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9章 极端关系（十九）

事实上，孙乐宜的室友跟孙乐宜的关系确实不怎么样，而孙乐宜也不会跟自己室友分享自己的事情。

他们去问了一圈，最后发现那几位室友对孙乐宜最大的了解就是男朋友是何佳鹏，性格不讨喜，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她们甚至没有那位苏同学知道的信息多。

从孙乐宜舍友那里离开之后，蓝熙盈给他们来了新的消息，是说她刚查到董笥的另外一位员工跟吴嘉奇和邓昱帆都有过纠纷。

那位吴姓员工还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上一次去找董笥的时候，他好像还旷工了，董笥为此很生气。

回到自己车上，翟知臣干脆给蓝熙盈打过去电话。

蓝熙盈好一会才接电话，电话那边声音嘈杂。

翟知臣沉默了一瞬：“什么情况？”

蓝熙盈叹息再叹息：“孙乐宜和何佳鹏的家人还在，他们情绪不太稳定。”

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孩子没了，悲痛的情绪这才显现出来，这可苦了要留在这里应付他们的蓝熙盈。

翟知臣皱眉：“处理得过来吗？需不需要帮忙？”

蓝熙盈忙道：“没事没事，叶法医和小刘都在，现在是他们俩在干活，我辅助。”

要不是有他们俩帮忙，蓝熙盈也没时间去查别的，所以她现在除了工作环境过于吵闹之外，其他都还好。

听她这么说，大概是没什么事，翟知臣也就没再多问，只让她把那位吴姓员工的信息发过来。

很快，蓝熙盈就将那员工的个人档案转发到群上。

吴亦扬，三十岁，圣都市本地人，大学学的是生物学，毕业之后就在董笥的工作室工作，一直到现在。

“单从这份档案上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叶锦柏顿了顿“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吴亦扬他原本也是那片旧工厂附近的居民，后来因为拆迁搬走。”

翟知臣让他把安全带系上，他们转站去找吴亦扬。

叶锦柏系安全带的动作稍微有些缓慢。

“你的手？”翟知臣有留意到他的状态。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没事，找完吴亦扬之后，我回去擦个药油就行，问题不大。”

翟知臣微微皱眉，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移开目光，驱车上路。

董笥的工作室十点才下班，所以吴亦扬人还在工作室。

这一次他没有旷工，翟知臣和叶锦柏很轻松就找到了他。

彼时吴亦扬正在给工作室里的骨雕除灰，工作得倒是认真。

小乖亦步亦趋跟在叶锦柏身边，半米距离都不愿意再保持，今天那“女同学”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而现在天色也暗下来，没有灯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小乖不受控制地觉得可怕。

叶锦柏没管她，小孩子会害怕很正常，缓一会就好，他也不能在某位组长面前表现得太像“精神病”。

待他们走近，吴亦扬才抬头，两人这才发现他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瞟了他们一眼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们的吗？”

翟知臣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警察。”

谁知吴亦扬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忙活自己的事：“不是客人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他似乎对警察这个身份并不在意，只在意自己的工作能不能按时完成。

“这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他一定有问题，赶紧把他抓起来。”小乖从叶锦柏身后冒出一个脑袋，“仔细”观察了吴亦扬的面相之后评价道。

叶锦柏：“……”

叶锦柏微笑着说：“只是需要耽误你一点时间，不会太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一回，吴亦扬直接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叶锦柏：“吴先生……”

翟知臣干脆打断他：“我们怀疑你跟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关系，不配合我们调查，合理怀疑你是在躲避侦查，我们有理由把你带回警局扣押。”

叶锦柏&吴亦扬：“……”

吴亦扬转过头看向两人，脸色已经很不好：“你在威胁我？”

“没有，你别误会。”叶锦柏摆手解释“我们只是希望你可以配合调查，都是为了工作，互相体谅一下？”

翟知臣意味深长地看了叶锦柏一眼，或许是觉得他的态度太过于温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脚步声传过来，回头看见董笥就站在不远处。

她的状态似乎比之前还差了些，瞥了两位警察一眼之后把目光投在吴亦扬身上：“小吴，今天就到这吧，你今天提前下班。”

吴亦扬将烟拿下来，看了董笥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

董笥也没说话，转身就走。

叶锦柏和翟知臣对视一眼，赶紧跟上吴亦扬。

吴亦扬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抓住了肩膀，回头就看见翟知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吴亦扬：“有事吗？”

“有些问题需要找你聊聊，希望你能配合调查。”

翟知臣的手像是很随意地搭在吴亦扬肩膀上，却能让他动弹不得，怎么用力都没办法脱身。

叶锦柏微笑着劝说：“吴先生，我知道你很忙，但我们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在这里聊总比回警局聊要好不是？”

这意思是，如果他不好好配合调查，就直接将他抓回警局，关进审讯室里审？

吴亦扬的脸色变得更差。

沉默片刻，吴亦扬有些烦躁地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耐烦地道：“放开我，去那边亭子里坐着说。”

翟知臣耸了耸肩，将手收回来。

吴亦扬得到了自由，将自己手里的烟点燃，人走向那边的亭子。

他没有要跑的意思，一方面是没这个必要，他可不想坐实自己嫌疑人的身份，另一方面，他不认为这两个人会给他走的机会。

特别是那位姓翟的，刚才那只手从表面上看只是搭在他肩膀上，实际上……吴亦扬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觉到一阵酸痛。

三人在亭子旁边坐下，此时的圣都已经进入黑夜，但在明亮的街灯下，四处都很亮堂。

吴亦扬烟雾缭绕了很久才开口问：“你们应该不介意我抽烟吧？”

叶锦柏&翟知臣：“……”现在才来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吴嘉奇和邓昱帆认识吗？”翟知臣不想再浪费时间，干脆直入正题。

“吴董？认识啊，他来过工作室几次。”吴亦扬扭了扭脖子“至于你说的另一个名字，听都没听过。”

“但我们查到，你跟这两个人都有过矛盾。”叶锦柏拿出手机，找出两张照片放到吴亦扬面前“这你怎么解释？”

照片其实是监控截图，都是在工作室附近的监控，吴亦扬跟吴嘉奇差点动手，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真的动手，只是推了一把，至于邓昱帆，他们是真的扭打在一块了。

警局这边没有查到跟他们有关的报警记录，所以这场打架最后应该是和解了，或者是双方都没打算闹大，所以没有选择报警。

吴亦扬只是探头看了一眼，一脸不屑地说：“所以呢？你们到底想表达什么？”

翟知臣：“我们想知道你跟他们的矛盾是什么？”

吴亦扬却是一耸肩：“不记得了。”

这哪是不记得，分明是不愿意配合他们的工作，在随口搪塞呢！

两位警官都皱起眉头，对吴亦扬这个态度感到不满。

吴亦扬打着哈欠：“如果你们只是想问这些，我解答不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

说是这么说，吴亦扬也没有真的站起来，他并不想被抓进警局审讯，所以没有真的要跟这两个警察对着干。

“如果我说，他们都死了呢？”叶锦柏轻声道“跟他们有过矛盾的你，是嫌疑人之一，拒绝配合我们的工作，只会让你嫌疑更大。”

“……靠！他们怎么突然就死了？”吴亦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骂了好几句脏话，骂完才意识到叶锦柏话语里的意思“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们？”

坐在他对面的两位警官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意思也已经很明确。

吴亦扬眉头皱得更深，他的烟也燃到了尽头，又重新点了一支。

“哎呀呀！真是个坏叔叔。”小乖朝吴亦扬扮鬼脸，盯着他的烟头吐槽“怎么可以当着小孩子的面抽烟？太过分了，赶紧把他抓起来。”

叶锦柏：“……”

他选择性无视小乖的存在，继续开口：“你烟瘾很重？”

“有一点。”吴亦扬顿了顿，掸去手里的烟灰“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什么时候死的，我没杀他们。”

他安安分分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实在是没有折腾的必要。

翟知臣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跟吴嘉奇和邓昱帆到底有什么矛盾？”

“吴嘉奇就是个神经病。”吴亦扬又开始骂骂咧咧，把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脏话全都砸在吴嘉奇身上“他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而已，什么都不懂还要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还劝老板炒了我，现在想想还是很上火。”

吴亦扬不算是个情绪稳定的人，甚至有点偏向一点就炸的性格，要不是顾及吴嘉奇是客人，吴亦扬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而且吴嘉奇身后还带着数不清的律师团队，惹上最麻烦最惨的还是自己，他这样的普通人可干不过资本家，综合考量之下，吴亦扬只能忍下来。

至于邓昱帆，他当时是吴亦扬点外卖的外卖配送员。

那天本来就在吴嘉奇那里受了气，憋着一肚子的火，再加上邓昱帆外卖配送迟到了半个小时，汤还撒了，吴亦扬脑子里那条线便断了。

吴亦扬当即就跟邓昱帆叫板，怎么也不肯罢休。

本来这是邓昱帆的过失，所以邓昱帆是打算给他赔付，但吴亦扬不肯罢休，非要他三倍赔偿并且跪下道歉。

“跪下道歉？”翟知臣皱眉。

吴亦扬哼了两声：“我当时就是心情不好想找茬，没真想让他下跪。”

而邓昱帆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当然不愿意听他的话，于是两人就争吵起来，最后发展成斗殴。

还是吴亦扬的同事小谢发现他拿外卖拿太久，出来找才发现他们在打架，赶紧把人给拉开。

小谢不希望事情闹大，给邓昱帆塞了钱，主动给邓昱帆道歉，这才把事情给平息。

吴亦扬明显对小谢的做法感到不屑：“不过就是打了个架，没什么大不了，本来就是他有错在先。”

翟知臣跟叶锦柏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叶锦柏：“他迟到固然有错，也愿意给他赔偿道歉，你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

如果说对方态度不好又不愿意赔偿解决问题，叶锦柏可以理解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但明显邓昱帆是知错并且想弥补的，吴亦扬这样做真的有点过了。

手里的烟再次燃尽，吴亦扬又点了一支，抽了两口平缓自己的情绪。

面对叶锦柏两人灼热的目光，他不由得“啧”了两声：“都说了我那时候心情不好，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我能怎么办？”

“……”

简而言之，就是邓昱帆纯倒霉？

翟知臣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面前这人继续问：“后来呢？你有没有再见过他们？”

“吴董见过几次，他经常会到我们工作室……最近一段时间倒是没有来过，另一个没再见过。”

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明了，吴亦扬又补充道：“他们的死可跟我没有关系，我跟他们就这点矛盾，不可能会发展到要他们命的程度。”

翟知臣点了点头，也没说信不信，而是把话题引到董笥身上，询问董笥跟吴嘉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想赶紧撇清关系，吴亦扬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并且附加上自己的猜测。

他说董笥跟吴嘉奇的矛盾很深，主要是吴嘉奇对董笥一直对董笥有想法，并且提出过一些类似是要包养她的话，董笥很反感这个人，但因为对方是客人，她也只能一直忍受着。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忍耐能坚持多久，说不定董笥早已经忍受不下去，想直接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至于邓昱帆，董笥在私下跟他见过几次，好像在偷偷摸摸聊些什么。

吴亦扬撞见过几次，不过那毕竟是老板的事情，他还是别知道太多比较好，所以他没敢离太近，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吴亦扬：“要说谁会杀他们，我老板嫌疑更大，听说她爱人还让吴董给害了，说不定就是她雇那个外卖员去杀吴董，然后再灭口杀了那个外卖员，她做得出来这事。”

叶锦柏不解：“她毕竟是你老板，你就一直这么想她？”

“老板又怎么样？我给她工作她给我钱而已。”吴亦扬一脸不屑“要不是她会给我工资，谁乐意干这些累死人的活，还得被骂。”

说着，吴亦扬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叶锦柏无语片刻，等他骂够了才开口，询问他以前的家庭住址。

吴亦扬承认自己以前家住在旧工厂那一片，后来因为拆迁搬离那里，就一直住在市区这边。

吴亦扬看了眼手机时间，不耐烦地语气加重：“你们问完了吗？我真什么都不知道，谁杀了人你们去抓谁就好了，烦我干嘛？”

叶锦柏轻声回答：“我们在查。”

吴亦扬又“啧”了两声：“我能走了吗？”

叶锦柏看向旁边说翟组长，后者点了点头。

吴亦扬果断起身离开，脚步飞快，半秒都不愿意多留。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翟知臣问：“你怎么看？”

“巧合得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叶锦柏微微眯眼“他好像有点害怕我们，不知道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翟知臣微微眯眼：“秘密是一定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