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毒水气味弥漫的医院,病床上醒来的王新月双眼无神的环抱住自己。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焦急的安抚,“乖乖!”
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王新月再也忍不住扑进妈妈怀里,在接触到熟悉的体温的那一刻,王新月终于哭了出来。
醒来时看见陌生的医生,陌生的环境,哪怕身边有熟悉的老师和舍友,王新月却不敢从壳里爬出来。
任由他们询问,温和的语气却没有打开王新月的心房。
王父王母心疼的看着因为哭泣而脸部涨红的女儿,王母也忍不住眼含热泪,只能抱住女儿,轻轻抚摸。
“妈,妈,呜,呜…”
王新月想说什么,但激烈的哭泣让她话都说不顺溜,她仍然想要倾诉,想要把晚上看到的恐怖场景一股脑的倒出来,好像这样自己就会好受一些。
“血,好多血,有人跳楼,我拿东西,教学楼,呜呜......”
语句不通,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王新月话中的含义。
从王新月醒来就一直守在医院的班主任却皱了皱眉,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反驳王新月,但听见发现王新月的保安大叔说,他只是在监控里看见了倒地的王新月。
保安大叔还以为是王新月学习压力太大,身体没扛住晕过去的。
接到通知大半夜赶到学校的班主任心慌的不行,她虽然是第一次当班主任,但也知道如果发生类似的事情会很麻烦。
她自认对班上的每一个学生都很尽心尽责,来的路上,她都还觉得王新月应该不会是因为学习压力过大而晕倒的学生。
王新月成绩一向很好,虽然不年级前几名那种,但发挥的好了,也能冲进前百。
她开家长会的时候和王母沟通过,知道王父王母都很宠自己的女儿。
两人对王新月的学习成绩没什么太高的要求,就是正常范围的那种督促,甚至到了这个关键时期,也都自觉的没有再在女儿面前提过有关成绩的话题。
王新月醒来时,神情也明显不对,呆滞,麻木,精神恍惚。
班主任总觉得那是被吓傻了的反应,试图询问得到的也是沉默。
直到现在,王新月才在父母的安抚下说出真相。
等到王新月彻底抑制住哭腔,情绪要稳定很多后,班主任也已经通知了教导主任,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赶过来的教导主任进到病房,看到的就是搂着自己妈妈,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驳班主任的王新月。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有人从天台跳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教导主任忍不住两眼一黑,觉得自己才是需要住院的那个人。
看到扒住门框,捂住脑袋的教导主任,没有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说清楚现在的情况,只是语气急促的向教导主任呼救的班主任连忙走到教导主任面前,“没事吧,主任?”
平复好自己狂跳的心脏,从王新月那里了解到情况的教导主任终于搞清楚给她发消息的班主任是什么意思了。
但她毕竟是个当了很多年的教导主任,先是很沉静的询问王新月是否确定,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教导主任盯着王新月的双眼。
似乎是再次确认眼前的女孩是否在撒谎,而后她摇了摇头。
“可是新月啊,保安发现你的时候,那里只有你一个人。”
没有明确否定王新月的话,也没有斥责王新月胡说八道,她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但这个事实却让王新月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掉下来的!血,血都流到我脚边了,我,我还和她对视了,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血都染红了她的裙子,真的,呜,呜......”
说着,王新月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不停的强调自己没有骗人。
王新月的的舍友早就呆住了,她觉得有些荒谬,但没有比她更清楚朝夕相处的王新月是什么性格。
王新月胆子有点小,听到同学开始讲鬼故事都会戴上耳机听歌避开的那种,怎么可能说这种谎。
知道这样讨论不出结果,教导主任答应王新月会去调查她说的事,和王父王母道了歉,就带着班主任和王新月的舍友离开了医院。
“主任......现在怎么办啊?”
“你觉得王新月会撒谎吗?”
教导主任沉吟片刻,转头问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的小同学,小同学顶着二人的目光,先是垂下了头。
她不明白现在是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比较好,还是说出一个可能作为学校教职工更希望听到的答案比较好。
三秒是那么冗长。
小同学最后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毅然决然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新月不会撒谎的。”
教导主任痛苦的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看向一脸复杂神情的班主任,“能怎么办,先开个小会吧。”
华国人嘛,遇事不决先开个会。
……
对于王新月的事情,虞镜是完全不知道的,但她能从吊坠上面感受到所谓的灵气值,增长的速度极其缓慢。
就好像游戏里的升级的经验条一样,0.1,0.1的往上冒。
“看来是这个影响还没有扩散啊,毕竟是第一次,经验不足嘛,合理合理。”
说服完自己,虞镜收起了小吊坠,躺在床上,虞镜开始认真思索起怎么扮演这个角色才会更加震撼。
要给红衣怨灵丰富一下人设,否则像昨天那样猝不及防就是一个跳跃,人要再晕过去,震撼是震撼了,但想要影响力扩展或许就没那么有用了。
“得让人又怕又好奇才行啊。”虞镜思即此,打开了平板,开始搜索各类鬼片。
等到舍友结束课程回到宿舍,就看见虞镜正一脸古怪笑容,一边点头一边喃喃自语,“这个可以,加进去,加进去,这个也不错,哈哈哈哈......”
唐松子抿了抿唇,拉了拉旁边的短发女孩,“方章,你怎么看?”
明白她想要玩梗,方章无奈撇了撇嘴,“方章不知道,方章很慌张。”
“购物吧?我网购大促的时候也这样。”
张悦怡倒没觉得不对,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不再管虞镜,走到自己的床位,收拾了一下,就拎着包出门了。
“唉,她的周末,我的周末好像不一样。”唐松子知道张悦怡是要周末回家住了,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对异乡学子的不公,是道德的沦丧。”
方章翻了个白眼,“行了,我不也没回去嘛,刷你的视频去。”
于是,方章坐在椅子上回自家姐姐的消息,唐松子安详的躺在床上,刷起了毫无营养的小视频,看到令她满意的还嘿嘿笑着,控制不住的露出了自己的双下巴,只有虞镜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演艺大业之中无法自拔。
宿舍的氛围在此刻莫名达到了和谐的顶峰。
……
夜晚,一群人躲过了宿管阿姨的视线,从宿舍悄悄跑了出来。领头的赫然就是白天出现在王新月病房的女孩。
“蔓蔓,要不,还是算了吧。”
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信誓旦旦,并且不停怂恿的何灵玉和卓小婷拉着韦蔓蔓的手,感受着漆黑的环境,总觉得心里开始发毛。
“是谁说要来看的,现在都出来了,你还打退堂鼓。”韦蔓蔓不赞同道。
王新月的宿舍整体氛围挺好的,四个女孩彼此也都是交心的存在。
但是人就会有个区分,四个人里,韦蔓蔓和王新月关系最好。所以回到宿舍,哪怕班主任叮嘱了暂时不要往外传,但韦蔓蔓还是忍不住和舍友提了一嘴。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会有点好奇心,哪怕知道前方很可能是一个大坑,他们也会想要试试能不能跳过去。
韦蔓蔓这个和王新月胆量大差不差的也就被两个舍友怂恿了出来,只是没想到最后她居然成了站在最前面的人。
三人缩成一团往前走,来到了熟悉无比的教学楼。
“是,是这儿吗?”何灵玉半个身子和其他两人挨着,头却到处乱晃。
眼神跟随着教学楼的外壁来回扫描,好像想从中盯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卓小婷半趴在韦蔓蔓身上,也是偷感很重的打量着周围。
韦蔓蔓深吸一口气,打开手中的电筒,两只手紧紧握住,控制住不自觉的颤抖,才慢慢把手电网上照射。
在光束聚焦于最高处,韦蔓蔓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点,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要不要上去看看?”
或许是看了半天没出现任何超出想象的事情,何灵玉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戳了戳韦蔓蔓的手臂。
看两人都有些犹豫,何灵玉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们都觉得新月不会撒谎,可事实就是除了新月没有人看见她说的...那个啥…”
何灵玉指了指王新月被发现的地方。
“而且,我记得我们教学楼天台是有防护网的,人怎么可能摔下来,那网高得,我敢说男生都很难爬上去......”
韦蔓蔓闻言想起了当时教导主任和班主任的表情,想起她询问班主任却迟迟没有获得的答案,又想起王新月抱着母亲哆嗦哭泣的画面,她心一横。
“走!”
究竟是什么情况,上去看看再说。
“我记得,天台的门已经被锁上了,我们就站在门外从窗口看看,有什么不对应该也能及时撤退。”
何灵玉对韦蔓蔓突然的坚定有些惊讶,但她也想去看看,所以出言安抚了一下一旁没有表态的卓小婷。
“行,行吧。”
静悄悄的教学楼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荡着,她们亦步亦趋,相互扶持着往上走。
何灵玉和卓小婷把拿着手电筒的韦蔓蔓围在中间,无论是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乱瞟这个对他们而言熟得不能再熟的空间。
教学楼不高,她们这级就三十来个班,加上教职工办公室,厕所等空间,也就六层楼。
很快三人就站到了天台的入口,铁门是关上的,小小的窗口镶嵌在铁门上。三人靠近铁门,把脸凑近窗口,眼睛灵活的左右观察。
黑暗的天台空无一人,从窗口能看见的不同于黑暗的东西,只有微微上抬视线后,映入眼帘的繁星点点。
看上去十分正常且普通的夜景。
卓小婷松了口气,“没什么东西嘛。”
“搞不好真的是新月压力太大,出幻觉了?”同样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的何灵玉,嘟囔着。
原本松了口气的韦蔓蔓听到何灵玉的话,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自觉地更加靠近铁门,连带着自身的重量也压了上去。
吱哑——
像是年久生锈的螺丝被摩擦带出的声音,铁门被推开了。
“等等!不是说门锁了吗?”
卓小婷抑制住想要尖叫的心情,整个头藏到韦蔓蔓身后,紧张得差点跺脚。
“现,现在怎么办?”何灵玉咽了咽口水,双手收紧,抓得韦蔓蔓手臂有些疼。
但韦蔓蔓没有任何反应,她盯着门后的世界,只觉得有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在催促着她,往前走。
于是……她被蛊惑着——踏进了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