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 第212章 心魔

娜莎！

是月对着冰之渊者喊出来的名字。

那么这个人果然是——

木礼鹤看着女子，却总觉得有些不同。刚刚虽然仍是不喜欢人类的语气，但没有那种狂妄之意，甚至对于雪无月来说还算温和。

这里……是过去的回忆？

随着娜莎抱着女孩飞起，木礼鹤感觉自己再次失去实体，如同旁观者一般随着她们一路往上。周围冰砌筑一般凹凸不平的墙壁如同万花筒，显影出种种画面。

女孩会偷偷出来见娜莎，趴在洞口亲切的呼唤朋友的名字。

娜莎之前还冷漠的模样，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女孩的存在，毕竟每次都得抱着要冻僵的女孩离开极冰莲洞。

娜莎教导小女孩更好地掌握雪女的灵态，随着女孩能力的慢慢增强，她能坚持的时间也更久，可以说上很久很久的话。女孩便带来外界快乐的事件对娜莎分享。

两人在相处中成为了亦师亦友的关系。她们也互相知道对方的更多秘密。

小女孩的秘密莫过于就是瞒着家里人来找一个灵兽聊天之类，没有比这更大更惊人的秘密了。她还只是一张单纯的白纸，如同这片雪地一般晶莹而无暇。

而娜莎的秘密……

一般能吐人言，能有人形与思维，是九星圣兽才有的特性。但她不是自己慢慢靠时间修炼而成的九星圣兽。雪女作为灵兽是世间罕有的存在，很久才诞生一只。千年前天地间再次孕育了一只雪女——便是娜莎。

雪女初诞生还十分孱弱，却被贪心的人类发现，欲捉其养大再作为拓印的技能。她努力逃窜，意外间撞进这极冰莲洞。

祸福相依，这对她来说可是天赐良机。她便吸收里面的冰九莲迅速成长，自身缓缓成长为九星圣兽，而这冰洞便成为她的领地。由于之前人类对她的捕杀，她对人类也颇为愤恨。

或许也只有这个被放过一命的小女孩走入了她的世界。

但似乎从有一刻开始，娜莎的眼神变了。

本来只是温和望着女孩的眼神，又多了什么。在女孩不注意的时候会看向远方，眼中的神色是之前没有的阴翳。

终于到了洞口，娜莎将雪无月轻轻地放在洞口边。而在这穿梭中，小女孩也渐渐长大了些。

女孩亲昵地和女子告别，向风雪外走着。

穿过风雪的笼罩，来到安静的雪原，她手中出现一柄长枪，一□□出，便是命中前方雪鹿的要害。

身边突然涌现一个个大人的身影。

“无月的狩猎技艺已经可以出师了呢！”一个大叔夸赞到道，哈出的气在胡茬上冻成冰碴子。

“因为小无月，我们又可以加餐了。”爽朗的女性笑道。

女孩也只是笑笑，随着他们回到了冰屋。

屋里有好几个大人和小孩，看上去是几个家庭，相处融洽，面对桌上的食物，还有烹饪好的鹿肉——来自雪无月的狩猎，众人在烛光中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人群中是白发的雪无月，脸上是同样的笑容。

刚开始冰屋中的白发女孩，便是这幅光景。

所以一开始是……

面前又开始缓缓变化，桌上的食物样式变，或多或少，桌前的人们或喜或悲。如同诉说着时间流淌。

突然间地面颤抖，外面风声阵阵作响。

地龙翻身般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止歇。外出的大人回来，告诉他们，听说是中心圈有两只可怕的灵兽打起来了，一头是名声在外的白熊王——听说是神灵钦点的北境灵兽圈接班人，还有一位，似乎是一位雪女。

“结果呢？”

说起雪女，雪无月只能想到想着娜莎，她问到。

大人们只是摇摇头。他们没法完全了解灵兽中心圈的故事。

娜莎为什么会和白熊王打起来？她不是一直都呆在莲洞吗？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对友人的担心占了上风。

她又偷偷前往风暴间，却没想到这次在洞口上方就见到了娜莎。她似乎有些不同，身上有淡淡的灰气，为白净的雪女平添一分落尘的气息。

“娜莎……”雪无月刚想开口。

“我要走了。”娜莎拒绝了女孩的接近。

“为什么？”女孩这下是真的疑惑了。

娜莎嘴角微勾：“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

确实，如果不知道，女孩也不会在地龙刚翻身不久就急匆匆前往这里。

“是它为难你了吗？”女孩问。

娜莎不禁被女孩的稚嫩话语笑出声，但她也只是摇头：“我想去获得一些东西。”

“获得东西？”女孩还不是很明白。

“如同你每次捕猎都想要获得好的食物，我也有想获得的东西。”娜莎低声道，“要不是那该死的神灵支持那白熊，这本该是雪女的领地……”她的右手举到胸前，伸出的手掌缓缓捏紧。

女孩的眼眨巴：“所以你要夺回领地？就必须要走吗？”

“是的。”娜莎的眼中多了她看不出的混沌色彩。木礼鹤却能看到她身后影子拉长，变成冰之渊者的模样。

一道道冰锥向雪无月砸来，木礼鹤脚踏只影步，手中出现长枪，挥动，然后一一挡下。

挡下之后，那道影子看向他，只是笑了一下，便又消失了。

雪女与女孩便就此告别。

女孩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她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让朋友离自己而去。

在机缘巧合之下，雪无月也离开了北境，在家人们的送行的目光中，离开北境之地学习。

她来到了木礼鹤很熟悉的地方——维尔德学院。

随着她的步伐前进，故事像走马灯一般闪现。她的雪女灵态在维尔德学院出彩，她的身边也出现了新的伙伴，出现了相爱的人。

甚至还加入了飞月阁。

嘶……谈到飞月阁，木礼鹤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当时他学习枭首式的时候，传授水晶球里面的留言，就是雪无月。

她们，是一个人吗？

这宁静的生活在画面中似乎持续了很久，但是在这精神世界中只是短短时间，仿佛世界想将快乐的一面快速路过，来到悲伤的节点。

身前的女孩已经变成女子，而她眼中稚嫩的神色也慢慢变得成熟而坚毅。

画面中的他们先后成为烁阶，并被飞月阁看中，从星堂引进选入飞月阁日堂，被日堂阁主传道了秘辛。

深渊，世界的背面。

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为了侵蚀所有的生灵。它威胁到大陆的安全，威胁着平民百姓的安危。

他们毅然决然选择了前线，而给了时间给家中告别。

雪无月回了一趟家。

在画面中其实雪无月每年都会回家一趟，但这次似乎有什么不同。

她回到熟悉的那片冰原，但是那座冰屋却不见踪影，脚下的雪更厚了，踩着软趴趴的，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

怎么回事？

她确定自己没记错地方。

她去更靠近外侧的居民地，依旧是屋檐倒塌，荒无人烟。

她有了些猜测，却不敢相信。

最后，她终于找到一个人，他颤巍巍告诉她答案：“白色的魔女带着冰雪风暴从中心圈走出，她的足迹蔓延之处，人烟无存。多亏之后白熊王赶到赶跑了做乱的魔女，但是……”

但是那些人已经埋葬在风雪中。

闻言，面前的女子想说什么，却只化为无言。

她摸着胸前，木礼鹤知道，那是她月光石所在之处。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什么色彩，她分明还是她，但是木礼鹤敏锐地察觉到她不一样了。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走回那片雪原，留下两排脚印。

没有冰屋，也没有人。

一切都是因为……

“已经没有了吗？”面前的女子喃喃，就像一开始见到的女孩，愣神之后赶快向远方跑去。

女子在前面奔跑着，他也跟着她跑。

再次来到风暴之前，那座冰洞空无一人。

在雪无月的恍然中，洞中窜出灰色的身影，被木礼鹤迅速拦下。

是身形不明的存在，灰影手中是冰霜涌动。

“外来者……你不该来到这里。”灰影看着他说。

“你才是外来者吧。”木礼鹤冷眉。灰色的身影之前出现过好几次，都是使出一招，然后被挡下后撤离。

“为了不惊醒梦中人，我才只是出了一招。”它看着还在愣神的雪无月，瞥向木礼鹤，只是咯咯地笑。

“我由她心魔所演变，她若是跨不过去，加上你也一样。”灰影笑。

忽然洞前的雪无月手一伸，长枪划过灰影所在位置，将它拦腰击穿。

“看来聊天时间太长，让她差点醒了，精神出了应激反应呢。”

木礼鹤看着灰影，这种话痨的反派感觉好眼熟……

“走了，后面的‘我’可不好跨过呢。”

灰影随之消散，周遭画面波动，再变。

他们来到一个深邃的洞穴，忽然地面崩塌，导致下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沟壑，传来巨大的吸引力。小怪们三三两两一起抓住人类，随着吸引力共赴深渊。

木礼鹤迅速抓住木然的雪无月，看着她脚下的小怪，翅翼微扇，坚硬的白羽就此飞出，击中小怪脱离钳制。

而旁边情况似乎很不好。雪无月有个队友是辅助系的女子红叶，而辅助系在抵挡这些方面最为脆弱。

一个不慎，红叶也被抓住了。

木礼鹤正想救下她，但她却极速下坠，只能看见她最后不舍的眼神。

红叶的身影渐渐被下方的黑暗吞没，再不可察。

他的眼前也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们来到了一座教堂。

而他们面前是一位妖娆的女子，身边红色枫叶环绕，眼眸却是诡异的灰色。

“红叶……”

之后，她便站在他们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