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与夫郎的山居日常 第10章 别扭郎尽数交家当

逢集这日，林舟和周柏青早早的就起了。

大半桶的田螺换了几次水，刷洗干净，又一个一个敲了螺尾，然后就可以下锅去炒了。

周柏青虽然对炒田螺的味道保持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板凳上敲螺尾。

前几日做的辣酱时间还不够，也只能勉强用了，林舟往锅里挖了一块猪油，再放了葱姜蒜炝锅，然后就放田螺下去翻炒...

初时心情还很忐忑，生怕因为辣酱的问题炒出来的不像样，结果一铲子两铲子的，锅里头的香味飘出来，竟也很像那么回事，越炒心里越高兴。

“你尝尝，从螺尾吸一下，再从口吸一下就出来了，别烫着。”

周柏青吸一口，抿抿嘴，按他说的法子吃了，“辛香，味道很好。”

林舟脸色立马笑起来，“待我再炒一锅，就担出去卖！”

近一年因为卖猎物的关系，镇子上的大街周柏青是很熟悉的，哪一块的人舍得吃喝，他都是很清楚的，这田螺该要担去哪里卖，心里头自然也很有数。

——

他俩起得早，自然也占据了一个好位置，早集上的人过了一会才陆陆续续多起来。

林舟把一勺田螺蒯在盘子里，剩余的仍在桶里用细布盖上，防止来往有脏东西进去。

周柏青把猎物摊在地上，反正有麻绳绑着也挣脱不了，他这么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往后头一站，一眼瞧过去就是个清清爽爽的年轻猎户，也不用吆喝，自有人寻来买。

林舟就盯着来往穿着体面的人推销，在经过时热情吆喝，“自家做的炒田螺，三文钱一勺，夫郎买了给家里人下酒吃。”

木勺是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勺少说也有个小半斤，三文钱也是他斟酌再三定的价格，不算太高，但也不怎么低，毕竟粮食铺子里的精细白面也才八文一斤。

于是很多人听了价格就摇摇头走了，也有一部分闻着香留了下来。

“婶子来尝尝，这田螺收拾的干净，一口下去满嘴香呢！”林舟把盘子托起来，上面插了几根自己削的竹签子，防止在集上污了手不好洗。

见几个夫郎妇人望过来，林舟又接着说，“最近天气闷热，吃点辣多发发汗，对身体也好呐！”

“这味儿确实好闻。”几个夫郎妇人挤过来，还有个夫郎上手捏了俩尝味儿。

“不过这黑乎乎的，确实是能吃的？”

林舟缓和开口:“田螺虽小，也算是一味极好的河鲜呐，就像那树枝上的鸣蝉，开始没多人愿意吃，可如今饭馆里都十多文一小盘呢。”

他又接着道:“这也就是几个月的生意，等再过段时间想吃还没有了呢！”

“说的也是。”

“这味儿又辛又香，给我来两勺，我买回去给我家老头子下酒。”

“也不贵，给我来一勺吧。”

“我家人多，给我来四勺。”

林舟头一次卖东西，难免有点手忙脚乱，周柏青就帮着给他舀田螺，等一堆人散去，林舟手里就多了三十三个铜板。

铜板的分量可不轻，林舟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有两个年轻汉子闻着味要买。

林舟来到这里第一次挣钱，就迎来了开门红，心里怎么能不高兴，于是嘴上说的更甜了。一堆铜钱揣在怀里热乎乎的，直到桶里的田螺只剩了个底，他才揉了揉笑僵了的脸靠在板车上歇息。

钱财会让人有干劲，跟挣钱的喜悦比，这点累又算得了什么，林舟喜笑颜开的和周柏青对视了一眼，没忍住，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一些。

不过比起周柏青的那边，他这里都是小钱，此时他正在同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商讨黄羊的价钱，有其他人来问兔子山鸡，他也上去跟人家搭话。

一只山鸡少说也四五斤，这就要卖五十多文，兔子则更贵，因此还是问的多，买的少。

到了中午，天空灰蒙蒙的，温度却一点也不减，蒸的人直发蒙，两人都觉出热来。

周柏青一看竹筒里的水喝完了，半早上过去，肚子也早饿了，而地上还有一只山鸡和三只兔子没卖出去。

不过他也不担心，刚刚的黄羊带来了八两银子的进账，占了大头，这些小的东西卖不卖出去也无所谓。

他想了想便回过头来问林舟，“这些兔子山鸡要不要留几只自家吃？”

“也吃不了那么多，养着也费事，”林舟心中盘算了下，“兔子留一只就好，山鸡别留了，头两天吃的够多了。”

“行。”

周柏青简言意骇也不再停留，两个人收拾收拾就去了张屠户那里，把剩下的货物按市价九成卖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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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家，无论是木桶还是板车都基本空了，上头还多了许多从集市上买来的东西。

两个人喝了口水缓了缓，这时候天色愈发深沉，风里裹挟着泥土的气息，一看就是大雨将至的预兆。

周柏青扛着锄头下地了，现在需要疏通沟渠，防止雨水把田地淹了，林舟想去帮忙，又被周柏青拒绝，只好在家里收拾收拾。

晚上等周柏青下地回来后，一场大雨也如约而至。

今天张屠户的摊子上剩了一斤多的羊排，林舟看着眼馋，便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了一斤羊排。

没想到晚间下了大雨，屋外电闪雷鸣，轰隆作响，雨水滴滴答答落在房顶，又哗啦哗啦从房檐上淌下来，水意从窗户和门外扑进来，凉意通沁。

这个时候吃点热乎乎的羊排锅子简直就是绝配，汤熬成浓浓的奶白色，上面撒上零星几个枸杞，更滋补。

林舟隔着窗户看外面的雨景，更觉得买羊肉的钱没白花，整整二十四文呢，比猪肉贵出了一小半。

屋内灯火闪烁，这雨夜，因为一炉羊排锅子更显得温馨。

林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来，轻轻推到周柏青眼前，眼前这人迷惑的看了他一眼，他笑道，

“你给我买布，给我吃的，总得再还给你，上次你给的一百文和这次卖田螺挣得，都在这里了。”

周柏青微微皱了皱眉，带着一份执拗直接推了回去，“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自己留着就好。”

林舟愣了一下，没想到周柏青拒绝的这么干脆，笑道，“拿着吧，这是我应该还给你的，再说了，总不能让你一直破费。”

周柏青咂摸了一遍林舟的话，品出了一份要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意味，心下更是不爽，抿嘴低声说道，

“我们同在一个屋檐底下，已是分不清了，你不必在意那么多。”

周柏青边说还边把自己的荷包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了一块银子放在他手里，“不够了再问我要，总不能亏空你。”

林舟愣在那里，还是外面哗啦啦的雨声把他拉回人间，“你这是……”

“这个家现在都是你在经管，想买什么手里总得有钱。”

周柏青耳尖微红，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紧张，好在林舟愣了很久还是把钱收了，只无奈笑笑，还招呼他道，“赶紧吃，锅子里我还放了豆腐……”

灯烛尽灭，房里陷入黑暗中，林舟抱着装银子的荷包稀罕了好一会才睡着。另一边的周柏青同样高兴，除了给林舟那三两，自己留着的加上以前挣的，拢共有十两，回头再去山上几次，整银攒着不动，慢慢积攒家底。

夜色渐浓，心里揣着人活着心中更向前的热劲，日子也有奔头。

——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日雨幕渐小，又稀稀拉拉了一天，直到第三日才放晴。

两人吃了早饭，林舟望着刚出的日头笑道:“下了这么大的雨，林子里定然有些山货发出，要不要去林子里转转？”

周柏青本还想打磨打磨农具和打猎的物件，闻言也丢开手，从檐下拿了两个竹筐，和他一起出门了。

临近中秋，林子的空气中已有凉意，两人来到上次林舟到过的竹林，周柏青给他指着路，叮嘱道，“从这再往里两三公里就是深一些的地方，常有些兔子之流，再往里就不能进了。”

“嗯，我知道了。”林舟比谁都要惜命，此时也认真点了点头。

家里竹匾不多，周柏青便想着砍两颗竹子回家自己编些，他注意到了林舟晾晒山货都在用这个，砍了竹子回家削成竹篾，他手艺比不上外头的，但还能用。

于是到地方周柏青去砍竹子，林舟就自己转悠在周边找山货。

今天运气不错，很快会发现了一段桐木段，上面长满了一簇簇的鲜木耳，菌朵都很大，新鲜的木耳不能吃，回到家晒干了也能吃上好久呢。

劈砍完竹子，周柏青朝四下望望，见到林舟在不远处才放心。

两个人一路找一路向家的方向走去，走到溪边，河水因下雨涨了不少，里面能看见不少的田螺和几条杂鱼游来游去。

不过两个人没带渔网，也只能作罢。

林舟看了看自己的篮子，里面有木耳，各色认识的菌子，鲜花椒和地皮菜也有，都不少呢。

他扭头对身边的人又侃起来，“这野菜水灵，等晚间蒸一些野菜馍馍吃，再配上辣椒酱，油汪汪的，别提多好吃了。”

周柏青默默听着，眼中也有微微笑意，还没等说什么，便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