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前奏曲 第25章 Part25

晚上冲过澡后，乐笑一个人待在造型室练习她的新乐器。耳边萦绕着《虔诚星月夜》的旋律，她难得手里拿着乐器还走神。

凌夕前辈写给她的歌，又为她赢得到了长笛。这份想要炫耀的心情真不知要对谁分享。

铃声响起，乐曲中断，有人在邀请视频通话。乐笑轻轻地把长笛放在沙发上，探身去看手机屏幕，居然是凌夕打来的。她连忙接听，“凌夕前辈？”

画面中，凌夕看起来是在开车。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前辈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Ricky那家伙，拜托我一定要向你解释他是个人品不错的人。他确实是，虽然看起来有时候情绪过于激昂，但是是个会把身上的零钱都掏给云游歌手的家伙。”

乐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只是看他的样子有点吃惊，当时就没有关系了。”

凌夕嘴角勾起，“这样啊，那就好。”

然后没有人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默。乐笑想凌夕在开车，空不出手来关掉通话，可是她还不想结束这次谈话，于是问道：“前辈你现在忙吗？”

凌夕：“现在吗，不忙。”

视角拉近，乐笑看着凌夕的脸突然放大。

凌夕：“刚刚从公司回家。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吗？”

乐笑摇摇头，把身后的长笛拿过来举到镜头前面给凌夕看，然后和他讲下午凯特夫人是如何将这把乐器送给她的。

乐笑：“说来还是要感谢前辈的，如果不是前辈写的歌，凯特太太可能不会愿意听我弹奏。”

凌夕进到家里，车钥匙放在玄关柜，换上拖鞋后坐到钢琴凳上。乐笑还是第一次看到凌夕家里的布景，尽管主人并不是有意展示，但她还是看到了一些装潢，给人的感觉和它主人的一样，整洁利落又纤尘不染，没有什么多余的用作装饰色彩的东西。

凌夕：“不过那位太太是在听到你写的歌之后才决定让它属于你的。说明我的歌在她那里是入场券，你的才华才真正得到了她的青睐。”

乐笑做音乐并不是为了获得谁的赞许，可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的肯定能够让她觉得自己做的东西是有价值的，那这个人一定是凌夕。

最好的东西，一开始她就得到了。

而凌夕给她的，比最好更好。《虔诚星月夜》是凌夕写给她的歌，是为了她而写的歌。有这首歌，乐笑再回到那个自说自话的音乐世界里也没关系。有这首歌，她一定可以做一辈子音乐。

正式拍摄的过程中，Ricky展现了他作为导演的专业性，在他设计的构图中，乐笑的气质和风景很好地结合到一起，并能传达出背景乐和歌词的内涵。他把乐笑的特质放大，少女的简单和纯粹穿过屏幕击中观众。

Ricky提前和助理在特姆瑟罗转了好几圈，哪些地方要拍出什么样的效果，他胸有成竹。

乐笑对于艺术表达的敏锐，像她的音乐才华一样令人赞叹不已。因此她和Ricky的沟通非常顺利，拍摄理所当然地也很轻松。

最后的镜头安排是在Fjellheisen山上俯瞰整个特姆瑟罗的夜景，登山的过程可能会有用得到的镜头，一行人就没有乘坐缆车，不过还有几天是Ricky检查是否有需要补拍的地方，其他人自行安排游玩，到时想体验缆车视角的人还可以来试试。

乐笑站在山上，脱下羽绒服，里面如同蝴蝶一样的深蓝色长裙露出，在场的人都不觉噤声。她下决心要好好珍惜凌夕送她的裙子，但是束之高阁会违背偶像的本意。她要在正式又合适的地方穿，没有哪里比这里更符合她的要求。

她要穿着这条蓝裙子，演奏着《虔诚星月夜》，真正地在公众视野中亮相。

Ricky最初的构想是让乐笑摆出一个专业的样子，演奏的声音可以后期配上由专业长笛表演者的演奏声。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不到一周的时间，乐笑已经演奏地很流畅了，不对，不只是流畅，而是足以令人动心了。

皎月高悬，城市的灯光像无数闪耀着的明星。远处的山上还挂着雪，一切都与少女遥遥相望。

在星海的人回国之前，Ricky把一个粗糙的版本做出来了。两人坐在港口的一家海鲜餐厅里，Ricky用iPad放给乐笑看。

Ricky：“这不是最终版本，只是向你展示一下选我没有错。”他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过乐笑的注意力完全没在他身上。

乐笑眼睛盯着屏幕，真心觉得很好，她之前和Ricky交流的时候说过，如果最后的呈现效果能简单地让观看者感受到整个作品的美就好。

Ricky并不是一下就能懂她的意思，有一天在乐笑摸驯鹿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的意思是哪怕不是作为Music Video，仅仅是让人感受到它作为旅行宣传片的美也可以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乐笑兴奋地竖起大拇指。

Ricky想他应该是做到了乐笑的要求的。

Ricky喝了一口葡萄酒，“你很喜欢特姆瑟罗吗？而且很了解这座城市的样子。”

乐笑也开始吃东西，可能是气温低，她总觉得比在国内饿得快，对此雷磊表示：“当然饿得快了，你每天要走那么多路，回来还要练长笛，你吃那么少我跟佩拉姐都怕你扛不住。”

乐笑：“因为它给我的印象是蓝色的。现在这个季节，日落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但也不是完全天黑，但是还能看见月亮。月亮在蓝色的天空上很好看。冬天也很好看。”

Ricky感慨地说：“有时候我看着你，会觉得跟Lino真像……”

乐笑听他这么说，惊讶地瞪大双眼抬头看他。

Ricky解释道：“就是那种只要有音乐就可以的感觉，你是他的粉丝对吧，那你应该看过他到热带雨林去，有时候我看着他，也觉得他很神奇。艺术有什么高大上的呢，不过是一种呈现，一种表达。你和他都是用心去表达的人，倒不怎么在意外界。他看你，可能像那只落在眼里的大蓝闪蝶？你看他，可能是在看月亮？我也有点语无伦次了，总之，人还是具体的生物，互相看见就最好了。”

乐笑点点头，“我要回去消化一下你说的这些。”

Ricky还说了件事：“对了，Lino好像也想来这儿，但是有工作。”

一行人回到民宿，乐笑先去洗漱，陈佩拉和雷磊看她带回来的影片。

雷磊：“真漂亮啊，乐笑和风景都是。到时候肯定能圈不少粉。”

陈佩拉点点头，乐笑这次拍摄比之前拍出道宣传片进步得不是一点半点，面对镜头毫不怯场，那副全心投入的状态着实让人惊艳。

陈佩拉想，不如就放手吧，她做什么都可以。

雷磊问走神的佩拉：“姐你在听吗？”

陈佩拉：“什么？”

雷磊：“我说要不要让乐笑隔段时间发个Vlog什么的，肯定也会圈粉。看别人拍的Vlog，看到人脸就会想关掉，但是乐笑的话，只要出镜都会很赏心悦目不是吗？”

乐笑身上有股生活感和自由感交织的气质，这种气质很适合拍一些Vlog。陈佩拉也同意雷磊说的，不过还是说：“让她自己决定吧。”

雷磊有点没想到陈佩拉会这么说，眼神不自觉飘到她脸上。

回国之前，乐笑又去了一趟乐器行，在凯特夫人和陈妙面前吹了一遍《虔诚星月夜》。凯特夫人似乎乘着悠扬的旋律陷入了某些回忆之中，乐笑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半晌，凯特夫人再开口，声音有些哽咽，问道：“你还会别的乐曲吗？”

乐笑听了陈妙的翻译后，对着凯特夫人点点头，“我为了您还练了一首，不过时间仓促，希望您不要介意。”话毕，乐笑又吹奏起《索尔维格之歌》。

音乐声响起的瞬间，凯特夫人的双眼涌出了眼泪，吹奏结束，她拥抱了乐笑。

乐笑离开前，又留下了承诺：“下次再来，我还会带着这支长笛，到时我会再给您吹别的曲子。”

专辑制作还没有完成，乐笑还得抓紧时间回国，MV的事就留给Ricky和他的团队。

当飞机飞行在云层之上，乐笑终于整理起她复杂的思绪。旅行后期，她不是没有时间，她自己也知道那是在逃避。

每一次，《虔诚星月夜》的前奏响起，她就万分强烈地想要与凌夕见面。那种击穿心脏的想念让她想不明白自己，也想不明白对凌夕的感情。

也正因想不明白，乐笑才更清晰地明白那是什么。

她开始恐惧，如果凌夕知道了她的心思，自己寄予期待的后辈却对自己产生了崇拜之外的感情，他会很困扰吧。乐笑害怕在他脸上看着他对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

乐笑对自己也很失望。

她一定要把那份珍贵又不妥的感情牢牢地隐藏好。

乐笑需要做的几乎都完成了，申请版号和CD压制、制作都是公司专业部门负责的。实体专辑市场逐渐萎缩的时候，大概只有星海有这个底气去大量地生产和发行，不过它的艺人们也都对得起它的阔气，每年的财报都在证明这一点。

乐笑回了趟家，陈佩拉和她讲说等EP正式投入市场，她的各种通告也会随之而来，以后很难有多清闲的时候了，忙将会是她的常态。那趁着还能享受没有名气带来的便利的时候，乐笑想的是回家转转。

他爸妈看她回家特别高兴，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下班就立马回家跟乐笑聊天说话。他们上班的时候，乐笑就骑着中学时就在用的自行车出去溜达，她每天都会去一趟自然博物馆，以前她经常去的是旁边的美术馆。去得多了，连免费讲解都不需要了。

自然博物馆里有一处蝴蝶展厅，乐笑会一只一只认真地看过去，有时候会站在那里盯着某一面墙发呆。五彩斑斓的蝴蝶，每一只都美丽，但是乐笑还是会在看到大蓝闪蝶的时候心潮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