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大婶一个趔趄,遂即就要摔倒,落地的方向恰好就是陈今现在的蹲坐位置。
陈今连忙伸手准备接住她,但吴增比他更快一步,在半空中便把旧大婶扶稳了。
“死瘸子!”精神小伙切了一声,把照片摔在地上扭头便走。
悄悄围观的周围村民们各自收回看戏的目光,全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继续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要么聊天,要么浇水,也没人刷手机。
旧大婶神情落寞的推开吴增,小声说了句“谢谢”,随后便一瘸一拐的走向地上的照片,看来刚才是崴到脚了。
吴增长手一捞,把照片捡了起来放回旧大婶手里,大婶愣了,她可能也没想到这会儿还有人帮她。
不过还不等她反应,两人便起身走开。
旧大婶默默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两人是昨天杀猪客上的外地人。不知道怎么回事,近段时间记忆非常不好。
回到招待所,老板阿东叔终于是回来了。陈今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阿东叔依旧坐在桌边刷着手机短视频,老花眼镜快滑鼻尖也不管不顾,完全沉溺于其中。他手指拔动的很快,动作很是熟练。
视频开了外放,声音不大,但隐约还能听到一些动响,是有律动的节奏。
“?”两人意识到不对劲,这手机和短视频并非2010年的产物,难道哪个地方弄错了吗?
“老板,我们钥匙落屋里了,麻烦用备用钥匙帮忙开个门,谢谢。”陈今对着老板说道,眼神不自觉的就探到了老板的屏幕上。
吴增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老板唔了一声放下手机,动作缓慢的从包浆的抽屉里拿出钥匙,“走吧。”
手机视频并没有停止播放,上面放的是新闻时报,“脱贫攻坚战、全面胜利。”
陈今终于能回到自己屋子里了,里面的东西维持着昨天刚来的模样。不过两日,陈今对这间屋子产生了极大的感情,终于可以不用跟别人同住一屋了!
循环反复的折腾了一早上,现在竟然才下午两点,明明屋外的阳光还很明媚,但屋子里却只觉得冷飕飕的。
浴室仍旧在滴着水,声音大而突兀。
陈今跨步走进浴室,满屋的绿色看的人心里毛毛的。他伸手拧开了水龙头,闭着眼睛捧了把水扑到脸上,囫囵的洗了洗脸。
再睁眼,陈今只觉得脑袋清醒了不少。镜子里的自己发梢微湿,沾了水后挺翘在额前,少了眼镜阻挡的双眼明亮有神,一整个明眸皓齿,神采奕奕。
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除了他身后那个满口黄牙戴着老花眼镜的糟老头子。
老板阿东叔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陈今的房门,现在正静悄悄的站在他身后,眼镜依旧卡在鼻头,双眼呆愣,嘴巴微张,一声不吭,站在满屋的绿色中央,明显诡异过头了。
陈今吓了一跳,但表面仍旧不动声色,手里悄悄的把那瓶跟吴增同款的薄荷沐浴露握在了手里。
突然,阿东叔缓缓向前伸出手来,手里好像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陈今来不及辨别,握着沐浴露猛砸到阿东叔头上,随后一脚踹到他膝盖上方。阿东叔吃痛一声,连退两步。他的额头上立马红了一块,一块假发也应声落地,秃顶得以重见天日。
他用手紧紧的捂着额头,不知道是痛的狠了还是要挡住秃头的缘故。
这瓶沐浴露几乎全新,所以重量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发出的声响也很大。
“嗙”的一声,陈今的房门被一脚踢开,门框连接的铁片直接落地,来人是吴增。
吴增直冲进屋,面色凝重,没多说一句话,直接在阿东叔背上补了一脚,把他踹趴到地上去了。
随后吴增把陈今扯到身后,两人紧紧盯着阿东叔,生怕再有什么动作。
“哎哟......”阿东叔扶着腰艰难起身,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
说实话,陈今和吴增的威胁性看起来比阿东叔大多了,但他们就是很紧张啊,万一这老头能变出触手来呢?万一他是个铁血战士呢?
“你偷偷进来要干什么?”陈今沉着脸开口厉声问道。
“你......你的东西掉了。”阿东叔伸手颤颤巍巍的递过来一个小本子——那是陈今放在书包侧边的学生证,看来是昨天就掉地上了。
“刚才不说非得偷摸进来!”吴增一把夺过学生证,沉着脸说道 。
“不进来......”阿东叔垂着脑袋,一副凄凉的迟暮老头模样,“不进来怎么知道你们这么怕我呢哈哈哈哈哈!”
“你这智商怎么上的明大呀,学弟!”阿东叔放声大笑,整张脸陷入癫狂和扭曲,好像刚才被打的并不是他一般,“跟我做个交易吧。”
吴增又踢了他一脚,打断了他的施法,“有屁快放。”
“岂可修!”阿东叔一推眼镜,发出一声怒嚎。
完了,死宅。这把年纪的死宅,这爱好是真的长久。
陈今无语的抿了抿嘴,自己遇到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啊。
“你再不说我就把你扔下去。”吴增拽着他的领子,作势就要往窗台边推。
“别别别。”阿东叔连忙把拉住门边,生怕被吴增带走。
陈今则搬了个凳子坐到他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处境不?”阿东叔神经兮兮。
两人不语,只是示意他继续。
“哦,看来是知道的。”阿东叔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道,“那你们也就知道什么是灵体罗?”
这确实不知。
“好了,看得出来一知半解。看在我俩是校友的份上,免费给你们解答解答。忘了说了,我是10届的明大学生,大你五六七八届吧。”
你这模样看着倒也不像30几岁的中年人啊,这中年危机过于危机了吧。
“讲重点。”
“okok,人的精神力是很强,强烈的怨念、执念、开心等情绪都可能形成一个【灵体】的存在,如若多个同类的灵体聚集到一个地方,就会在这个地界形成【无限世界】,灵体最强的就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的形态。精神力不强的人会被卷入其中,被卷入无限世界者必须破解了这个世界才能离开,否则会一辈子被困其中并于现实世界中消失。”阿东叔拍了拍胸脯,略显自豪的说,“而我呢,正是由于对我老婆的热爱而形成的执念体,爱之深形之强,我浓厚的爱意让我可以游走于各个无限世界之间。”
懂了,纸片人老婆。
“怎么个破除法?”纵使知道了再多的背景,陈今也还是觉得云里雾里。
“或许是要把灵体的执念给解除了才行,这我确实不太清楚。”
“你找我们是想干嘛呢?”陈今心里的迷惑还是没能被解答。
”是这样的,如果你们直接破局,我这个小灵体呢,也就会跟着这世界一起消失。”阿东叔顿了顿,有些谄媚道,“除非你们这些优秀睿智果断聪明的被卷入者,在破局前能把我的名字写在身上,那我就可以穿行到下个世界去。”
“所以你想让我们在身上写你的名字?”
“正是这个意思。”
“怎么能相信你呢?万一写了你的名字结果是个诅咒?”
“啊呀,新时代的娃娃怎么还会相信诅咒这种东西!”
陈今心想,我倒是唯物主义了,但不也见着你这种鬼东西了!
阿东叔有点着急,起身在自己手指上拉开个口子,挤出一滴血,表情凝重道,“我把我的血给你们,如果我有骗人,你们用它画个五角星,能直接活活的把我疼死。”
阿东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把手指对准两人,用力挤出一滴血。
吴增拿了张纸巾,抓着两个对角左右动了动,一个五角星便在纸上显现。
图案出现的一瞬间,阿东叔的头部胀红,嘴唇发紫,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秃头上渗出,仿佛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他艰难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纸巾。
吴增会意,三两下把纸巾撕碎了,五角星破除,阿东叔渐渐恢复了原样。
阿东叔在地上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问道,“怎么样?”
“姑且相信你吧。”吴增抻了抻腰,继续问道,“就非得靠我们吗?你自己破解不行?”
“不是靠!是合作!”阿东叔气急败坏的强调,“谁破解谁就能从无限世界出去,但我不想出去!我就想呆在这儿!想去哪就去哪,想上谁身上谁身,不比那真实世界来的愉快?”
“这么说现在的这个身体不是你的喽?”
“我都说了我是10届的学生,不至于老成这样!”
“10届到现在也是多年了,中年发福秃顶正常的。“吴增摇了摇头,看似随意的在自己茂密的头发上摸了一把。
“你!”
“那你能告诉我们什么呢?”
“我在这呆了很久了,虽然我不会去想到底要解决什么,但村发生了些什么却也还是有所耳闻的。有些村事趣闻你们通过网络可是查不到的哟~”阿东叔有些得意,连带光秃秃的头顶都显得愈加亮堂起来。
这点倒是说到了陈今的心坎上,因为像是当地鳄龟的传闻,如果不是听了豌豆粉老板娘的说辞,他们在网上也是查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