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自我救赎 第16章 青阳秘典

柴房的阴冷仿佛渗入了骨髓，但林晚胸腔里却燃着一簇冰冷的火。那本《青阳药典（残）》被她反复研读，那些隐藏在古老注释中的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在她脑中不断组合、推演。

“源息草”、“龙血荆棘”、“净魂莲”……这些名讳带着洪荒的气息，指向一条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源修”之路。而“灵脉枯竭，源路已断”的判词，更如一道惊雷，让她对这片天地的现状有了一个模糊却骇人的猜想。

她不能再困守于此。清河镇太小，资源太匮乏，尤其是……适合“源修”的资源。她需要找到更多类似“月影草”的可能变异体，需要验证那些注释的真伪，需要找到其他可能蕴含“源初”特性的材料。

而这些东西，明面上的青阳宗店铺绝不会出售，甚至可能根本不被认识。唯一的希望，在阴影之下。

几天后，又是一个风雪稍歇的夜晚。林晚将自己裹在粗糙的皮袄里，脸上污垢依旧，眼神却比这冬夜更沉静。她避开巡逻的青阳宗低阶弟子，如同熟悉自家后院般，穿过几条污水横流、散发着恶臭的狭窄巷道，最终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被厚厚油毡覆盖的木门前。

门板上，用一种几乎褪色的颜料，画着一个扭曲的、像是三只眼睛叠在一起的怪异符号。

这是她在镇子最混乱的南区观察了数日，才确认的“黑市”入口之一。这里流通着来路不明的货物，也聚集着三教九流的人物，是信息与危险并存的泥潭。

她伸出手，有节奏地敲了敲门——三长两短，再一长。

门上的一个小窗无声滑开，一双浑浊、充满警惕的眼睛在黑暗中扫视着她。

“买货。”林晚压低了声音，嗓音沙哑，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规矩。”门后的声音干涩。

她默不作声地从“须弥”指环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她之前猎到的一头低阶妖兽的完整獠牙，算是不错的炼器边角料，在这种地方是硬通货。

小窗后的眼睛在獠牙上停留片刻，木门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门内是另一番天地。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像是一个废弃的地窖被改造过。空气浑浊，混杂着烟草、劣酒、汗臭和某种淡淡的血腥味。几盏昏黄的油灯挂在墙壁上，光线摇曳，将影子和人脸都拉扯得扭曲变形。

摊位杂乱地分布在四周，大多只是在地上铺一块脏布。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带着泥土的、不知名野兽的骨头；锈迹斑斑、灵气微弱的残破法器；几本封面模糊、不知真假的功法秘籍；甚至还有一些被锁链捆着、眼神麻木的奴仆。

顾客不多，也都如同林晚一般，遮掩着形貌，沉默地在各个摊位前短暂停留，目光锐利地扫视，交易过程简短而警惕。

林晚没有四处张望，她像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悄无声息地沉入这黑暗的集市。她在一个售卖各种干枯草药、矿物碎片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蜷缩在阴影里，揣着手，眼皮耷拉着，仿佛睡着了。但他的摊位却收拾得相对整齐，草药分门别类，虽然大多品相低劣，灵气稀薄。

林晚的目光掠过那些常见的“凝血草”、“铁骨藤”，最终落在了一小捆颜色灰暗、叶片蜷缩、毫不起眼的干草上。那草的形态，与《青阳药典》上描绘的“月影草”有七八分相似，但更加干瘪，毫无灵气波动，混杂在一堆类似的杂草里，显然是摊主都不看好的压仓货。

她蹲下身，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拨弄着那堆杂草。指尖在触碰到那几株“月影草”时，一丝微不可察的银色力量悄然探出。

嗡……

一声极其轻微、只有她神魂能感知到的共鸣，从那几株干草中传来！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甚至比她在山林中采集到的新鲜月影草，共鸣感更为内敛、深沉！

这些草……生长年限更久？或者，生长环境更接近所谓的“源息草”？

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随手又拿起旁边几块黑乎乎、像是铁锈碎片的矿物，以及几朵早已风干、颜色暗淡的小花。

“这些，怎么换？”她指着自己挑出来的这几样“破烂”，声音依旧沙哑。

干瘦老头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眼睛在她挑出的东西上扫过，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有些意外。

“十斤赤晶米，或者等价的血肉。”老头的声音像是破锣。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将那颗妖兽獠牙放在了摊位上。

老头眼睛眯了一下，伸手拿起獠牙，仔细摸了摸，又对着灯光看了看断面。

“多了。”他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再加三株‘蛇涎菇’。”他指了指摊位另一边几朵颜色艳丽、散发着微甜腥气的蘑菇。

林晚知道那是带有微弱迷幻毒素的东西，对低阶修士有点用处。她沉默地点头，将獠牙和挑好的“破烂”一起推过去，又拿了三株蛇涎菇。

交易完成，她将东西迅速收入“须弥”指环，起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就在她转身，准备去其他摊位再看看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地窖最深处，一个完全笼罩在厚重黑袍里、面前没有任何摊位的身影。

那黑袍人静静地坐在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但林晚体内那缕银色力量，却在经过他附近时，不受控制地微微躁动了一下！

不是共鸣，更像是一种……遇到同源却更具侵蚀性力量时的警惕！

与此同时，脑海中，一直稳定散发强光的系统光点，频率极快地闪烁了三次！一股冰冷的警示意味，直接传递到她的意识！

危险！

林晚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朝那个方向多看一眼，维持着同样的节奏，自然地走向另一个售卖兽骨的摊位，如同一个普通的、寻觅材料的底层散修。

但她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黑袍人是什么？他身上的气息，为何会让“源初之力”产生反应？系统又为何会发出如此明确的警示？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在兽骨摊位前装模作样地看了片刻，便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就在她即将走到门口时，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隐含威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小姑娘，你身上……有股很有意思的味道。”

林晚的身体骤然僵住。

是那个黑袍人！他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别急着走嘛。”那声音如同附骨之疽，带着一丝玩味，“能认出‘沉渊铁’和‘枯魂花’的人，可不多见。尤其是……用那种方式‘辨认’。”

沉渊铁？枯魂花？

林晚心中巨震！那是她刚刚买下的、那黑乎乎矿物和干瘪小花的真正名字？！这黑袍人不仅认识，还看出了她辨认的方式？！

他也能感应到“源初之力”？还是……有其他更诡异的手段？

她感觉到，一道冰冷黏腻、如同毒蛇般的意念，正试图穿透她粗糙的皮袄和《敛息术》的遮蔽，窥探她的底细！

不能让他得逞！

林晚猛地咬牙，不再掩饰，体内那缕银色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敛息术》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融入空气般变得模糊！

她不再走门，而是猛地撞向侧面一处看似坚固的、堆满杂物的墙壁！

轰！

杂物飞溅，墙壁竟被她强行撞开一个窟窿！外面是漆黑冰冷的巷道！

“咦？”身后的黑袍人发出一声轻咦，似乎有些意外她的果断和爆发出的力量。

林晚头也不回，如同离弦之箭，射入巷道黑暗之中，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建筑阴影里。

黑市地窖内，那黑袍人缓缓站起身，笼罩在帽檐下的阴影中，似乎亮起了两点幽光。他走到被林晚撞破的窟窿前，伸出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捻，仿佛捕捉到了一丝残留的、极其微弱的银色气息。

“源力的味道……虽然淡得可怜……”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和一丝贪婪，“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能遇到一只……迷途的‘幼崽’。”

他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昏暗的地窖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有意思……真有意思……”

……

林晚在黑暗的巷道中狂奔，直到确认彻底甩掉了可能的追踪，才在一个堆满腐烂垃圾的死角里停下，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

右臂刚刚强行发力，传来阵阵酸胀的疼痛。体内那缕银色力量也消耗不小。

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中的寒意更甚。

那黑袍人是谁？他口中的“源力”是否就是“源初之力”？“幼崽”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的警示，黑袍人的窥探，还有那本指向“源修”之路的药典……

她似乎在不经意间，闯入了一个远比谢沉的背叛、系统的任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漩涡。

她摊开左手，那几块黑乎乎的“沉渊铁”碎片和干瘪的“枯魂花”出现在掌心。看着这些用妖兽獠牙换来的“破烂”，她的眼神冰冷而锐利。

前路，愈发迷雾重重。

但手中的“星火”，似乎也……更亮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