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八章破而后立

混沌雷霆湮灭一切的气息缓缓消散，雷殛谷核心边缘只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深坑，仿佛大地的伤疤。肆虐的万雷似乎也因那本源一击而耗尽了力气，云层翻滚渐缓，雷声变得沉闷疏落。

深坑底部，空无一物。

时间仿佛在此凝固，唯有凛冽的寒风卷着冰屑，呜咽着掠过这片死寂之地。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那绝对的死寂与毁灭的尽头，一点微不可察的、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波动，极其顽强地，自虚无中重新闪烁起来。

深坑底部的焦土之下，一丝微弱的赤金色光芒，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嫩芽，艰难地透出。

紧接着，那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勾勒出一个蜷缩着的、婴儿大小的轮廓。光芒流转，如同织梭，以那点不灭的生命本源为核心，开始重塑——骨骼、经脉、血肉、皮肤……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寸血肉的重生都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但那股源自九劫天尊的不灭意志，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守护着这最后的火种，驱使着生命本能完成这场奇迹般的涅槃。

终于，光芒缓缓内敛。

一个看起来约莫四五岁、粉雕玉琢的男童，静静躺在深坑底部。他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冰晶，周身肌肤莹润如玉，隐隐有宝光流转，仿佛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与之前三岁模样相比，他长大了一些，眉宇间少了几分奶气，多了几分孩童的清秀，但其深处，却沉淀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古老与沧桑。

赫然是凌晓（凌云）！

他并未死去！在那道混沌雷霆的毁灭之力下，他凭借最后关头凝聚的不灭战意与周天星辰铸体术打下的坚实基础，硬生生扛住了湮灭，并于毁灭的尽头，引动了一丝潜藏的生命本源，完成了这场破而后立、向死而生的蜕变！

不知又过了多久，他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孩童的清澈，而是如同雨后天晴的碧空，深邃、宁静，又带着一丝初生的懵懂与……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席卷全身，仿佛这具新生的躯体还无法完全承载他的意识。但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磅礴、更加精纯、并且带着一丝至阳至刚气息的气血之力，如同解冻的春江，开始在他拓宽了数倍的经脉中缓缓流淌、复苏。

他内视己身。

丹田深处，那道坚不可摧的“道锢”依旧存在，但……其上一道清晰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纹路，赫然在目！虽然未能彻底打破，但这道裂缝，意味着禁锢已然松动！意味着他拥有了撬动一丝被封印力量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的肉身经历了混沌雷霆的毁灭与重生，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强度堪比筑基体修，气血之中更是融入了一丝纯阳雷霆的霸道气息，对幽冥死气等阴邪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

这一次雷殛谷之行，虽九死一生，但收获远超预期！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浑身酸软无力。新生的身体还需要时间适应和巩固。

就在这时，他心神猛地一动，感受到一股充满恶意的气息，正从雷殛谷外围迅速逼近！显然，他之前引动的天地异象（混沌雷霆），以及此刻新身体散发的磅礴气血，吸引了一些不速之客。

“啧……麻烦。”凌云眉头微蹙。他现在状态极差，十成力量发挥不出一成。

很快，三道遁光落在深坑边缘，显露出身形。是两名面容阴鸷、身着黑袍的修士，以及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来看，两名黑袍修士是金丹初期，那刀疤壮汉则是筑基大圆满，走的似乎是体修路子。

三人看着深坑底部那明显刚经历过雷劫、气息不稳的幼童，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大哥！看！我就说这里有宝贝出世！没想到是个刚化形不久的人参娃娃！看这气血……起码是万年以上的宝药啊！”一名黑袍修士激动地叫道。

另一名黑袍修士也舔了舔嘴唇：“没错！而且刚经历雷劫，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擒下他，无论是炼丹还是直接吞噬，都能让我等修为大涨！”

那刀疤壮汉更是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凌云，仿佛在看一盘绝世佳肴：“小子，识相的就乖乖跟老子走，免得受皮肉之苦！”

凌云心中冷笑，原来是被当成化形的天地灵药了。他如今气血磅礴且纯净，又刚刚经历雷劫重生，气息与那些传说中的圣药确有几分相似。

他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暗中全力运转功法，加速恢复一丝力量。

“跟他废什么话！趁他病，要他命！”刀疤壮汉最为急躁，怒吼一声，周身肌肉虬结，泛着土黄色的光泽，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接从坑边跃下，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抓向凌云的头顶！

这一抓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凌云眼中寒光一闪。若是之前，他或许还要费些手脚，但现在……

就在那大手即将临体的瞬间，他看似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伸出食指，指尖一缕融合了星辰之力与纯阳雷火的气血悄然凝聚，后发先至，点向了壮汉手腕的某处穴窍。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驱赶蚊蝇。

“找死！”壮汉见对方竟敢反击，脸上狞笑更甚，不闪不避，打算凭借强横的肉身硬抗。

然而，当那根白嫩的手指与他手腕接触的刹那——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刀疤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与痛苦！他感觉一股灼热、锋利、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如同烧红的铁针，瞬间刺穿了他引以为傲的肉身防御，精准地破坏了他手臂气血运行的枢纽！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条右臂瞬间软塌塌地垂落下来，仿佛里面的骨头和经脉都被那一指尽数震碎！

他庞大的身躯更是被一股巧劲带得失去平衡，如同滚地葫芦般，狼狈不堪地摔倒在焦黑的坑底，溅起一片尘土。

坑边两名黑袍修士脸上的贪婪瞬间化为骇然！

“怎么可能？！黑熊可是筑基大圆满的体修！”

“那小子有古怪！一起上！”

两人又惊又怒，不敢再托大，同时祭出法器。一人挥动一杆招魂幡，放出数十道张牙舞爪的厉鬼扑向凌云；另一人则催动一枚阴雷珠，化作一道幽暗的雷光，直射凌云心口！

面对这上下夹击，凌云依旧盘坐原地，甚至没有起身。他左手掐诀，引动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稀薄雷灵之气，在身前布下一层淡淡的、跳跃着细碎电光的屏障。

滋啦——！

那些厉鬼撞在雷光屏障上，如同飞蛾扑火，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消散大半。而那枚阴雷珠，在接触到纯阳雷火气息的屏障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内的阴雷之力被迅速中和、瓦解，最终“噗”的一声，灵光黯淡地掉落在地。

“雷法？！他怎么会雷法？！”两名黑袍修士亡魂大冒，终于意识到踢到了铁板！这小子根本不是什幺灵药，而是一个修炼了恐怖雷法的老怪物！只是不知为何变成了幼童模样！

“逃！”

两人再无战意，转身就欲遁走。

“现在想走？晚了。”

凌云冰冷的声音响起。他强提一口气，双手结印，引动了深坑底部残留的、最后一丝混沌雷霆的毁灭道韵！

虽然只有一丝，但其位格极高！

嗡！

虚空微震，那两名黑袍修士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遁光瞬间溃散！更让他们恐惧的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面对天威般的战栗感攫住了他们！

“不——！”

在两人绝望的目光中，凌云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嗤！嗤！

两道细微的、蕴含着混沌破灭意境的雷光，瞬间贯穿了他们的眉心。

两人的表情凝固，眼神涣散，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下，气息全无。

深坑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凌云做完这一切，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气息起伏不定。强行引动混沌道韵，对他此刻的状态而言负担极大。

他看也没看那三具尸体，缓缓闭上双眼，全力调息。必须尽快恢复一些行动力，离开这是非之地。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引来更麻烦的家伙。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于雷殛谷中挣扎求生、破而后立之时，远在星陨阁，一场因他而起的巨大危机，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