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游戏 第6章 【行动编号：005血色利息】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解雨臣手腕上传来杀手铁钳般的力量，骨头被挤压的痛楚尖锐而清晰。黑瞎子就站在几步开外，逆着门口涌入的天光，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仓库一分为二——光明与黑暗，安全与绝境。他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如同深渊般锁定了蒙面杀手，嘴角那抹痞笑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残酷。

“放开他。”黑瞎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这是最后一遍。”

蒙面杀手的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那双在面罩撕裂后露出的眼睛里，忌惮与疯狂的杀意激烈交织。解雨臣能感觉到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濒临爆点的兽性挣扎。杀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嘶吼，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杀手眼中那抹诡异的红光骤然暴涨！他抓住解雨臣的手猛地发力，竟是想将他狠狠抡向旁边的货架！同时，他另一只手中的淬毒匕首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避开黑瞎子的正面，直刺解雨臣毫无防备的腰侧！他竟是要在绝境中，以解雨臣为盾牌，完成最后的击杀！

解雨臣瞳孔骤缩！手腕剧痛让他动作慢了半拍，眼看就要被抡飞，腰间的致命寒光已至！

“找死！”

一声冰冷的暴喝如同炸雷！黑瞎子的身影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快到极致的残影！他根本无视了杀手抡人的动作，目标只有一个——那只握着匕首的手！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狭窄的仓库里爆响！

黑瞎子的手如同钢爪，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杀手持刀的手腕，然后猛地一拧！那力量狂暴得不像人类！杀手的手腕瞬间呈现出诡异的反向扭曲，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和工装衣袖，暴露在空气中！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呃啊——！”杀手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剧痛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抓住解雨臣的手。

解雨臣趁机脱身，踉跄退后几步，背靠货架，急促地喘息，左手紧紧护着老痒的笔记本，右手手腕一片淤紫，钻心的疼。

黑瞎子甚至没有看解雨臣一眼。他单手扣着杀手扭曲断裂的手腕，另一只手快如闪电，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狠狠抓向杀手的面门！目标直取那双闪烁着妖异红光的眼睛！

杀手剩下那只完好的手拼命格挡，却被黑瞎子如同铁钳般的手臂轻易震开！眼看那夺命的手指就要刺入眼球！

“留活口！”解雨臣急喝出声！他需要情报！

黑瞎子动作毫不停顿，抓向眼睛的五指在最后关头猛地向下一扣！如同鹰爪擒兔，狠狠抓住了杀手的下颚！巨大的力量爆发！

“嘎嘣！”

杀手的下巴被硬生生卸脱了臼！惨叫声戛然而止，变成嗬嗬的漏风声。黑瞎子抓着杀手的下巴，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重重掼在地上！杀手的身体猛烈地抽搐了一下，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瞪着黑瞎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黑瞎子出手到杀手瘫倒在地失去反抗能力，不超过三秒！绝对的碾压！解雨臣看着这一幕，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心底依旧泛起寒意。黑瞎子的身手，比十年前更加恐怖，更加……非人。

黑瞎子这才慢悠悠地直起身，从兜里掏出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那双刚刚暴露出骇人凶光的眼睛。他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踱步到昏迷的王盟身边，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他的脸。

“别装了，起来。”声音淡漠，没有一丝情绪。

地上的王盟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痛苦地呻吟着，慢吞吞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眼神涣散又惊恐地看着黑瞎子，又偷偷瞄向解雨臣，最后落在那个下巴脱臼、手腕断裂、还在痛苦抽搐的杀手身上，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低头。

“花、花儿爷……老板……”王盟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王盟，”解雨臣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忍着右手的剧痛，走到王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昨晚去哪了？仓库的东西，谁让你动的？这个人，”他指了指地上的杀手，“你认识吗？”

“我、我不知道啊花儿爷！”王盟鼻涕眼泪一起流，“昨晚我是去了网吧，后来、后来被他们抓走了！就是这个人！还有另外几个！他们逼我！逼我说出仓库里那箱东西放哪了！我不说他们就打我！我、我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老板救我！”他挣扎着想爬向吴邪，却被黑瞎子一脚踩住了小腿，痛得他嗷嗷直叫。

“逼你？”解雨臣蹲下身，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王盟的眼睛，“是逼你，还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电话里那句‘国外的朋友带了点礼物，暂存小老板那儿了’，是跟谁说的？”

王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慌乱地闪烁。“我……我……”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黑瞎子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杀手掉落的淬毒匕首。幽蓝的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诱惑。他慢条斯理地用匕首尖端，在王盟肿胀的脸颊上轻轻划过，冰冷的触感让王盟浑身抖得像筛糠。

“这上面的毒，见血封喉。或者，你可以选择尝尝下巴被卸掉的滋味？”黑瞎子的语气像是在讨论午餐吃什么。

“我说！我说！”王盟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哭喊着，“是、是‘老板’！是‘老板’让我盯着店里的！那箱东西送来的时候，‘老板’就让我想办法拿到里面的一样东西！是一把钥匙！乌金色的，很旧！昨晚……昨晚是‘老板’的人来拿东西！我、我只是负责告诉他们箱子在哪！我没想到会死人！真的！花儿爷饶命啊！老板救我！”

“‘老板’是谁？”解雨臣追问，心却沉了下去。乌金色的钥匙！老痒笔记本里提到的钥匙！

“我、我不知道！从来没见过！都是电话联系！每次号码都不一样！”王盟痛哭流涕，“他、他好像知道很多事情！关于老痒的！关于秦岭的！还说……还说解家当年的事……”

解雨臣瞳孔猛地一缩！解家当年的事！果然！

“钥匙呢？昨晚被他们拿走了？”这才是关键！

“没、没有！”王盟慌忙摇头，“昨晚太乱了！他们刚找到箱子，还没打开，外面就来了另一拨人！打起来了！箱子在混乱里不知道被谁抢走了！地上那个人，”他指了指还在抽搐的杀手，“就是后来‘老板’派来找箱子的！他、他好像不是正常人……”

王盟的话印证了解雨臣的部分猜想。昨晚仓库的混乱是两拨人在争夺遗物箱，最终箱子被第三方渔翁得利。眼前这个杀手，是失败方派来找箱子的，而且“不是正常人”……

解雨臣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杀手身上。那双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充满了怨毒，但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狂躁？下巴脱臼让他无法说话，但那种非人的气息依旧存在。

“花儿爷问完了？”黑瞎子用匕首拍了拍王盟的脸颊，吓得后者又是一阵哆嗦，“那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转向解雨臣，墨镜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身上，尤其在解雨臣淤紫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他一步步走近，强大的压迫感让解雨臣几乎要后退一步强行忍住。

“我的‘利息’。”黑瞎子停在解雨臣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没有拿匕首的手，摊开在解雨臣面前。

解雨臣皱眉：“什么利息？”

“情报费，救命费，还有……”黑瞎子的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弧度，手指轻轻点了点解雨臣紧紧护在胸前的那个破旧笔记本，“这个。”

解雨臣眼神一凛，下意识地将笔记本护得更紧：“不可能！”

“呵，”黑瞎子低笑一声，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花儿爷，你觉得你有的选？”他向前逼近一步，解雨臣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气。黑瞎子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强硬地覆上解雨臣护着笔记本的手，同时，他的身体也几乎贴了上来。

解雨臣浑身绷紧，右手受伤无力，左手被黑瞎子的大手连同笔记本一起死死按住，动弹不得。他被迫仰头看着黑瞎子近在咫尺的脸，墨镜反射出自己有些苍白的倒影。

“放开！”解雨臣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种被绝对力量压制的屈辱感，让他血液逆流。

“不放。”黑瞎子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调戏的恶劣，“除非……你付利息。”

“你想怎样？”解雨臣咬牙。

黑瞎子的头微微低下，凑到解雨臣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低沉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告诉我，你这里……”黑瞎子被墨镜覆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镜片，落在解雨臣紧抿的唇上，带着滚烫的侵略性，“……还记不记得我的味道？”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瞬间冲上解雨臣的脸颊！屈辱、愤怒、以及被强行勾起的、深埋心底的某些禁忌回忆，如同岩浆般翻涌！他猛地抬腿，膝盖狠狠撞向黑瞎子的小腹！

黑瞎子似乎早有预料，身体如同泥鳅般滑开，同时按住解雨臣的手猛地用力！

“唔！”解雨臣闷哼一声，左手被迫松开一丝缝隙！

就在这一瞬！

黑瞎子另一只拿着匕首的手快如闪电！但目标却不是解雨臣，而是那个破旧的笔记本！匕首的尖端极其精准地刺入笔记本的封皮边缘，然后向上一挑！

“嗤啦——！”

硬纸板的封面被锋利的匕首轻易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泛黄的书页暴露出来。

“你！”解雨臣惊怒交加！

黑瞎子却趁着他分神的刹那，手指如同灵蛇般探入那道缝隙，精准地夹住了笔记本扉页之后、似乎被刻意粘在封皮内衬里的东西——一张薄如蝉翼、折叠起来的，像是某种……皮革？

他动作迅捷如风，在解雨臣反应过来之前，手指一勾，那张薄薄的皮革已被他抽了出来！随即，他猛地松开解雨臣，后撤一步，拉开了距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只在眨眼之间！

解雨臣左手一空，笔记本还在，但明显感觉重量不对！他低头一看，封皮被划开，里面夹藏的东西不见了！

“还给我！”解雨臣眼中杀意迸现！老痒用性命隐藏的秘密！

黑瞎子好整以暇地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皮革展开。皮革不大，呈不规则的方形，颜色是深褐色，上面用极其精细的线条勾勒着……图案？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地图残片！边缘处，有几个模糊不清的象形文字。

“锁龙井……”黑瞎子低声念出了他能辨认出的一个词，墨镜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迅速将残片收起，塞进自己贴身的衣袋里，对着解雨臣晃了晃手中的匕首。

“利息，我收下了。”他咧嘴一笑，白牙森然，“至于本金……花儿爷，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说完，他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杀手和王盟，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仓库门口。

“站住！”解雨臣厉喝，就要追上去！

然而，就在黑瞎子走到门口，刺目的阳光再次涌入的瞬间——

“不许动！警察！”

“Drop your weapon! NOW!”

几声严厉的呼喝同时响起！伴随着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仓库门口，不知何时已被包围！为首的正是金发碧眼的莱恩·赛斯，他手中举着警用手枪，枪口稳稳对准了仓库内的黑瞎子！他身后是几名全副武装的杭州特警，以及脸色凝重的约瑟夫·卡梅隆和张警官案专案组的中国警员！所有人的枪口，都锁定了场中唯一持械且最具威胁性的目标——黑瞎子！

莱恩·赛斯锐利的目光扫过仓库内的惨状，最后落在解雨臣淤紫的手腕和被划开的笔记本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解先生，看来您需要帮助。”莱恩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猎人终于找到猎物的兴奋光芒。他枪口微微移动，似乎想将解雨臣也纳入控制范围。

黑瞎子站在光暗交界处，面对数支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慌乱。他甚至轻轻抛了抛手中的淬毒匕首，发出挑衅般的低笑。他微微侧头，墨镜似乎朝着解雨臣的方向偏了一下，嘴角无声地动了动，像是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

黑瞎子动了！不是冲向警察，也不是冲向解雨臣！他的身体如同炮弹般猛地向后撞去！目标是仓库深处那扇被杂物半掩着的、布满灰尘的破旧窗户！

“砰——哗啦！”

脆弱的木质窗框和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粉碎！黑瞎子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从破窗处激射而出，消失在窗外建筑复杂的阴影之中！

“站住！”莱恩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几名特警迅速冲向破窗！

“封锁所有出口！追！”专案组警员也立刻下令！

仓库里瞬间乱成一团！警察的呼喝声、脚步声、对讲机的嘈杂声混成一片。

莱恩·赛斯没有去追，他快步走进仓库，枪口依旧警惕地指着破窗方向，人却来到解雨臣面前，目光在他手腕的淤伤和笔记本上扫过，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解先生，您受伤了？那个人是谁？他对您做了什么？”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

解雨臣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他看了一眼被警察控制住的王盟和正被抬上担架的蒙面杀手，又看了一眼手中被划开、空空如也的笔记本封皮，最后将目光投向黑瞎子消失的那个破洞。

阳光透过破洞，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如同碎裂的星辰。

“他是谁？”解雨臣低声重复着莱恩的问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弧度，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在向那个消失的身影宣告：

“一个……讨债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