掏啊掏,每天也没掏出个啥。
“阳哥啊,那个,卡找不着了,你的……”
高礼阳在周玺一摸,拍桌上:“去去去!”
“的嘞,准保给您打最冰的。”
老刘屁颠屁颠跑了,高礼阳立马垮了,拿出草稿纸,笔杆子甩得飞起。
……
“好了,自己慢慢琢磨。”
“行,多谢阳哥!”
老刘转过去,高礼阳才松气儿。
真是装逼装过头了,果然,人一飘,就容易翻车,他不是周玺,看完题答案拈手就来。
看来还是得多练。
下午体育课,跟以前惯例一样,跑两圈完事儿,高礼阳还没来得及回教室就被路子盛逮到了。
“阳阳,走呗,打球去——”
路子盛班跟高礼阳班体育课一节的,他们老好老好的体育老师没让他们跑圈,直接解放,所以他和陈喻过来蹲人。
“滚,自己去。”
陈喻打了把黑色遮阳伞,高礼阳低下头往里钻,堪堪挡住被太阳晒得烫得不行的脑袋。
“你会享受,啧,不亏被称为小白脸。”
陈喻翻了个白眼,想把人一脚踢出去:“你不嫌晒?”
“嫌啊,但是伞丢家里了。”高礼阳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也有一部分那啥,要点莫名其妙的面子。
他最嫌晒了,可要是自己独撑一把伞直接成为男生里最亮的仔,被哔哔什么比女孩子还精致。
之前他总是躲周玺的伞,现在没人了,哪哪都不习惯,真是可怕。
陈喻就不一样了,人根本不在乎,怎么舒服怎么来,而且,笑他,简直是笑话,谁敢。
不说他们班,哪个没膜拜过他的作业,就是在几个班里,人家的作业都是流通的,他可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谁跟答案过不去,去得罪学霸。
再说,陈喻还是个孤家寡人,欺负人家不怕天打雷劈,子孙后代造孽。
有次某个拽姐花痴他,但是陈喻直接拒绝,人恼羞成怒了,嘲笑陈喻家庭情况,直接引起公愤,被骂的连幼儿园搞霸凌的事儿都被扒出来,最后,灰溜溜道歉。
经此一事,直接把陈喻捧上高岭之花这一挂,小姑娘们都有自知之明,一致认为这种人爱慕一下得了,但是现实中是真高攀不上人家,太努力了,太可怜了。
走了周玺,陈喻上位第一,现在可谓是年级里横着走的存在,高礼阳倒是希望自己也再上上位,但是有些东西跟像周玺她们这种天赋型选手还是有一定距离。
期末目标年级第四已经是极限。
“我靠,狗比,好不好意思,我都快晒成黑哥了,你们两个小白脸!”路子盛夹着篮球,汗豆子顺着脖子砸进衣服,晕开一圈儿。
“算了,不打就不打,去给我买水。”
“卡。”高礼阳叉着腰,耐住性子,行吧,买。
“啥玩意儿?我没带,你们没有啊。”
“没卡买个屁。”
忍个屁。
“我也没有带。”陈喻又想起之前三个人也是这样面面相觑,愣是凑不出一张纸。
“我……”路子盛气笑了,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这连个周瑜都没有,还是高圆圆她们仨靠谱。
“懒得理你们,我去找大饼要水。”
大饼是他们班篮球队后勤小能手,时刻准备着。
“喻哥,给小弟我解解惑呗。”
大热天的这么一折腾,身上黏糊糊的,高礼阳都嫌睡觉闻到自己的汗味儿,干脆补下拙。
说来,喻哥这个称号还是陈喻给高礼阳讲题的时候,路子盛横插进来听了一耳朵开玩笑取的。
比起一个人冥思苦想,头发不知道薅下来多少,有大佬带不香得要死,高礼阳在周玺那,学习日子可谓过的滋润,嘴巴自然要甜点,不占口头便宜,能屈能伸。
陈喻淡定开口:“不是嫌我讲得不好吗?”
“哪里哪里,又冤枉我了不是,有人解惑,我求之不得。”
陈喻也不戳穿高礼阳,他有自知之明。
“哦。”
“别气别气……”
高礼阳之前吐槽陈喻,确实是吃惯了好的,一下子由奢入俭有点困难。
周玺给高礼阳讲题,就像开小灶,他的什么脾性摸得一清二楚,那菜做出来,色香味俱全,高礼阳不吃饱,都对不起人家。
那陈喻呢,就像大锅煮,要么缺油少盐,要么重油重盐,总之要靠高礼阳自己再调和调和,才敢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