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质虫母的没落王朝 第81章 护短的虫母

随着厚重的帷幕缓缓拉下，它们倨傲的王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这间摆满画像的正厅便被落了锁，再没有虫子有勇气踏进这里，去瞻仰那半壁高的深红的幕布。

——

人类总是对失去过的东西倍感珍惜，虫子这种生物也不例外。

每只虫子都患得患失，毕竟这片土地的心脏是因祂的停留才重新跳动；那当然也会随着祂的再度离去而死寂如灰。

因此不管是歌鸟虫巢的雄虫，还是虫巢和坎特伯的意志，现在它们都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献给自己的虫母。

——

虫子们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如果酷爱珠宝的龙裔尚存活于世，那么称霸星际的虫族一定会蛮横的劫掠龙族的宝库，再把这些闪亮的东西拿去尽情装点它们的虫母。

歌鸟雄虫已经把这点做到了极致。

它们为祂衔来深海的贝珠，用上好的弧光绡纱覆盖他的身体；

它们也热衷于为祂打造各式各样的饰品，臂如悬在耳间的水滴扣、或是缠在腕上的同心结，虽然现在祂不再拥有那头长发，让许多的珠宝发饰失去了用处，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了？白金的月桂叶冠冕也很适合短发。

祂的臂上缠着璨石珠链和鎏金的环，脚踝上是王虫们用血液引出的朱砂线——当时那些高大的虫子可怜兮兮的垂下头颅，用各种理由极其卑微的请求祂收下这个“礼物”:

“我们再也不想臣服于荒谬的本能，”

“这种事情没有再发生的可能了，请求妳，给予我们爱妳的资格。”

……

希尔伽只是垂眼听着。他的小虫子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害怕，拿着个破红线就凑上来让他戴，希望能借此更准确及时的掌握他的状况，好在下一次灾难来临的时候优先保护他。

他当然不信这些。

但这群没脸没皮的虫子已经求了几宿，让他最后烦不胜烦的掀开了裙摆。

今天他没有穿鞋，因为整个内巢都铺满了柔软的地毯，虫子们希望祂能够光着脚踩过它们每一节虫肢。

“那就戴吧。”

他扬起下巴道，故意抬高小腿晃了晃，借此羞辱跪倒一片的王虫们。

它们有的是位高权重的首相，有的是战绩卓越的将领，有的是恪守礼法的审判长，

那只蠢蛾子从前总是仗着他的偏爱不计代价的激怒他，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的这位专属医师甚至是只极度爱干净的蝉。

那么，你们为了取悦我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了？

你们能够在这么多虫卫面前，在我的卡卡和孩子们面前，在王巢虫母的画像面前，放下自己的尊严和身份，只像条宠物一样讨我的欢心吗？

希尔伽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本意才做出这个举动的，但他很明显低估了王虫们的变态。

先扑上来的是约里亚特，这只虎甲从初见时就是**的化身，他对虫母的身体百般迷恋，完全没有抵抗力。因此当希尔伽只掀起一点裙摆的时候，他的复眼就发直了。

“吾爱，我当然愿意为妳做这样的事。”

但是他的举止可就没有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了。

他几乎是膝行上前，渴望甚至是狂热的凑了上来，然后又极为克制的落下了一吻。

其他的王虫们也“虎视耽耽”的围了过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在盘算着还有没有其他部位能戴红线，比如……那里。

事实证明，王虫们在虫母面前已经没有了下限。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了？告诉我吧，命令我吧，利用我吧，我会为你献上一切。”

歌鸟的上将在他的耳器边立誓道。

——

接受了红线并不能证明什么，虫子们根本无法判断它们的虫母在想些什么，到底是在怨恨它们还是感谢它们。

毕竟每次它们战战兢兢时，祂却一笑置之，而有的时候它们相处的明明看起来其乐融融，可转头间祂就洋溢着更灿烂的笑容扑进了那只虫卫的怀抱。

对，就是那只虫卫，低级的外来者，却凭借着虫母的宠爱耀武扬威，总是不知羞的袒露着脖颈上的吻痕，披着那头惹眼的灰发在它们面前走来走去，哦老天，那头发间的珠串和编辫甚至出于它们虫母之手。

这引起了歌鸟雄虫的不满。

它们抱怨、诋毁并借此行孤立之事。

事情的转折点来自于虫母回归后主动召开的第一次议会。

雄虫们激动的无以复加，从前虫母每次召开议会都是为了宣布新政令、确立拓张的计划。

这次回巢后虫母由于身体原因久久不问政事，整日和虫卫耳磨斯鬓，实在是让它们担心之余又嫉妒不已。

如今虫母久违的召开了议会，想必是准备正式接管政务了吧，毕竟它们的虫母向来以大局为重，那一只小小的虫卫，不过是一时解闷的脔宠罢了。

“我召开此次议会，是为了正式册封卡瑟斯为我的王虫，我赋予他与首席王虫同等的虫巢协管权和领土享有权……现在开始表诀，通过后诏令即刻生效。”

它们的虫母这样说道。

雄虫们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见了措愕。

正式的王虫册封程序确实要通过议会先提名，经由半数雄虫和王虫表决，经批准后擢升为王虫。

但是目前的王虫册封都潦草的很，走走形式颁个诏令都不得了。

更别说是为了一只虫卫，哪里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但是这就是希尔伽要达到的目的，他要尽快确立卡卡地位的正统性，帮助卡卡在歌鸟虫巢站稳根基，扩张自己的部系势力。

每只虫母都被教授过管理雄虫的课程。一般来说，虫母们不会轻易插手雄虫间的争端，毕竟衪们确实偏爱更强的，唯有从虫群中厮杀出的胜利者才有资格站在虫母身后。有些虫母甚至乐于看到雄虫们为自己争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而卡卡作为一只外来的虫子必然会受到虫巢更严重的排挤，希尔伽作为虫母也很清楚的知晓这一点，但他可不准备坐视不管。

他不仅管了，还要摆到明面上管，公然的向本巢的雄虫表明立场:

“我在为我的王虫卡瑟斯铺路，你们最好眼睛放亮点，别、站、错、队。^_^”

会议室内的雄虫背后惊出一身棘刺，但是总有几个年长的雄虫长老们自持立场。

“殿下，让一个外来者成为王虫，这似乎不太合礼制，也不利于您的安全。”

“是啊殿下，这样的晋升跨度是不是太大了，不如先晋升为雄侍了？”

啊，就像他那个盛宠一时的人类雄父赫菲洛斯吗？

希尔伽不置可否。

长老们看出了虫母的不配合，企图向有话语权的王虫们求助。

“首相大人，你以为了？我想这还需要斟酌吧？”

副座上的阿拜蒙蒂斯一副死人样，露出了一个“为什么要cue我的无语表情”，他淡淡的道:“我没意见。”

“那……呃，审判长大人了？”

被点到名的约里亚特脸色比黑石还要黑，他本就憋着一肚子不快，现在却只能咬牙切齿的道:“我同意。”

长老们又把求救目光挪到了其他王虫身上。

那边三只王虫已经把名字都签好交上去了。

主座上，虫母盯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询问道:“还有意见吗？”手上敲击桌面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于是在场所有的虫子便齐唰唰的摇头了。

祂生气了。

虫子们对此再熟悉不过。

即使这段时间祂温和的像一团柔软的云雾，但偶尔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冷漠又让它们心生胆寒。

是的，祂总是这样，用人类躯体柔软的胸脯诱哄毫无警惕心的虫嗣们上前，在拥抱时却又原形毕露狠狠的用骨镰穿透它们的心脏。

——

卡瑟斯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轻而易举的列入了王虫之席，虫母对这只虫卫的偏爱已经到了发指的地步，这叫旧巢的雄虫十分不安。

它们去找了首相，希望首相作为王虫之一能好好规劝一下虫母。

阿拜蒙蒂斯闻言冷笑了一声，

“我？疯了吧，你以为我有多讨祂欢心吗？”

哈，难道他就愿意和那个虫卫平起平坐吗？只是他不愿意又有什么用了？虫母只会笑着对他说:

“受不了就滚。”

要是他们这些所谓的王虫里真的有个傻缺愿意牺牲自己站出来大哭大闹，声泪俱下的控诉虫母有多狠心，向祂道出所做的一切牺牲:“明明我们也找了很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了？”

那么虫母至少会知晓旧巢为祂所做的一切，局势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边倒:只一心记着那只虫卫的好，而旧巢的虫子全是曾抛弃过祂的“帮凶”。

可是没有一只王虫想挑明这些事，把歌鸟虫巢在这场追寻之旅中遭受的创伤摆给虫母看。正如负伤的母兽不会在幼崽面前舔舐伤口，只强撑着健康的外表，以免幼崽们为此自责担忧。

在很久以前莱因哈特和约里亚特也许还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做到这些事，但是看看现在了？阿拜蒙蒂斯摇了摇头，那两只虫子已经彻底不敢再蹦哒了。

抛开这些不谈，有的时候虫母“秀恩爱”和“挑衅”太过火，真的会让他们这些王虫气血上涌，恨不得立马掀了桌子把这一切都说出来:

什么狗P卡瑟斯？见异种去吧！我们和希尔伽酱酱酿酿时你还在泥巴里打滚了吧？

亲爱的希尔伽，你又何苦这样气我们？你明明知道我们在妳面前已经没有底线可言，我们愿意为妳付出一切。可是你到底要什么？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取悦你？

他们确实有无数次这样的冲动，但是每一次他们即将忍不住要站出来申明的时候，祂就好像回弹的海绵一样慢慢收起了尖刺，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他们示弱，让他们又默默的把欲掀的桌子按了下来。

这样的情况有太多太多次了！

而他们的虫母却似乎乐此不疲！

——

卡瑟斯正式成为王虫的那天，希尔伽特的走出了内巢用午饭，那表明这会是极为正式的一餐。

他坐在主座上，卡卡的位置被安排在了他身边的右侧，而从前位于他左右两侧的首相和上将这次却统一排在了长桌两侧。

按理上这顿正餐只有王虫能陪同虫母用餐，因此即使是虫嗣也没有这个殊荣。

可是谁能解释一下那几个宠物一样的虫卫是要闹哪样？

哈文入座的时候，正看见他们的虫母希尔伽在给虫卫们围口水巾，给它们安置用餐的碟子。

“乖一点哦，恶蚀，这次我们有吃不完的蜂蜜蛋糕，不要再抢小月贝的了好不好？”

希尔伽摸了摸恶蚀的大脑袋，用自己的巾帕擦了擦它吃的血肉模糊的口器。哦，这种巾帕他有上百条，都是尤里安做的。

“好啦，我们开饭吧。我的孩子们会和我一起用餐，因为我们在那里一直是这样的，我怕分开了它们会不适应。”

他对此是这样解释的，并没有征求王虫意见的意思。

颗粒果端上来的时候，桌上就已经有了硝烟味。

那一碟精致的颗粒果摆在正中央，却有六只手同时伸了过去。

这种果实的外壳既坚硬又生有毛刺，取食十分麻烦，往常的时候，通常是离希尔伽最近的王虫替他剥。

陪餐可不是一件易事，王虫们来这不是为了吃虫母的饭，他们要负责布菜、去刺、开壳或是手动榨汁的活，有的虫母甚至需要王虫来喂食。

现在有6只虫子为希尔伽做这些事，不免有些分工不均了。

卡卡懵懵的看了希尔伽一眼，他干这个活已经养成习惯了，还是头一次有虫子跟自己抢活干。

一共就5颗果子，6只虫怎么分？

希尔伽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卡卡，不然你等下一盘菜吧。”

于是另外5只虫子不知为何露出了一丝胜利的微笑。

他们愉悦又较劲一般的把各自的果子剥好呈了上去。

“啊，卡卡，你是不是还没尝过这个？很好吃的！你试一试吧。还有银砂它们，我想孩子们也一定很喜欢。”

王虫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剥好的果实进了其他虫子的嘴。

约里亚特简直气抖冷，但是他能怎么办？难道站起来拍桌子大吼一声“你们不许吃！这是我给希尔伽剥的！”吗？

没事的，他安慰自己，我还能忍。

——

对于王虫们说，这是极为难熬的一餐，再美味的食物在虫母和那只虫卫打情骂俏的画面前都失去了滋味。

约里亚特想走了，他感到很生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另一群虫子剥各种东西，他也很委屈，因为希尔伽可能就是想达到这样的目的。

终于到了甜点环节，当那块香甜的蜂蜜蛋糕上桌的时候，希尔伽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

其实从前他不是很爱吃这种朴实无华甜到发腻的蛋糕，他的选择太多了，让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酪酥或是蜜酿这些精致小巧的甜点上。

是从什么时候口味开始改变的？他眯眼思索道，那一定是在废星上捡到人类那个压缩食物时。

他还记得那晚的夜很黑，小屋的灯很亮，桌子是那么的小，就衬的那块只有巴掌大的蛋糕好似比整个世界都大。

他分到了其中的六分之一，劣质的香精自他的味蕾开始扩散时，他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幸福满足。

当时的生活是多么苦啊，只需要一小块廉价的蜜糖，就让他快乐到忘乎所以。

不过幸好现在不会了，他的思绪自遥远那段黑暗经历里脱离出来回到了现在，他可以有吃不完的蛋糕，就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他仍然可以是那个口味挑剔，不经世事的希尔伽。

“殿下……”

虫子们的呼喊让他彻底回了神。

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上拿着精致的刀具，已经下意识的把蛋糕均等分成了六份。

这一刻，便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炸开了。

不要再妄想了，他抿紧唇，彻底接受了事实，

你已经不是祂了。

——

王虫们说不出话来，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虫母亲手拿起刀具，极为熟练又小心翼翼的将蛋糕均分的时候，谁都说不清当下的感受。

那个瞬间让他们真切的意识到了虫母在废星时的样子。

在那个贫瘠黑暗的废弃之地，他们的虫母曾以这样卑微的姿态活过。

可是这一切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您不是已经回到我们的怀抱了吗？

妳的脖颈被晨时沾露的鲜花亲吻，

妳的袖口缀满繁复的纱和粉钻

……

世间明明有那么多的人爱妳，

可是为什么，

妳的眉宇间常含忧郁？

妳眼角的泪再未干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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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护短的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