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红袍掉汸河 第119章 息隙灵渊

萧氏一族眼中震惊，萧景尧不自觉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兜着惊骇。

有人道：“杀了她们，杀了她们，还等什么？”

有人道：“不能便宜了她们，绝对不能放过她们。”

众道士各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青红黄白各色光芒自四面八方迸射而出，如流星赶月般直扑申屠曛与殷漱的斧罩而去。那斧罩被击得涟漪阵阵，却似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只听得"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殷漱贴着申屠曛的背，望着村民，眼中尽是犹豫。

眼中满是迷茫确是无稽崖的官吏。

荆棘丛生，官吏攀爬艰难，袖口被划破，渗出血丝，终在一口古井停下，井口青苔蔓延，石头上留有新鲜的刮痕。

周密捡起一块石头丢入井中，许久才传来沉闷的回声。

众人腰系绳索，小心翼翼下井，在齐腰深的冷水中摸索。

突然，一人的脚踩到一个坚硬的物体，他心中一惊，忙俯身查看，随着双手在水下不断探寻，一个轮廓逐渐浮现，竟是一口酒棺。众人合力，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酒棺从水中抬起，安置在一处稍干的地方。

酒盖沉重，几人喘着粗气，才将其缓缓推开。

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来，熏得众人几欲作呕，众人掩鼻时，看清棺内之物，皆惊骇失色。

棺中堆满婴指，腐的烂的白的扒着棺壁。

官吏双腿发软，瘫倒在水中，颤声道：“这……这是什么邪物！”

旁人亦面露惧色，说不出话来。

当时祭台周围死寂沉沉，唯有狂风呼啸而过。

“申屠曛”意欲扶起“殷漱”，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寒光阻拦。

只见他脚前突兀地浮现出一把散发着刺目白光的长剑，紧接着，另一把同样的白光剑从地面破土而出，直逼“申屠曛”脚底，挡住他的步伐。

“申屠曛”猛地抬眸，眼中寒芒一闪，只见凌骄骄一袭枭衣，衣袂飘飘，手持双剑，周身孽气缭绕，宛如孽鬼临世。

凌骄骄神色冷峻，直直盯着“申屠曛”，沉声道：“我来试试你的身手。”

“申屠曛”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笑意，声音充满威慑：“凭你也敢拦我的路？”似在嘲笑凌骄骄的不自量力。

凌骄骄并不答话，脚尖轻点，身形如闪电，瞬间转身，双剑回手，挽出凌厉剑花，直刺“申屠曛”。

“申屠曛”仿若未觉，缓缓闭眼，周身墨绿斧气翻涌，凌骄骄的攻击视若无睹。

“殷漱”轻轻依傍在一旁阶边，抬头凝视着“申屠曛”，目光黯黑似是想到什么，只见“申屠曛”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斧气汹涌，准备接招。

凌骄骄双手迅速变幻，右手并指如剑，左手同样并指，在空中飞速画圈，刹那间，一圈夺目的光芒绽放。紧接着，他左手并指押在脸前，猛地一拉，一道如白练般的棱光呼啸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射向“申屠曛”。

“申屠曛”气势磅礴，掌心一转，两手迅速交叉，刹那间，背后显现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绿焰，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绿蛟，咆哮着冲向白棱光，一口将那万道白棱吞入腹中。

凌骄骄眼中决然，他奔去时凌空一跃，身姿矫健，双手一张，一柄白棱剑瞬间幻出，剑身上光芒流转，他猛地一挥，剑光甩向“申屠曛”。

“申屠曛”神色淡然，轻轻挥手，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那道刺目剑光瞬间被挡掉，不仅如此，剑光竟被“申屠曛”的力量反弹回去，反袭凌骄骄。

凌骄骄脸色骤变，立时飞身后退，却还是被剑光擦到，狼狈地摔在地上。

“申屠曛”居高临下望着凌骄骄：“滚。”

凌骄骄咬牙切齿，眼中不甘，看一眼“申屠曛”，一字一顿：“看来你真长本事了！”

“申屠曛”眉头微皱，眼中掠过一丝不耐：“今日我不想杀你。”言下之意，若凌骄骄再不知趣，他绝不留情。

凌骄骄撑着地面缓缓起身，“申屠曛”大步迎过去。

凌骄骄不管不顾，飞身而起，意欲下袭“申屠曛”。

“申屠曛”同样凌空一跳，自上往下，周身灵力汇聚，化作一只燃烧着紫焰的拳头，猛地砸向凌骄骄。强大的力量将凌骄骄狠狠压下，地面都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坑洞。

“申屠曛”背着一身熊熊燃烧的斧相，居高临下地后退一步，凌骄骄狼狈地从坑洞中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他立马上空，一脚一转，与“申屠曛”擦身而过，两人瞬间出拳，拳风呼啸，拳光四溢，周围空气都被震得扭曲。

天色陡然异变，原本湛蓝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申屠曛”心中怒火被凌骄骄彻底点燃，直觉凌骄骄敬酒不吃吃罚酒，猛地发力，袭击凌骄骄的腹部，将凌骄骄甩出去。

凌骄骄托地跳起，“申屠曛”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拳拳紧逼，一道一道地推攻回去，凌骄骄节节败退，最终被攻倒在地。

凌骄骄倒在地上，却又顽强重新起身，撑着身体前去迎接“申屠曛”那恐怖的斧光。

“申屠曛”眼中寒芒一闪，弹指间，一道紫色灵力疾出，将凌骄骄再次击倒在地。

凌骄骄重重趴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染红身下的土地。

谢离岸心急如焚，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杀了他！快杀了他！”

凌骄骄趴在地上却依旧不肯放弃，艰难地撑起身体，挑衅道：“来啊！”说罢，他猛地起身，身体极肉鼓起，双手叉出数道白色光芒，向着“申屠曛”射去。

“申屠曛”神色冷峻，掌心朝下，压着紫焰，双手迅速交叉，随后猛地张开，紫焰瞬间暴涨，犹如斧鹰展翅，遮天蔽日。

“申屠曛”看一眼元绪炉，似是有了主意，猛地转身，向着元绪炉飞去。

谢离岸心急如焚，高声喊道：“住手！”

然而，“申屠曛”并未理会，他攻向元绪炉的炉顶。

刹那间，炉烟澎湃，不断扩涨，整个安澜村陷入一片混乱。

“申屠曛”背后的斧焰缓缓退下，他轻轻落在地面，意欲扶起“殷漱”离开。

谢离岸无措地望着四面汹涌的炉烟，那炉子里养了多年的兽魂，眼看就要泡汤，淹没安澜村，他的眼中满是焦急。

“申屠曛”扶着“殷漱”，正视前方，大步走过去，经过凌骄骄的身边时，随意撂下一句话：“你是要做人，还是要做他的刀。”

凌骄骄狠狠瞪他一眼，当时四面闪电肆虐，他意欲追杀，脚步却猛地一顿。

“道长！”道童匆匆跑来，喊住他的脚步：“道长！大昭寺里的佛像塌了，香客们惊惶失措，佛像内部竟藏着数百具早已风干的尸体，现在流言四起，香客满是惶恐与疑惑啊！”

当时浓浓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小心翼翼劝说：“姐姐，你不要怪他们，不过是些无知无识的愚夫愚妇，见着妖怪便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害怕妖怪，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

西门十映笑里满是悲凉：“他们无知，哪里分得清是非曲直，可是无知二字，岂能当作害人的由头？无知便可随意加害于人，天下哪有这般道理？无知便可推脱罪责，这世间王法何在？无知便可洗净手上血污，那天理昭昭，又该往何处寻去？”

“姐姐，你不要恨他们，不要怪他们好不好？”浓浓再次哀求道，眼中满是担忧着她。

“浓浓……我终不抵那样的任人唯亲。”

当时水晶力士烛台从汀兰的袖口滑落，撞与地面，一声脆响。烛台里一股清烟摇曳一下，在西门十映的身上蔓延，映出西门十映苍白面容，眼睛空洞无神，只无尽的黑暗。

汀兰忽觉心头一颤，似有所悟。她轻启朱唇，低低唤了一声，珠泪儿便顺着粉腮滚将下来。只见她提起裙裾，竟顾不得平日的端庄，头一遭儿这般不管不顾地奔将过去。

西门十映将唇畔轻贴毕成耳畔，吐气如兰，声若蚊蚋："相公……从今往后，再无人能扰你我清净了。"言罢，她唇角微扬，绽出一抹凄艳至极的笑靥，那笑中似有千般柔情，万般不舍。忽见她周身妖气暴涨，如墨染的绸缎般在空中翻涌。众人惊骇间，只见她心口赫然插着一柄鼠尾匕首，血色浸染衣襟。她缓缓伏在毕成身上，身形渐淡，终是化作一缕青烟，与毕成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婴翎，”汀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淹没在妖光中。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缓缓化进沣河，那河水仿佛也被这悲伤的气氛感染，泛起层层涟漪。

“不……不要……”浓浓的声音沙哑而微弱，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朱砚生抬头看去，只觉一股熟悉的感觉，情不自禁奔去沣河。

殷漱感受到一股气流从沣河里汇聚而来，缓缓向她靠近，身上蛛子的皮肤微微发麻，毛孔不自觉张开，贪婪吸着气流。

危继悲痛欲绝，放声大哭，双眼通红，愤怒地瞪视着众人：“是你们逼死了毕哥，是你们逼十映的，你们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村长目睹西门一家惨绝人寰的景象，心中不禁大为触动。作为帮凶，他面对危继的质问，不自觉地后退了两三步，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是我逼的…是他们自取灭亡。”

危继和浓浓眼中的泪水如同周遭滚来滚去的脚声，肆意流淌，仿佛永远也流不完，诉说着无尽的悲伤与痛苦 。

朱砚生躲在朱灿的身侧，手中的刀藏起来了，架子上绑着几只西门妖精，它们的眼睛依旧在无声控诉。

馄饨大婶站在一旁，她的眼神却不再像之前被谢离岸怂恿时的那样凶狠，反而生出迷茫。她的儿子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小声啜泣着：“娘亲，它们……它们也是生命啊……”

念真的跟班念溪握紧手中的拂尘，他的道袍上沾满泥血，但他的目光却不再坚定，望着那些妖精的尸体，喃喃自省：“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朱灿的手微微颤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朱砚生害怕地躲到父亲的的身后，想着一只只死去的妖精，它们的皮毛原本应该是干净的，却被鲜血染红。它们的眼睛还睁着在问他：“为什么？”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朱砚生的声音沙哑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

馄饨大婶的眼泪终掉下来：“它们……它们也有家人，也有感情啊……”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深深的悔意。

念溪长叹一声，抬头望空：“我们一直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可现在看来，我们才是那个残忍的刽子手。”

朱砚生站起身，目光坚定：“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它们……它们也是这世间的一部分，我们不应该这么残忍地杀害它们。”

馄饨大婶点了点头，擦干了眼泪：“是啊，我们应该找到另一种方式，和它们共存。”

念溪收起拂尘，深吸一口气。

谢离岸再次命他们将鼠妖逐一投入元续炉中，只是，元续炉的炉火忽明忽暗。

谢离岸怒喝：“何人胆敢坏我大事！”念溪挺身而出，跪地道：“师父，弟子不忍见这些生灵丧命，故在炉中做了手脚。请师父责罚！”

谢离岸怒极，一掌击向念溪。念溪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就在此时，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密布，竟飘起了雪花。众人惊呼：“八月飞雪，此乃天降异象！”

炉中的鼠妖因炉温骤降，得以幸存几只。她们化作人形，跪地叩首：“多谢小道士救命之恩！”念溪气息微弱，轻声道：“你们快逃吧，莫要再害人了。”

谢离岸见念溪奄奄一息，心中虽怒，却也不忍再下杀手。他叹道：“念溪，你虽心善，却坏了道门规矩。今日之事，为师不再追究，但你需自废修为，离开道观。”

念溪苦笑：“弟子甘愿受罚。”

元绪炉的炉烟沉沉压下，飞雪竟纷纷扬扬洒在沣河之上。

那河水翻着诡异的幽光，冷雾四起，活似要吞尽这世间的活气儿。

忽听得人堆里一声惊呼："八月飞雪！八月飞雪！快逃命啊！"这一嗓子喊出来，众人顿时慌了神，你推我搡，四散奔逃。

只见那香炉中烟云滚滚，翻腾而出，竟化作数头玉狮子，威风凛凛，眼中红光幽邃，似有噬人之意。众百姓早已惊得魂飞魄散，呆立原地，手足无措。未及回神，那玉狮子已张牙舞爪，猛然扑来，利齿如刀，顷刻间咬住众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村民们惊恐地尖叫着挣扎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定住一般无法逃脱。

雪狮子嘴里咬着种种物品，咬着不瞑目的民众。

就在这时，狮子仰头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天地变色，狂风呼啸，飞沙走石遮蔽了整个村子。

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

待光芒消散，狂风停歇，村子和村民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芒大盛，刺得斧头睁不开眼。

斧头在幽暗深处，见申屠曛化作一朵矅菇，矅菇的柔光穿透浓重的孽气，试图驱散殷漱体内的寒冷。

殷漱化作一只透明螃蟹，静静横在一片叶上。

矅菇满是焦急与担忧，声音低沉：“她为何还昏迷不醒？”

斧头恭恭敬敬道：“她是中了时隙灵渊的孽气。”

“那怎么样才能苏醒？”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消除时隙灵渊的孽气……”

“如何做？”申屠曛沉声问。

“注意休息。”

矅菇的光芒轻裹殷漱，殷漱感受到温暖，慢慢苏醒，听见他的声音：“澍澍，你感觉如何？”

“怎么了？”

殷漱环顾四周，看着这陌生而阴森的环境：“这是……这是哪里？你怎么变成菇子了？”她的心中充满疑惑：“我为何变成了一只螃蟹？这里又是哪里？”

“不知道，”矅菇的光芒微微闪烁，慢慢靠近殷漱，似要触碰到她扒着的叶片。

就在这时，殷漱悠悠“咳嗽”，轻轻张动，恰好与矅菇光芒撞在一起。

“唔…唔…”有细微的惊呼在空气中散开，矅菇一阵闪烁，殷漱也晃荡起来，矅菇下意识减弱光芒强度，就像人摸着额头般，光芒中满是无奈。

“怎么，被光芒保护不习惯？”

小螃蟹红着脸，蟹里泛起别样的涟漪。

小螃蟹轻轻颤动，带着说不清的情绪：“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永远困在这里。还有对不起，以前是萧景澍错了，不该那样对你，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痛苦。”

矅菇微微闪烁却没有之前的凶戾，反而多出一丝无奈：“有些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

小螃蟹慢慢横动，试探着道：“既然道歉不能解决的话，我就先睡了。”

好久过去，小螃蟹背对着矅菇，身体倔横起来，横出一步，四周茫茫，不知方向。

矅菇看着她的窘态，光芒微微柔和一些，却又不想让她冒险。施出一股力量将她照回来，小螃蟹轻轻落回叶子上。

小螃蟹再也忍不住，东横西横，试图用这种方式掩饰烦躁。

矅菇的光芒中突然炸开一道闪电，仿佛是他内心情绪的爆发。

小螃蟹见矅菇用闪电炸她，横得更响：“我要回去！”

矅菇默默敛去光芒，背对着小螃蟹，独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声音低沉沙哑：“回去？回哪里去？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

小螃蟹的身体微微颤动：“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无路可退，那就只能向前。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小螃蟹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谢谢你。”

矅菇没有回答，光芒却更加温暖，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将一起面对：“你现在需要休息，我为你驱散孽气。”

小螃蟹感受到矅菇的温暖，心中担忧已逐渐消散：“谢谢你，申屠曛。”

矅菇的光芒在小螃蟹的周围形成一个护罩：“好好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你恢复力量，我们一起找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