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咒 第113章 艺术碎影〈二十三〉

休息时间过得飞快，缓了几分钟之后，两位组长组队又去了艺术学院。

这些天在学校逗留的时间堪比当年还是学生的时候还长。

只可惜工作任务要紧，他们没时间去感受感受校园的气息与氛围。

陈思在给自己的学生上课，虽说现在学校里人心惶惶，但该上的课还是得上。

两位组长不打算影响她的工作，告知她一声之后便转身去了画室。

白悦瑛就是在这间画室里被塞那封信，接着情绪崩溃要杀吴荥，这一切都计算得那么精准，上午发现尸体下午绑架老师，完全没有停歇的时候。

叶锦柏在脑海里整理已知信息，总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却又没能厘清。

画室里没有监控，各种各样的画具却不少，整齐排列的画板，还弥漫着一股颜料的独特味道，平时接触颜料较少的人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味道，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两位组长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靠墙有好几个落地木柜，提供给学生存放物件和画具，白悦瑛来画室的时候，背包应该就放在那里。

叶锦柏观察完画室里的环境，转身走到窗边，宽大透明的玻璃窗可以让人清晰地看见外面的环境。

叶锦柏就这样看着外面的草坪发呆，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翟知臣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转身靠在墙上，盯着他的侧脸开始走神。

盯着盯着，心思就开始活络起来。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喜欢盯着他看的？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想把人攥在手心，时刻想要紧盯着的想法，他不敢让自己的阴暗面展现出一星半点至少在得到他之前，不能展露出来。

他的目光太过明显，叶锦柏想忽略都忽略不了，颇为无奈地回头：“你看我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翟知臣答非所问。

“没什么。”

“？？？”

见发问者面露疑惑，叶老师贴心地为他解释：“只是放空了眼神，什么都没想。”

是么？

不信。

现实没给他们继续闲聊下去的机会，因为陈思已经结束完自己的课程来找他们了。

关于案子方面，陈思无比配合，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配合什么，她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尽数告知警察。

这一次，他们没再拐弯抹角，直接把画室走廊的监控给她看。

陈思本来有些不明所以，把监控看完再联想到昨天发生的时间，串联起来之后被吓得脸色发白：“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进画室的时间跟白同学是错开的，我没有让她去杀吴教授。”

“陈老师，冷静一些。”叶锦柏轻声道“我们没说跟你有关系，只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陈思没法冷静下来，前些日子虽说也受了不少惊吓，但那时候警察并没有怀疑她……被当作嫌疑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

叶锦柏微笑着跟她说了会儿话，等她冷静下来后再开口：“方便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陈思沉默片刻：“我在找笔。”

“笔？”翟知臣顿了顿“什么笔？”

“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钢笔。”陈思从自己包里拿出来一支钢笔给他们看“他意外去世了，这支笔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很重要。”

昨天上午她在这个画室有课，不小心把笔落在画室里，下课两个小时之后又折返回来找，幸好笔并没有丢。

陈思道：“把笔找回来后我就走了，我不知道白同学午休的时候会留在画室，我以为那个时间段里画室没有人。”

两位组长没说信不信，看着她手里的钢笔陷入沉思。

“送你笔的人是谁？”翟知臣问。

“一个朋友。”陈思显然不想多说跟她那个朋友有关的事情。

索性这两位警官没有一直追问下去，知道追问大概也不会得到有用的答案。

叶锦柏笑着让她把笔收起来：“你进来找笔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思思考片刻，朝他们摇了摇头。

她急着要找到自己笔，心被悬吊在半空，她怕自己会找不到，要是找不到的话，她会将今天走过的所有路都搜刮一遍，连路边的野草也不会放过……

还好!还好!笔并没有丢，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在置物架上。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陈思感到恍然，回神之后就匆匆拿着钢笔离开，期间并没有任何异样。

她不明白叶锦柏嘴里所说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方显然也没打算解释。

确认完陈思的行程，两人没再扣留她，放她回去工作。

反复确认画室里没有多出来的东西，两位警官决定换个地方--到白悦瑛的宿舍去瞧瞧。

他们有必要去深入了解一下这位白同学的信息，结果一查才知道，白悦瑛并没有在学校住宿，据说本来是住宿的，但是后来违反了住宿规定，被禁止在学校住宿了。

细问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结果问不出来，没人知道她到底违反了什么规定，之前负责白悦瑛宿室楼的宿管早就辞职了，大概只有她知道原因……还有白悦瑛的辅导员也可能知道。

不过，他们更快就查到了白悦瑛在校外的住址，于是两位组长打算先去瞧瞧。

白悦瑛在校外的住址离学校不远，住的地方还挺高档，不过白悦瑛家里本来也有钱，负担得起。

可惜没有物业!

这么高档的住宅竟然没有物业!

据说是为了保护住户的**和自由。

这要命的自由!

他们成功找到了白悦瑛的家，对着那密码锁相对沉默。

翟知臣道：“打电话回去问白悦瑛要密码？”

“指纹和密码是一起的，只有密码也没用。”叶锦柏开始研究起那把锁，不一会儿他好像找到了什么，三两下把锁的外壳给拆了。

翟知臣：“……”

叶老师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看起来似乎拆得还挺开心。

翟组长眯了眯眼睛，就看见他掏出一块很小的芯片，然后插进门锁里。

“这锁看起来很贵。”翟组长好心提醒“要是装不回去，白悦瑛又无罪释放，你是要赔偿的。”

叶锦柏点点头，无所谓地说：“我赔得起。”

而且也不会装不回去叶老师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自信的。

翟知臣被噎住了，而后又想起这人的身份。

也对!毕竟是相家的人，借一个亿打水漂都没关系，又怎么会在乎一把锁的好坏。

他没话找话地问：“那芯片是什么？”

“不知道。”叶锦柏实诚地摇了摇头。

翟知臣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叶老师微笑，再微笑：“小蓝给我的，据说可以破解一切密码……可能有夸大的成分在，但是试试总没关系。”

实在是开不了，他们再把白悦瑛带过来，由她来开门也行。

“叮铃”一声，门锁成功打开，那扇门自动向后滑动。

叶老师很佩服，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夸张：“小蓝还是很有能力的。”

翟知臣面无表情地道：“这话你应该回去对着正主说。”在这里夸她可听不到。

叶锦柏点点头：“会的。”

“……”

大门向内打开，他们本以为入目应该是一个温馨的客厅，再不济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客厅，结果叶老师一抬头，冷不防跟一个巨大的“梁岷”来了一个对视。

为什么说是巨大的呢，因为那是一幅从天花板垂落到地上的巨大海报，海报里的主角自然是梁岷。

“妈呀。”小乖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赶紧抬起双手捂紧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片刻后，她一点一点把自己手挪下来，满脸震惊，人生鬼生都大受震撼……

翟知臣&叶锦柏：“……”难怪只是因为一封信，她就能提着刀去找吴荥，这精神状态属实不太妙。

等这幅巨大的海报给两人的冲击散去，他们总算有心思放到这个房子身上……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除开那幅巨大的海报之外，这房子里还挂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梁岷的海报，随处矗立着的画架上是梁岷的肖像画。

这太疯狂了!

白悦瑛这种爱，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叶锦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放浅呼吸，白悦瑛太缺爱了，梁岷给她的那点温柔能让她死死抓住，不舍放手，却又得不到回应，日积月累之下慢慢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缓缓叹了口气：“白悦瑛昨天就进了警局，怎么到现在她的家人还没有出现？”

翟知臣：“听说在国外，早上才联系上，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叶锦柏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套房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深渊”，照片有偷拍也有对着镜头笑的旅照，更甚者还有白悦瑛自己p的跟梁岷在一起的合照。

那个死心眼的姑娘就靠着这些照片和画强行支撑自己的幻想，林林总总组成了一个充满着难以言说的爱意的恐怖屋，也是她的安乐窝，叶锦柏在这无数双一眼的眼睛里，感觉到一丝诡异的美感。

翟知臣内心毫无波澜：“找痕检来检查一遍。”

“好。”

……

与此同时，市局这边遇到了难题，钱同锡的父母来了，要求他们放人。

钱同锡身上算不上有大嫌疑，有关他和马晓毅、苏莹莎之间的事情没个定论，也没有任何证据，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跟失踪案、凶杀案相关联的信息，所以保释他很容易。

自然容易，方宇泽带着他的父母跑一遍流程，便让他们把人给带走，可问题是“嫌疑人”本人自己不想走。

他紧紧抱着审讯室的铁桌大喊：“人是我杀的，是我绑架了他们，是我杀了苏莹莎，都是我干的我认罪，我不走，打死都不走。”

他这乱喊乱叫可把钱父钱母气得不轻，当着警察的面就要开始混合双打。

陆警官一个人控场，某位心理医生躲得不知道有多远。

被陆黎一人一边拉开，并且发现他们根本不是眼前这位女警的对手之后，钱同锡的父母放弃用暴力解决问题，只靠嘴输出。

钱父大骂他疯了，钱母则是哭哭啼啼，表示要是钱同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一起去死。

“你们懂什么？”钱同锡干脆跟他们比大声“我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离开我才会死，她要报复我，马上就要轮到我了……”

方宇泽：“……”所以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现在这么害怕不都是因为当初做了亏心事伤害人一个好好的姑娘。

当然了，方医生没有那么好心，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让他好好害怕着也不错，这是他欠苏莹莎的。

钱父冷哼：“装什么装？上个学给老子搞出这么多事情来，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钱母一直在哽咽：“大锡不要怕，爸妈已经去找律师问过了，你不会有事的，乖乖跟爸妈一起回家去，妈在家里煮了汤……”

“我不回去。”钱同锡非常执着“我就要留在这里，你们谁都别想把我弄回去。”

方宇泽&陆黎：“……”上赶着坐牢的还真是少见。

“你今天回得回，不回也得回。”钱父咬牙切齿“你当警局是什么好地方，这么晦气的地方待久也不怕触霉头，你是蠢还是傻？”

方宇泽&陆黎：“……”倒也不必，这是他们工作的地方，他们天天待在这也没见会触霉头。

“你们凭什么把我带走？”钱同锡把希望放到陆黎他们身上“警察哥哥警察姐姐，你们不能放我走，我现在还是嫌疑人对不对？你们不能让他们把我带走。”

“你的保释资料已经下来了。”方宇泽开口打破他的幻想“所有流程符合规定，可以跟随你的父母离开。”

钱同锡瞬间脸色发白，他还是紧紧地抱着桌子不肯松手，不断地重复着自己不走。

方宇泽同陆黎对视了一眼，到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无奈。

方医生想了想，问道：“或者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看看你的保释文书管不管用。”

“胡说八道什么？”钱父当即大骂“你这是想把我儿子扣押吗？信不信我去告你们随便乱打人乱扣人？”

方宇泽&陆黎：“……”

钱同锡眼珠子乱转，转了许久之后下定决心开口道：“是我杀了苏莹莎，她死那天我去见了她。”

“……”

这人或许还不知道，苏莹莎现在人好好活在国外，她自杀当天发生过的所有事也都已经找苏芸莎了解过，他没有跟苏莹莎见面的机会。

方宇泽并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温声询问：“那天是哪天？”

钱同锡嘴唇抖了抖：“我……我不记得了。”

“那很抱歉，我们没办法把你扣下。”方宇泽道“这个案子或许跟苏莹莎小姐并没有关系，你或许可以想想别的方向？”说不定钱同学还有什么没有告诉他们。

钱同锡大喊：“不可能，绝对是她，一定是她的家人在报复我们……你们找到她的家人了吗？是她家人干的，相信我。”

方宇泽沉默。

他们在警局僵持了很久，最后钱同锡还是被自己父母给带走了，一方面钱同锡没有给出任何能让保释文书作废的信息，另一方面他的父母冷静下来，不再乱动手。

陆黎确认他们不会动手打人后便松开了他们，然后他们便把钱同锡给拖走了。

方宇泽摸了摸下巴，还是找了两名刑警过去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