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43章 真人玩偶（十四）

转账记录明明白白摊在面前，程胥白了脸色。

翟知臣和叶锦柏脸色严肃，这时候属于警察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程胥有些害怕：“这个不是……”

“这些记录是真的，警察不会连这点小事的真假都分辨不出来。”翟知臣打断他的话“你最好自己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胥更害怕了，他想找借口遮掩，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好借口，好一会才干巴巴地道：“这跟周圆颖她们的失踪应该没有关系吧？为什么要问这个。”

“有没有关系是我们说了算的，小朋友。”叶锦柏轻轻叹了口气“不要试图糊弄警察，你知道自己已经有校友进警局转过一圈了吗？你应该不想像他们一样吧？”

有时候，一些吓唬是有用的。

“他很有问题，一定是他把那几个姐姐给杀了，快把他抓起来。”小乖从翟知臣背上跳下来，指着程胥的鼻子骂“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锦柏：“……”也不知道她到底因为什么对程胥有这么大的意见。

“我跟韩老师只是普通的交易关系。”程胥赶紧解释，他害怕警察会觉得周圆颖她们的失踪真的跟自己有关，赶紧撇清关系“我跟韩老师的转账是……是因为我找他买答案。”

买答案？

翟知臣和叶锦柏对视了一眼，接着把目光放回程胥身上：“买什么答案？”

“就是平时考试的答案啊！”程胥重重叹了口气“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周圆颖她们为什么会失踪，我承认我确实是有点三心二意，但是男人嘛……”

叶锦柏抬手示意他打住：“别用你自己代表所有人，还有你现在这个年纪还算不上是个男人，顶多是个男孩，另外，把买答案这事情说清楚。”

他记得程胥自己的成绩就不怎么样，既然是找韩有磐买了答案，那他的考试成绩不应该这么差才对。

他将自己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程胥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坦白了所有。

他确实是跟韩有磐买考试的答案，但是这些答案不是给他自己用的，是给那些想要好成绩的同学，他拿去讨好那群“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了。

程胥叹气：“学校就是个小社会，跟同学们搞好关系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程胥本人不在乎成绩，他的家里人也不怎么管，但有的人家里会在意，甚至要求那些学生必须考好。

程胥呢，想在学生里面建立自己的人脉，送答案这种事情贿赂学生是再好不过的，所以程胥就找韩有磐交易。

本来不能确定韩有磐愿不愿意跟他做这个交易，只是试探一下，结果韩有磐竟然还真的答应了。

自那之后，每次一到大考，程胥便给韩有磐转一大笔钱，再从韩有磐那里得到试题的答案，接着再把答案送给那些想要好成绩的学生。

久而久之，程胥的拥立者越来越多，他甚至能把其他级的试题答案都能弄到，有的是人想要考好成绩，韩有磐为了钱会帮他的忙……

叶锦柏听完，默默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太牛了，看来这孩子很有经商头脑。

翟知臣不想说他什么，继续问：“你向韩有磐买试题答案的钱是哪来的？”

“一部份来自蔡霖，这个大小姐很舍得给我花钱，不用白不用。”说到后面，程胥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还有一部分来自汤媛玉，她也需要试题答案，所以我卖给她。”

叶锦柏好奇：“你给其他学生是送，给汤媛玉却是卖？”

“不一样，汤媛玉她不会加入我的小团体。”程胥说起这事也有些气闷“我也不知道汤媛玉到底怎么回事，她好像对我有意见，那我肯定不能去讨好她，所以就只好各取所需。”

“都说了他是坏人。”小乖大声嚷嚷“快把他抓起来，像电视剧里那样关进牢房，然后严刑拷打。”

叶锦柏：“……”这孩子平时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两位警官没有说话，程胥更慌了：“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坏事，试题答案这事真的只是你情我愿的，周圆颖她们的失踪真的跟我没有关系的。”

他知道不久前学校里有几位学长被警察带走过，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也经历这样的事情，不想进警局，更害怕被自己父母知道。

“问你件事。”叶锦柏顿了顿“你有没有见过苏楉身上有伤？”

程胥微微蹙眉，思索了许久才开口：“我好像有点印象。”

叶锦柏：“知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程胥茫然摇头。

翟知臣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最后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程胥总算安下心，但是很快又提起心：“警察叔叔，你们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爸妈？”

翟知臣和叶锦柏默默看着他没说话。

程胥用带着些乞求的目光看向他们：“求求你们了，要是让我爸妈知道，他们肯定会打死我的。”

叶锦柏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教室上课。

等人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翟知臣抱起胳膊，摇着头叹气：“现在的学生，一个个都人小鬼大，不好对付。”

“谁说不是呢！”叶锦柏呼了口气“一群初一的小鬼竟然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顿了顿，叶锦柏突然收起笑脸，目光投向某个方向：“谁在那里？”

翟知臣皱起眉头，转身走了过去。

结果发现是一个身着校服的学生，躲在门口观察着他们，被快步走过去的翟知臣吓了一跳。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见她没什么坏心思，翟知臣脸色缓和下来“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我们语文老师请了病假，这堂课我们自习。”那女生脸色带着胆怯“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

她很紧张。

“你是不是有线索要提供给我们？”叶锦柏快步走了过来，朝那位女同学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别担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刘。”那女同学还是紧张，纠结了许久才开口“我之前看见了，苏学妹被人欺负。”

叶锦柏微微眯眼，赶紧问：“什么时候？是谁欺负她？”

“好几个星期前吧！”刘同学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自己后快步走进教室，不让人发现自己在跟两位警官说话“我是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的。”

距离学校大概一公里多的地方有一条小巷子，刘同学平时上下课都会经过那里，那一次她看到有好几个男生将苏楉堵在巷子里。

刘同学那时候很害怕，她想救苏楉，但是又害怕那些人会找上自己，所以她不敢出面，但她记得那几个男生的脸，是几个九年级的学生，成绩还不错，曾经上台领过奖，所以刘同学认识他们。

那会她还不知道苏楉是谁，是那次之后她才开始关注苏楉的事，才知道她的名字。

苏楉当时问他们想做什么，那群男生竟然直接动手打她，还把泥水泼到她身上……

提起这件事，刘同学脸上带着惊恐，双眼也湿润了起来，她在害怕：“我应该救她的，但是我真的太害怕了。”

她不可能是那群男生的对手，想报警还没拿出手机，却因为动作的声音被发现了，那群男生发现了她，朝她这边走过来，刘同学转身就跑。

“我就这么跑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刘同学捂着脸哭了起来“他们没发现那是我，我却怕得躲在家里好几天，连学都不敢上了。”

刘同学的父母一直不理解她为什么没有生病，却不愿意去上学，被逼急了还说要打她。

刘同学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再一次去学校，幸好并没有人找她的麻烦。

苏楉也没事，只是人好像更沉默了。

刘同学曾经多次想找她聊聊天，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助，或许她们应该选择报警，但最后都没能鼓起勇气，她始终还是害怕，怕自己会成为那个众矢之的。

后来，刘同学发现另一件事：“我有留意到苏学妹在自己班里有两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但是那两个朋友的其中一个跟那天欺负她的人认识，似乎关系还不错。”

刘同学说的朋友自然是汤媛玉和周圆颖，她只了解苏楉的姓名，对她身边的人并不熟悉。

翟知臣拿出手机找出周圆颖和汤媛玉的照片，问她跟那些男生认识的女生是哪一个。

刘同学伸手指了指--是周圆颖。

叶锦柏看了一眼，目光收回来：“你觉得是这个女生怂恿那些人去欺负苏楉？”

刘同学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她确实是这样想。

其实从她发现周圆颖跟那些男生有接触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告诉苏楉了，但她始终提不起勇气……

“要是我早点告诉她就好了。”刘同学很是愧疚“苏学妹会没事吗？”

她不了解案子的情况，只知道苏楉失踪了，当然一同失踪的还有周圆颖和汤媛玉，刘同学没想那么多，她只担心苏楉的情况。

“如果现在给你照片，你能不能找到那天出欺负苏楉的学生？”翟知臣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刘同学沉默了许久：“其实……我拍了照片。”

她一直留着那张照片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想拿着照片去报警，但是心理建设还没做好，苏楉她们反而先失踪了。

翟知臣：“那太好了，把照片给我们。”

刘同学轻声回答：“照片在我手机里，手机在老师那里。”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除非有必要，带过来还得上交给老师，刘同学是住宿生，所以她的手机一直在老师那里，一般周五才能拿回去。

叶锦柏道：“我们跟你一块去找你老师拿。”

刘同学有些犹豫，她不太敢走出这间教室，怕自己也被发现，最后沦落成为苏楉。

“别怕。”翟知臣开口安抚“我们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

“真的吗？你们能保证我不会被霸凌？”

两位警官点了点头。

翟知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便签，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记住这个号码，遇到任何情况，哪怕只是怀疑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绝对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刘同学犹豫着接过号码。

“她为什么这么害怕？”

前往办公室的路上，小乖一边观察刘同学一边说话：“要是有人欺负她，她自己打回去呗，对方人多她也能揪着其中一个反抗嘛！实在不行就找人帮忙呀！”

叶锦柏默默听着，目光落在身边的女学生身上，小乖年纪还小，估计生前也是个被捧在掌心呵护长大的孩子，所以无法理解刘同学这样的人的心态。

刘同学的班主任人不在，但是办公室还有其他老师，看完翟知臣他们出示的证件之后，帮忙开锁将手机拿了出来。

照片拍得很清晰，将三、四个学生的正脸都给拍下来，剩下没拍到正脸的也有很大的机会找到，有了这张照片，他们找人不要太方便。

把照片传给他们，刘同学不想再逗留下去，也不希望其他同学看到自己跟警察走得太近，赶紧告别离开。

翟知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吩咐底下的同事多注意一些，确保刘同学的平安。

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翟组长摇了摇头：“一所普通中学，还真是什么都有。”

叶锦柏评价道：“现在的孩子比较早熟。”

另一边，陆黎和方宇泽再一次找上韩有磐。

警方三番五次找上门，对他这家店的生意也有影响，而且这些警察只找他问话，不买东西，韩老板不是很想欢迎他们，直到转账记录被拿出来。

韩有磐变了脸色，显然没想到自己特意搞的账户竟然也被发现了。

方宇泽脸上挂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韩老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不是刑警吗？还会管钱的事情？”韩有磐答非所问。

“有需要的话还是会管一管。”方宇泽微微一笑“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就行。”

韩有磐脸色变了又变：“我……只是顺水推舟，现在的学生不好管，我……程胥是给我钱没错，但他只是让我不要管他太多，假装班里根本没他这号人，我一时鬼迷心窍……”

陆黎突然一拍桌，打断他的话的同时也把他吓了一跳。

“别撒谎了。”方宇泽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你的谎言逃不过我的眼睛，而且程胥都已经跟我们坦白了。”

“……”韩有磐被这两人一惊一乍的配合给唬住，宕机了一会才认命开口“我收了程胥的钱，把试题答案给了他。”

作为老师，他本不应该这样做，但程胥出价很高，一次试题答案换来的钱顶他两三个月的工资，这么轻易的来钱之路，他很难不心动。

韩有磐：“而且他拿走试题答案应该只是好奇，他也没有靠那份答案把考试考好。”

方宇泽默默看着他，突然道：“你就是这样安慰自己，催眠自己的？”

韩有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