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从这儿跳下去根本就不会死,至于原因,翟停给出了答案,那是一份关于涂雅在私人医院的病历单和就诊记录。
翟停说:“涂雅很早就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双相情感障碍,她甚至可能已经转向精神分裂,又或者说人格分裂,当然后者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有人爆出了在她的更衣间的一段视频,我让审判庭的心理专家分析过了,他们说这极大可能就是人格分裂。”
说着翟停就把手机递给了冬忆翎,视频里的涂雅仿佛在进行不同人格的转换,一会儿她软弱的像朵柔花,一会儿那眼神就变得极其具有攻略性,这段视频非常高清,清晰到她低喃的声音和她脸上的毛孔都能看见。
“你太软弱了,所以他们都能欺负你,别挣扎了,只有我才能让你摆脱这一切。”这应该是那个暗黑系人格。
而涂雅的主人格却并不想:“我的人生,我想自己过,你凭什么认为我软弱。”
暗黑系人格:“你难道不弱吗?你任他们摆布欺凌,你为了那一个人,就赌上了自己,可我不会,我只会为了我自己。”
涂雅的主人格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压下去了第二人格:“可是我一点也不软弱。”
涂雅砸了更衣室,独自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她像个受伤的兔子在舔自己的伤口。
冬忆翎更关心的是……网上的风评:“网上是怎么说的?”
“网上舆论两边倒,一边是粉丝,一边是一些黑水,撕的不可开交,粉丝坚决维护涂雅,说人已经离世,希望网上的恶语少一些,这个时候放出这样视频的人其心必异,而另一批下黑水的人说涂雅……”话很难听,翟停有些说不出口,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说涂雅死有余辜,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喜欢她的人是一群无脑粉,不知道粉丝在闹什么,甚至说国际影后评选就应该把涂雅除名……”
冬忆翎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其实她明白翟停更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人类还真是矛盾,有情又无情……
“闻屿白,热搜能撤掉吗?还有就是这个视频我不希望再出现在大众眼前。”
这对闻屿白来说很简单,不到一分钟的事情,网上的这段视频莫名消失,冬忆翎有些站不稳:“我到现在依旧相信她不会自杀,闻屿白,我想要涂雅的所有资料,涂家近二十年发生的事情,你能做到吗?”
闻屿白摇头:“如果要知道的更多,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去趟佰风城,在那里或许我们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至于这个答案究竟是残酷还是美好,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答应过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是事到如今,只有那件事情的迷雾被拨开,或许一切才能有头绪,可是单凭语言或许我们无法理解当局者的痛苦,只有一见才能明白。”
“现在就走!”冬忆翎没有丝毫的迟疑,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无比的坚定。
他们出了酒店,沪宁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忆翎姐,我想一起去。”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大粉,我认她做了姐姐,她曾经于我有恩,我不想对不起我们的情分,我不信她会自杀。”
沪宁晚的小脸满是倔强,冬忆翎同意了,而在他们身后看不见的暗处,两个身着黑袍的人正远远注视着他们。
“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你害怕了?”
“怕什么,或许有些人更怕她恢复记忆和力量。”
他们乘坐闻屿白的私人飞机直达佰风城,佰风城地处荒漠,四周荒芜,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而一旦进入佰风城内,风沙像是被自动屏蔽了般,土的影都见不到。
佰风城的人对闻屿白好像还挺熟悉,见到他都在打招呼:“闻公子。”
闻屿白只点头回应,从来不语,冬忆翎疑惑:“你经常来?但是我记得我应该立下过规矩,三城不容许通信,各自安好。”
闻屿白手插在兜里,听到这儿的时候停了脚步,无所谓地笑着:“是有这个规矩,但是千年了,生意来往少不了,况且作为世界第一世家的公子,他们认识我不足为奇,况且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跟着涂雅来两次这些人就记住了。”
冬忆翎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些对错,等走到城主住所,到处挂着白布,这是靳浔在为涂雅吊唁,冬忆翎莫名觉得可笑,靳浔不让人查真相,却又在这里怀念涂雅,未免太冲突了。
他们走进,被人拦了下来,冬忆翎看着他们的装扮很快就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各位老人,是想拦我吗?”
那些人不语,只是握着手里的武器,冬忆翎拿出了小风铃,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如今她失了灵力,虽然恢复了一点,但是暂时不能使用高阶灵术,包括运作风铃。
但是风铃可以变小,如同手掌那么大,风铃一出,那些人相视后退,冬忆翎不满意他们的举动,她皱眉,满是不悦:“怎么,我给了你们无上的财富权势,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冬忆翎使用灵术,那些人被逼着下跪,满是不服,冬忆翎冷笑:“你们侍奉着我的雕像却对我本人这么不敬,见到我不跪是嫌富贵久了还说命久了?”
靳浔从祠堂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保镖站成了两列,他从中间走出来,那气场冷到周围的色彩都逊色了几分:“生灵者,有何贵干?”
“你确定你要坐着跟我说话?”
冬忆翎施加灵力,周围人都无法动弹,翟停上前把靳浔从椅子上拽了下来,靳浔破口大骂:“翟停,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动手?”
冬忆翎不紧不慢地上前坐了下来,她居高临下看着靳浔:“重新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选定的随行者,我既能捧你们上天,也能捧他,现在他的确不算什么,等我处理完你们的这些事情,到时候你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靳浔,现在还不准备老实交代吗?”
靳浔哼了一声,冬忆翎也在气头上,翟停顺势踹了他一脚:“让你说你听不明白是吧?”
靳浔还在放话威胁翟停:“翟停,你最好走路注意点,回了京城我找人弄死你。”
冬忆翎冷笑:“你敢弄死他,我就敢弄死你,只要翟停并无过错,谋杀随行者,那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你真是活的太潇洒了,谁都敢忤逆了。”
靳浔撇过头,看向站在远处的闻屿白:“闻屿白,你确定你要白白看着?”
闻屿白摊手,无可奈何:“靳浔,你看我有几个胆子敢忤逆她,我看你最近真是疯了,涂坤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吧,当然我不否认,他的确该死。”
这个世界上,最想杀涂坤的应该就是靳浔和涂雅了?
“去拿你们涂家的记事册,别有多余的废话,我不想听。”冬忆翎那不容置喙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
其中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递上了册子,冬忆翎翻阅着册子,其中的几处问题一眼就扫出来了:“靳浔,你母亲是怎么死的,涂雅的母亲在哪儿,为什么涂坤本来都得了血液病,他却还好好活着,没有住院治疗,没有私人医生上门,怎么,他是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吗?还能自我疗愈?”
靳浔大笑,没了往日的风度,抬手撕毁了册子,纸飞满了院子,而他在落纸下像个疯子:“我母亲死于火灾,一场由涂坤亲手放下的火,当时关于他与知名女星李锦子的绯闻火遍全网,他为了压住舆论,想要杀了我和我母亲以堵住悠悠众口,我母亲以命相护我活了下来,可是我却要听他的安排由涂浔改名靳浔,看着他在母亲去世还没有几天就另娶新欢,看着他们孕育着那一个个孽种,我难道不该杀了他吗?当然,涂雅的母亲在哪儿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她的亲生妹妹倒是刚死不久,尸体还很新鲜呢,就停放在祠堂里。”
冬忆翎以最快的速度到祠堂,那里停放着涂雅和涂西的尸体,哪怕是见过很多尸体的翟停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涂雅浑身都是淤青,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结痂的血迹,她浑身没有一处血肉是好的,而涂西的情况不比她好,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虚弱到只剩下了骨头,而就在那纤瘦的胳膊上竟然有一条几乎穿透的伤痕,那是一块玻璃扎进了血肉,甚至穿透了血肉,露出了层层白骨。
“翟停,你说她们是人啊,她们不疼吗?”冬忆翎的语气都在颤抖,在哽咽,她无法接受光鲜亮丽的女孩的死状竟然如此难堪,如此让人心痛。
翟停不忍,闻屿白看不出什么感情,只是做了个初步死因检测:“涂雅不是坠楼而亡,她应该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而另外一个女孩是自杀,致命伤在手腕,玻璃贯穿手腕,血流而亡,我把了她的脉,她身前经历过抽血,器官捐献,试药,哪怕她不自杀,她也活不了多久,最后会器官衰竭而亡。”
每一个字冬忆翎都能听懂,可是凑到一起的字为什么这么让人难过,最为崩溃的是沪宁晚:“涂雅姐,你醒醒好不好,你是骗我的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次极光吗?你怎么骗我呢?”
闻屿白上前拉住了失控的沪宁晚,沪宁晚甩开了闻屿白的手质问他:“闻屿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救她,你看着她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的事情。”
闻屿白退后了两步,气场冷了下来:“告诉你们,你们能做什么?你们的家族允许你们参与这儿的事情吗?告诉你们,告诉整个世界,知名女星涂雅是个疯子,是个被家人一次次送到别人床上的工具,是谁都可以威胁她的可怜人,你以为她会愿意吗?她需要的不是同情,是利刃,你以为闻家就可以毫不顾忌地参与涂家的事情吧,我已经在尽力帮她了,至少我看见过的,我都帮过她。沪宁晚,你最好给我冷静一些,我不说是因为她不想任何人知道,而我现在说是为了真相大白,如果你不想她死而瞑目你尽管跟我闹,我奉陪到底。”
沪宁晚第一次见这样的闻屿白,平日里他是aristocrat最好说话的人,但是现在的他让沪宁晚觉得她如果再多说一个字,他甚至可能会当场跟她翻脸。
沪宁晚恢复了些冷静,主动跟闻屿白道歉:“屿白哥,对不起。”
闻屿白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其实他并不怪沪宁晚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涂雅在沪宁晚这儿是不同的,她刚开翎上大学那会什么都不习惯,是涂雅陪着她睡觉,陪着她逛校园,涂雅把她当妹妹宠,给她买衣服,买鞋子,她因为性格纯真,哪怕是aristocrat的一员,还是经常被翎上大学的人欺负,是涂雅站出来一次又一次保护她,一次又一次给她立威,教她在翎上怎么生存下去。
她知道网上对涂雅的恶评有多么严重,可是她从来不相信,因为在她心里,涂雅就是很好,如果人人都善良,那也不过是给别人提供了一个可任人欺负的新的可怜人,这个世道没有规定人必须非常非常的善良,如果足够的善良换来的不是善意,那就没有必要善良,这个世界,我们需要对得起的只有自己。
她从来不觉得涂雅有什么错,她童星出道,却被挂上了私生女的标签,这个标签伴随了她十年之久,可她敬业,她热爱表演,她的每一次荧幕作品都能带给娱乐圈一次震撼。
涂雅是沪宁晚见过的这个圈子里最真实的人,她能看透上流社会的本质,也能同情底层人的遭遇,她那般美好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沪宁晚的眼神无声落下,抬眼看冬忆翎的瞬间,绯红的眼尾,低落的眼泪,沙哑的嗓音:“忆翎姐,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生来,无论是出生高贵,还是出生普通,我们遭受的苦难远比男性多,要么被当作家族的工具,要么在重男轻女的偏见中长大,可是不是男女平等吗?不是人人平等吗?为什么她们会死的这么难堪,为什么凶手还能安然度日,证据,证据,判案需要证据,可是隐藏起来的证据又有多少能找到,如果不是闻屿白的权势和你的身份,她就会像那些没有被公之于众的真相一样淹没在阴影下,你说世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坏人享乐度日,好人含冤而死吗?”
“忆翎姐,你知道涂雅姐生前做的公益吗?她替大山里的农民宣传水果,她替不发达的地区铺路,她替那些可怜人筹款,她把自己所有挣的钱都捐给了贫困地区,她用她明星的影响力做着最有意义的事情,结果呢,她连一个真相都得不到,她的经纪人在很早就把她的手机给了我,你知道她手机里的余额有多少吗?四十二块八,一个知名女星,她单是出场费就高达八百万,我承认,她可能没有绝对的善良,但是她比大多数人都善良,为什么,她就这么死了?”
沪宁晚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冬忆翎心里,所有人都以为涂雅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明星,可很少有人注意到她所做的善事,当然,她的善事恐怕还没能公之于众呢,她的黑料就先下来了。
“靳浔,你还不说她们是怎么死的吗?”冬忆翎没了平日温柔的模样,她恶狠狠揪起靳浔的衣领,靳浔哈哈大笑,“无可奉告。”
冬忆翎眼神染上寒意,她坐在那里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挥手间祠堂里的人都被一股力量扯了出来,包括涂雅和涂西的尸体。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那云形状怪异,一个个都是恶鬼的模样,面容可怖,冬忆翎食指落下的瞬间涂家祠堂被劈的连灰都不剩:“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们不说,第一道雷就先劈了你们涂氏祠堂,让你们的列祖列宗看看,他们教出来的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
有一个老者说:“你不是没有灵力吗?”
“你们的消息不假,不过我是数千年前碧落月藤所化的异族,只要脱离人族地区,我就可以使用异族之力,对抗你们这样的蝼蚁足矣。”
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他们没有想到管理人族与血族的生灵者竟然会是碧落月藤所化的异族。
冬忆翎淡笑:“不足为奇,雷只是开场,藤才是**。”说着无数藤条从地面涌出,勒住了那些人,“给你们最后的机会,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就去死,没有我,你们的祖先早就死透了,哪来的你们,我杀你们不违背规定,你们想清楚了。”
藤条越来越紧,终于有人撑不住了,一个接着一个说出了一个又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