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栩回到房间的时候,黎然正在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果刀准备继续替他把苹果削完。
结果凌栩吓得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夺过刀扔在一边,然后紧张地捧着黎然的脸问:
“怎么了然然?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自己的!”
黎然莫名其妙地拍开他的手,指了指桌上的水果:
“什么啊,我是想削苹果的。”
凌栩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松了口气,把黎然拉进自己怀里吸了吸:
“吓死我了,以后你不用做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黎然无奈地答应下来。
接着凌栩叫人进来收拾了一下两个人的个人物品,替黎然办理了出院手续后就带他上了自己的车。黎然一脸疑惑:
“去哪里啊?”
“等到了你就知道啦。”
凌栩牵着黎然的手陪他坐在后座,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
“要是困了就睡一会。”
黎然靠在他的肩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等车辆启动,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黎然果然生出了一丝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后闭上眼睛,已经消失一段时间的不好回忆却重新在脑海中叫嚣,黎然皱着眉,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凌栩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人开始发抖,他连忙放下手机轻轻摇了黎然的肩,温声地唤他的名字。
可是黎然眉心皱地更紧,他握着凌栩的手渐渐用力,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凌栩的心跳加速,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终于将黎然从梦魇中拯救出来,刚醒来的黎然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发抖,眼尾泛着红,呆呆地看着凌栩,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打转,下一秒就要滑落下来。
凌栩的心一紧,怕吓到黎然,就用侧过身用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接着将他拥进怀里,轻声道:
“不怕了,我在这呢。”
黎然终于回神,低下头掉了一滴眼泪,凌栩抚摸着他纤瘦的脊背,把人圈在怀里不停安慰。
到地方时,黎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凌栩牵着他下了车,眼前是一幢带着小院的独栋别墅,比黎然家还要大了不少,二楼是一排落地窗,采光很好,门口有几个穿着护士装扮的人站在那,向凌栩行礼:
“凌总好。”
凌栩点头回应,随后垂眸看向身边的黎然:“怎么样?我把我原来的一个房产改成了一家小型的私人医院,这样你就可以不用顾及别人了,因为这里的所有人只为你服务。”
黎然看向他时,凌栩正得意得不行,如果能漏出来他的小狗尾巴,那一定摇个不停。
黎然睫毛颤了颤:
“你…什么时候弄的?”
凌栩不假思索了一下:
“嗯…从我说要带你看医生起。”
黎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动地鼻尖又开始发酸,自己咬着唇克制着情绪。
凌栩揽着他的肩:
“好啦,我们进去看看。”
屋内窗明几净,整个房子的装修是以清新明亮的淡色为主,除了一层又一个专门的药物房间和一些专业仪器之外,这个房子简直看不出来和普通的住宅有什么区别。
凌栩带黎然进了二楼的房间,办公桌,老板椅,一些花花草草,许多毛绒玩偶,还有一张看着就柔软舒适的大床。
黎然随手拿起一个猫咪玩偶摆弄了几下,轻笑了一声:
“你还喜欢这些东西呀?”
凌栩噘噘嘴:
“我听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一个毛绒玩具会有安全感,想给你试试。”
黎然刚要开口就被凌栩用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能无缘无故接受我的好呗。不过这次我是有条件的,要不要听听?”
“……你说吧。”
“我这里有很多花草,想让你帮我照顾好,可以吗。”
“就只有这个?”
“嗯,你不要小瞧它们!我可在意这些花花草草了!”
凌栩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可是黎然知道,不过是给他一个留下来的理由罢了。
他还是答应下来: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它们的。”
凌栩笑了,拉着他走到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摆放着一架钢琴,阳光在胡桃木钢琴的琴盖上淌成一层柔金。琴顶立着一只青瓷花瓶,斜插的两枝白玉兰将影子落在琴谱架上,与摊开的琴谱字迹叠在一起,风从窗缝溜进来时,花瓣轻颤,倒像是替未归的演奏者,先试了试琴键的温度。
经年累月的弹奏让漆皮磨出了一点温润的哑光,凑近时能闻到淡淡的木头香,像有人刚弹完一曲肖邦。
凌栩带黎然坐在红丝绒的琴凳上,问道:
“会弹钢琴吗?”
黎然点点头,轻抚琴键:
“但是我已经很久不弹了,有些记不住了。”
他抬起手,指尖落向琴键时带着种笃定的轻,白键被按下去的瞬间,指节泛出浅粉,黑键则衬得那截手腕愈发莹白,腕间细银链随着起落的动作,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光弧,落进了凌栩的眼眸。
一曲毕,黎然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顿了两秒,才缓缓收回,指腹还带着琴键残留的微凉温度。他期待地看向凌栩,得到了赞美的掌声:
“真好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同花顺。他们说听了同花顺,人生也会变得一帆风顺。”
黎然唇角微微提起,笑意不达眼底,只留了三分温软在眉梢,落在对方眼里,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凌栩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良久,才回答道:
“会的。”
“什么?”
“我说,以后会一帆风顺的。”
黎然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算了吧,有点风浪也挺好的。”
说罢,他再次弹奏了另一首曲子,留下凌栩一个人在同花顺的余音中回味。
凌栩不在的几天,方流倒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好在凌栩父亲最近在公司,所以大多事情拍板比较迅速,这也算给了方流一点心里安慰,否则要是让他整理好所有东西再拿给凌栩一件件过目他怕是要疯了。
正琢磨着事呢,方流忽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凑上来了,他一回头,正是季川提着饭盒的身影。
“季…季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