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觉浅攥着掌心的帕子,强压下心中的酸涩 “夜深了,张太傅若要赏梅,本宫便不再叨扰了。”
“太后娘娘,是因为觉浅,所以才来梅园赏梅?”
沈觉浅闻声抬眼望他,他提着灯撑着伞,眸若寒星,眼尾疏淡,俨然是十分薄情的长相。
她反问,“那张太傅呢?也是因为觉浅?”
她这话一语双关,他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想了想,回答地坦诚,“是。”
沈觉浅心中微动,她缓缓松了按在胸口的帕子,问出了那一句原本不该问却又萦绕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本宫听陛下说张太傅婚期将近。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张若玄眨了眨那双总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神情温凉无比,“太后娘娘身份尊贵,怎么会对一个臣子的家事感兴趣?”
“本宫就是感兴趣怎么样?你管我?”沈觉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面色窘的通红,一甩袖子,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本宫只是觉得张太傅临近三十岁才成婚,诚心祝贺罢了,既然太傅如此不领情,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娘娘既是诚心祝福,那便最好。”张若玄漫不经心地略过她,烟蓝色的袍角被风勾起,融入茫茫夜色中,他的声音冷淡而又清晰,“这梅,还是娘娘自己赏吧,微臣先行告退。”
白雪飘飞,缱绻过她凝脂的肌肤,沈觉浅侧过脸,无声地挪开视线。
“雪大。”他忽地在她身侧停驻,朝她伸出手,“伞。”
沈觉浅微微一愣。
雪片穿梭于他指缝之间,沈觉浅看着他修长的指节将伞柄一寸寸地塞入她的手中。
掌心的温度转瞬即逝,厚厚的雪帘阻挡了她的视线,她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唯余忽浓忽淡的灯影消失在漆黑宫殿的尽头。
回到常宁宫时,已不知是何时辰,近日天寒风急,原本夜巡的内廷侍卫兴许都跑去偷了懒,沈觉浅一路从梅园走来,竟未看见一个。
侍女芳华早已在殿门口等候多时,看见她回来赶忙迎上前来。
晶莹的雪片沾满了她浓长的眼睫,她半垂的眼睛却空洞而无一丝神采。
她冒雪而来,单薄的身影孤清如竹,又像是已经摇摇欲坠,俨然没有往常那副威严大气的模样。
芳华想不通,这位天下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到底还有什么烦恼。
就比如现在,她明明手中有伞,却并不撑,反而还要冒着大雪,难道淋雪是什么很好玩的事吗?
她欲言又止,“娘娘,您…….”
“哦。”沈觉浅脸上没什么表情,她自顾自把披风摘下来,随意地搁在一边,“没事,你去跟陛下说明日本宫会去祈福。”
她坐到梳妆镜前,任芳华把满头的珠钗取下来。
镜中的她青丝披落,峨眉淡扫,唇若点樱,淡雅之余又平添了几分贵气,只是太过憔悴了一些。
殿内幽香袅袅,沈觉浅枕着胳膊躺在床榻之上,拥着被子久久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