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从一年前飘回当下,颜思乔煮完一杯新咖啡,一抬头,董秘程维宣刚好来了。
“程总您来了,方便帮我把这杯咖啡给谢总送过去吗?”
“哟,吵架了?” 他戏谑一笑道。
程维宣是谢知衍的高中同学,两人私下里也是好朋友。他是为数不多知道两人关系的内部人士,因而颜思乔在他面前也不用装模作样。
“小人岂敢?” 她将咖啡递给他,回敬了他的玩笑。
程维宣又说:“这周末来我家吧,我们旺仔过生日,我女朋友准备了烧烤。”
旺仔是他的宠物狗,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
“谢总也去?”
“他不去我敢请你?我活腻了?”
颜思乔两手一摊:“都行,我听谢总安排。”
到了下班时间,谢知衍的内线电话又呼了过来。
“一会儿庞总的饭局,陪我一起去。”
过了一会儿,他从门里出来,径直走到她办公桌前,盯着那盆绿植看了几秒。
“入—植—快—乐……” 他一字一顿读出卡片上的字。
颜思乔拿起手包朝外面走:“我觉得挺好的,很有创意。”
“哦?”
“嗯,记得给行政部发奖金,本员工觉得很暖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由28开始飞速递减。
“程维宣说周末去他家烧烤?你想去?”
“都可以,看您安排。”
“你不是喜欢那只白狗?”
“它叫旺仔,谢总。”
“那去吧,随便挑几样礼物带去。”
电梯下到地库,司机贺鸣已经将保姆车开到门口。颜思乔听程维宣说过,这个老贺年轻时干过特种兵,参加过维和部队,是真在枪林弹雨中杀出来的硬汉。
老贺长着一双锐利的鹰眼,时刻都是高度警觉的样子。毕竟是懋深的太子爷,安保做到这个程度也不算夸张,但谢知衍选贺鸣,意义则更为深远:
他并不是谢氏的长子长孙,他是家中次子,家族原定的继承人是他的大哥谢望徵。然而五年前,谢望徵在瑞士滑雪出了严重的意外,成了植物人,于是家族的重任就落到了谢知衍的身上。
根据富家千金群里流传的说法,这位谢二公子大三临时转学商科,仅用三个学期修完了所有本科学分,考上哈佛MBA,毕业后进入懋深,不到两年就接管了公司的核心产业,在一众企业元老的虎视眈眈之下坐稳了接班人的宝座。
两人坐上车,谢知衍难得没有拿出平板工作或是拿书来看,而是仰头靠在椅背,轻轻呼出一口气。
“今天很累吗?谢总?”
他扯松领带,语气有几分烦躁:“我妈下周回国。”
他看见她错愕的表情,伸手抚上她精致的脸庞:“别怕,她不会讨厌你,她不喜欢的只有我。”
颜思乔一偏头,半边脸落在他掌心。
“谁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知衍捏疼她的脸,面无表情:“嗯,是没关系。”
“夫人会去家里吗?需不需要我搬出去一段时间?”
“不用!” 他突然抬高了嗓门,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边上躲。
他收回手,沉声说:“她知道也没关系,她不管我的私事。”
“哦……” 她偷偷瞟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觉得他整个人透着苦味。
下车前,颜思乔叫住谢知衍,替他重新系好被扯松的领带。
这一年颜思乔训练有素,领带系得十分漂亮。她将温莎结轻轻推到他颈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喉结滚动,未发一言。
两人刚到珑苑门口,谢知衍看了一眼手机,平静地说:“庞江鸣临时有事,今天不来了。”
颜思乔睁大眼睛:“老庞这么大款,敢放您的鸽子?”
他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天王老子,放我鸽子能遭天谴?”
颜思乔撇撇嘴,转身往车的方向走。
“你去哪里?”
“回家啊,庞总不是不来了吗?”
“他不来我们就不用吃饭?位子都订了,进去吧。”
颜思乔无奈,跟着他进了餐厅。偌大的包间里只坐了他们两个人,菜一道道上来,谁也没说话,各自闷头吃饭。
一直到鱼翅羹上桌,谢知衍终于开了口:“吃这么少?你不是爱吃珑苑?”
颜思乔嘟囔:“点这么多,我也不是猪啊。”
“你不是荷兰猪?” 他开的玩笑也透着冷酷。
她叹气:“少爷,说了很多遍了,那是卡皮吧啦。”
两人说的是颜思乔的微信头像,一只在温泉泡澡的水豚。
“再吃一点,我不喜欢你太瘦。” 他像在发号施令。
“哦。” 她听话地往盘子里夹了几块肉。
是啊,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瘦,做起来不舒服。合格的金丝雀懂得迎合主人的喜好。
吃完晚饭,贺鸣送他们回家,谢知衍原本住在西郊的别墅,她跟了他一两个月后,他们搬来了市中心的平层。
他说这里的安保体系更完善,颜思乔是理解不了他对安全的偏执追求,但对她来说,这里下楼就有地铁站,无疑是件好事。
电梯还没爬上顶层,谢知衍的体温已经贴在她身后。
“入职一周年,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她陷进他怀里,他撩过她一边头发,在她颈侧轻啄浅吻,身体深处涌起异样的感受,令她也难以自持。
“嗯……” 她含糊地应承他。
“叮”——金色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拉着她往外走,两人蹬掉脚上的鞋,他将她抵在玄关忘情地深吻。
从任何意义上来说,谢知衍都是无可挑剔的金主。尤其在情事上,她无需勉强应对。
他总能轻易将她点燃,就像现在:她伸开双臂,紧紧拥住他的脖子,指尖无意识抓进他的头发,鼓励他继续加深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