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3：灰白之寂 第121章 迷雾篇21：新转折

57、

审讯室里，两人一走进去就带来一股低气压。

刘带娣看着他俩，愣是不敢吱声。

“考虑清楚了吗，”耿童冷冷地说，“雷罡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我，”刘带娣哆哆嗦嗦的，大概是知道此事已成定局，此刻也只好全交代了以保平安，哎哟一声，“警官，我就这么和你说了吧，雷罡他，他是个......他是个做皮|肉生意的！”

这个答案显然有些超乎意料。

向恒皱眉：“拉皮条的？”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刘带娣说，“当初我进饭店没多久，他就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年轻女孩，还没找到工作的，让我把人带给他，他说他那儿有渠道，能帮人物色工作，一个人头五十块，这五十块是我的，我只需要把人带给他就行了。”

第二次审讯，记录的人换成了耿童。

耿童闻言，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下一段话，又问：“你一开始知道他要干什么吗。”

刘带娣赶紧否认：“我不知道啊！不然我就不会答应他了！我是给我们村子里的几个不读书的姑娘介绍工作，当时我把人带到他面前，他说他包能找到的，叫我回去等消息，过了几天，他和我说已经妥了，给了我两百块钱，让我继续干着，就当副业了，我寻思那还挺好，我有钱了，人家姑娘也有工作了，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后来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向恒问。

“那几个姑娘中有个胆子大点儿的，给我打了电话，说她们被带到了滇城的一个夜场，负责带她们的是另外一个老板，叫，叫赵立民，我一听，这不是宁德饭店的大老板吗，一打听才知道，赵立民在滇城那边也有产业，是销售烟酒，开KTV的，”刘带娣说，“雷罡和他关系很好，专门负责送人头给他，之后的事情也都是赵立民在管......那姑娘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她说老板没收了她的身份证，把她带到了一个夜场里，之后就再也没见赵立民，那些天里她一直跟着一个经理，不知道要上多久的班才能回家。”

耿童神色凝重：“那个女孩叫什么？”

刘带娣回忆道：“是我们村的，姓何，叫何盼子。”

耿童录入口供的动作微微一滞。

“警官你不会写啊？”刘带娣说，“盼望的盼，儿子的子。”

“她多大了？”耿童多问了一句。

刘带娣思索道：“我当时把她带去给雷罡的时候，好像是正好十八岁吧，这一晃都过去三年了。”

“除此之外，你和雷罡还有没有别的往来？”耿童问。

“没有了，真没有了。”

向恒：“你之前说鱼缸的沙子里可能装载了其他可疑物品，那我问你，那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刘带娣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们村。”

“你们村？那你应该知道里面是什么吧。”耿童看她一眼。

“我真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刘带娣声音发颤。

向恒：“当天晚上负责送货的司机是谁？”

刘带娣下意识转了转眼神。

耿童：“别想着投机取巧。”

“是，是德叔！”刘带娣恐惧地说。

“德叔？”耿童有些疑惑，“说全名。”

刘带娣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全名是什么，只知道他经常帮雷罡跑腿，有时候也带着我儿子一起，那天晚上开车的人就是他，我儿子坐的副驾，雷罡只说把东西送到滇城，跟德叔打哑谜，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儿子坐副驾？”耿童说，“你不知道，你儿子还不知道吗。”

刘带娣惊恐地看着他：“你，你要干什么......”

耿童：“你不说，我们还会把你儿子找来继续确认这件事，不要以为你能瞒一辈子，我劝你最好是有什么说什么。”

“我是真的不知道！就算我想，阿喜他也不会告诉我啊！”刘带娣哭着说，“求你们不要找阿喜的麻烦，他真的是被迫的，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58、

东方露出鱼肚白，这场审讯终于宣告结束。

签完字盖完手印之后，时安生很快联系了看守所来接人。

耿童给刘带娣铐上手铐，和向恒一左一右架着她交接给看守所那边派来的车。

“那个叫何盼子的，需要留意一下，搞不好这会是一条灰色产业链，雷罡本身就不干净，手上沾了不少毒|品生意，”时安生拿着审讯笔录看了几眼，“夜场，偏偏是黄|赌|毒最常发生的地方，也许能查出点东西。”

耿童道：“这个赵立民业务铺得还挺广泛，雷罡给他拉人头，他转手把女孩们卖到夜场去......”

说着他忽然停顿下来。

时安生：“怎么了？”

耿童回过神：“哦，没事。就是之前也接了个案子，一个叫李鸢的女孩也差点被卖去夜场，但是没卖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楼了，跳楼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跟钱茂打的。”

“钱茂？”时安生说，“你觉得钱茂会跟雷罡这个案子有关联？但是钱茂已经伏法了，咱们再去纠结他没有用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耿童道，“就是感觉这两起案子有点相似，说不上来的那种。”

时安生拍拍他的肩：“先专注眼前的事吧，一次性抓太多容易乱。”

耿童：“嗯。”

时安生：“我跟牛局说一声，让他批个条，到时候去富贵村走走，总之得弄清楚刘嫂口中那个德叔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毕竟她那说辞，有点像是在给刘树喜开脱，万一德叔是她编出来的，那这案子的线索最后还是会落在刘树喜手上。”

耿童微微皱着眉头，好像不是很认可这个做法：“富贵村我是没去过，但左右应该跟来福村差不了太远，来福村的情况我了解，村民很排外，而且是整个村子都在参与毒|品犯罪，如果警察贸然进村，可能......效果适得其反，什么都查不出来就算了，我担心的是村民会自发地开始攻击警方。”

“那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时安生问。

“别管三七二十一了，把刘树喜铐回来再说，”耿童道，“刘嫂被警方叫走长时间没回去，作为儿子他肯定起疑心，咱们不能让他反应过来抢在我们之间就跑了，至于德叔到底是否存在——”

时安生：“即便抓了刘树喜怕是也审不出来东西吧？难道要抓了放，放了抓？”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要是跑了，可能会更麻烦，还不如就让他活跃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耿童说。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推进的时候，向恒忽然开了口。

“其实把他抓过来也行，大不了就是多几回车轮战审讯，他要是不开口那就没办法了，但至少能拖一段时间，方便我们去固定更多证据。”向恒说。

耿童有些意外。

向恒这回居然不唱反调了？

众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向恒双手一摊：“你们怎么都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又不是不讲理。”

耿童立刻做出反应：“行，那就这样吧，先抓刘树喜，正好现在才凌晨五点，他要是没出去鬼混，这时候估计还在家里睡觉，天时地利人和，行动宜早不宜迟。”

此时此刻，负责筛监控的警员小跑着到了专案组驻点办公室的门口。

叩叩——

门是没关的，估计是警员有点胆怯，这才敲了门，时安生盯着手里的笔录，头也没抬：“进。”

于是警员如蒙大赦般走了进来，看了一圈，只有耿童比较脸熟，毕竟市里面办案偶尔会打照面。

“童队，王悦颜的案子有眉目了，视侦刚把监控筛出来，”警员递过去一个U盘，耿童接过后顺手插在了电脑主机上，警员汇报的声音还在继续，“筛出来的部分都在这儿了，案发的时候是白天，路口的监控显示王悦颜在案发上午的八点多独自往拆迁区走，之后监控覆盖不全，线索就断了，但是很明显，这名身穿连帽卫衣的男子一直在尾随她，跟了一路。”

电脑有些卡顿，系统有点老了，耿童把监控画面调出来的时候还卡了半天，屏幕上鼠标的光标怎么也挪不动，全程光听着警员的声音。

等警员汇报完了结果，视频画面才显现出来。

只一瞬间，他浑身都快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正在尾随王悦颜的，穿着连帽卫衣的男子正是......

耿童一把拽过向恒：“你们看！”

“刘树喜？”众人大惊。

警员有些局促地立在原地。

耿童发现了他的窘迫，挥挥手把他打发走了，偌大的办公室内只剩下专案组的人。

时安生：“把刘树喜带过来，现在，立刻！”

59、

凌晨五点半。

砰——

门被踢开。

“喂，叫你呢，走了！还睡什么睡啊！”一束光透了进来。

邢辰困倦地揉了把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几个花臂大汉。

他算是弄明白了，他这处境，等同于被傅强完全控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这是从一个深渊直接跳进了另外一个深渊里。

于是他慢悠悠地披上外套，打了个哈欠，跟着那帮人走。

那艘精致而奢靡的轮渡在某个码头停靠，在接受过一轮又一轮的盘查之后，船上的东西被一箱一箱地卸下来，邢辰自己也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傅强说这船上都是洋酒，是要出口到外国去的。

邢辰心底嗤笑一声，洋酒卖给外国人，骗谁呢。

当他实际看到了东西之后，他觉得自己真是少见多怪了，那还真是货真价实的洋酒。

傅强在前面走着，他只能揣着兜跟在后面，下了码头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是哪里。

这里距离夏邦早就十万八千里了，到处都是林立的金碧辉煌的高楼。

然而还没等他看个够，那几个花臂立马把他给绑了，硬生生塞进贴了防窥膜的车里，他刚想问什么，嘴里就被堵上一团破布，傅强警告他别说话，否则就一枪崩了他。

他现在没有任何可以拿来通讯的东西，于是只能受着。

最后他被蒙着眼睛带到了某个地方，当眼前的布摘下时，他下意识觉得胆寒。

那帮人给他戴上了脚镣，据说里面还有定位装置，足够束缚他的一部分行动。

——而这里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配了个卫生间。

简陋到极致。

可他内心深处却忍不住地打寒颤。

王老四丢给他一部手机：“老大说了，以后你用这个。”

他手忙脚乱地接着了，忽觉不对：“你们给我手机干什么？不怕我偷偷报警？”

“你要是敢，”傅强慢悠悠擦着手里的枪，然后咔哒一声上了膛，正对他眉心，“那我的枪说不定也会不小心走火。”

邢辰咽了咽口水。

傅强见他大概是真认命了，便收起枪，沉声道：“滇城那边的线怎么样了？”

王老四嬉皮笑脸地说：“您放心，都打点好了，那帮警察再怎么着也动不了我们，大不了把那个姓雷的推出去，左右波及不到咱们这儿。”

他们竟然就这样当着邢辰的面大声密谋。

傅强像是猜出邢辰在想什么，他大大方方地冲邢辰一抬手：“你不是喜欢通风报信么，手机给你了，想打给谁，你心里有数吧？”

邢辰紧紧攥着那部手机，下意识瑟缩地后退。

傅强冷笑一声：“要是让他知道你现在成了一条任由我们呼来唤去的狗，你猜......他会气你背叛他，还是先担心你的安危？”

邢辰紧紧咬着唇。

“打啊，”傅强说，“我现在允许你打电话了，怎么，怕了？”

邢辰：“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王老四哼笑着：“没什么意思，之前你不是总爱藏着掖着给那个警察打电话么，现在不用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说话，而且我们还得好好地感谢你那时候拼尽全力为我们套出来的警方最新部署呢，只可惜，就差一点点，那个警察就能被咱们拿下了。”

邢辰看明白了。

这帮人还想着故技重施，想让自己套耿童的话，然后好把耿童骗过来杀掉。

从前他可以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虽然傅强他们知道自己和耿童有来往，但每次谈话的内容终归是他们不知道的，邢辰可以一边把傅强的消息告诉警方，一边适当地自保。

可现在不行了。

自从红口村的事情发生之后，傅强这帮人长了心眼子，把自己关在这里，不让他乱跑了，而且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监控。

邢辰冷冷地看着傅强的眼睛，片刻后突然一笑：“您这招还真是高明。”

说完他主动拨了那个人的号码。

他是不抱希望的，耿童的性格他很清楚，那家伙强调了很多次线人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不是邢辰乐意的，但耿童只怕是早就对他失望透顶，巴不得早点抓他回去交差。

想到这里，邢辰心里不由得颤了颤。

他其实不太敢面对耿童，尽管他逃跑全是听从了某个人的话，以为这样真的可以救耿童于水火，却没想到一脚踏入的是另一个更深的地狱。

电话一直是等待接听的状态，傅强和王老四，以及那些个花臂打手就在这屋子里看着。

他绝望地闭上眼，一滴眼泪从左眼滑落。

终究是他欠耿童的更多。

他希望耿童挂掉了，或者干脆没接，然后傅强恼羞成怒一枪送自己上路。

第一次，对方挂了。

第二次，没接听。

第三次......

“喂？”

邢辰猛地一怔。

开着免提，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只是带着些疲惫，听声音像是在哪个安静的小角落里抽烟。

邢辰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耿童那边又问了一声，直到傅强把枪再次隔空对上他的额头，他才颤抖着开了口：“......警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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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迷雾篇21：新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