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心同 第49章 风雨欲来

喜着红衣，且来自巫族的女子。

“他们想说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是凌姑娘 。”闻昱转过身，目光凛冽冷峻。俄顷，他沉声道：“随我去找慕青晏。”

霖墨身形未动，抬首低声说：“公子，慕大人他......他死了。”

慕青晏，这位时下炙手可热的异人阁副手，死的却有些荒诞。

连日来，慕青晏一直领着异人阁的那些人兢兢业业的日夜搜寻红衣女的下落，只是一直无有收获。可就在数天前，人间蒸发了好些天的红衣女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他们这群人眼前。

仔细算来，恰好是凌芜离开都城出发去灵州没多久。回想起来，那天本应该是昭京城中极寻常的一天。

流云坊是昭京城中商户最多的坊市，这里的生意形形色色，可以从晨光初现一直持续到明月高悬。

据当日流云坊的目击者，即锦绣布庄的两个伙计回忆，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日卯时刚过，他俩得了杨掌柜的吩咐，要去布庄后头那条街送几匹绣缎。刚走到街角，便见呼呼啦啦十来个人堵在了一个巷子口，严丝合缝的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二人心中奇怪，这些人年纪不等，穿着却都不凡，腰间都挂着相似的玉牌，瞧着倒像是官家人。二人悄不声儿的站在这些人后面，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站在最前面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而在这些人对面，俏生生的立着一名红衫女子。

领头的男子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姑娘，咱们这群人找了这么多天，总算见到你了。”

这人正是慕青晏。

原是这日慕青晏领着十来个异人阁的手下，在流云坊这片儿寻找王全口中的那个凶手。刚穿过这条小街，面前这位女子便出现了。可若要论慕青晏这群人为何会认定眼前的红衣女便是他们要找的凶手，便是因着这女子的出现有些诡异了。

她是凭空出现在这条巷子里的，在空荡荡的巷子里一点点慢慢出现在了这些异人阁的人眼前。

这样不普通的出场方式，又恰巧是与王全口中描述的特征完全一一对上，就差在脸上打上凶手两字儿的烙印了。

慕青晏说完那句话，小巷里又是寂静一片，这女子只是勾着唇角望着眼前这些人，眸光冰凉中夹杂着不屑。双方就这么尴尬的僵持对峙，叫躲在人群后面的布庄伙计看热闹都看的云里雾里的。

直到慕青晏被那女子的态度激怒，挺直的身板往对方迈了两步，手中不知何时祭出了张布满符咒的黄纸，局面才终于出现了变化。

布庄伙计眼瞧着慕青晏架势十足的祭符，却被那身法奇诡的女子转瞬欺到身前，眨了下眼的功夫就被那女子掏了心。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剩下的人一下子傻在原地。

红衣女玉白的长指抓着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冷笑着将那只手往众人的方向送了送。大家才被这血腥激的回过神，胆子略大些的还能强撑着与她对峙，剩下那些吓破胆的要么晕在现场，要么腿软的跌坐在地，倒是连一个能跑出去求救的都没有。

“他说的其实也不算错。”这红衣女随手将慕青晏那颗滴血的心脏扔了开去，慢条斯理的说：“今日，我就是故意找上你们的。”

“你究竟是谁，要这样针对我们异人阁？”方才人群里的一名男子扬声道。

女子闻言嗤笑一声，“异人阁？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略懂点皮毛就敢吹嘘。”

这话一出，场上还站着的几位霎时脸色青红交替。嘴张了又张，愣是半个字儿也没再蹦出来。

“不如这样，今日将你们一起解决了，说不准你们还能混个因公殉职的美名。”红衣女讥讽道。

方才还强撑着的几人闻言，纷纷抬腿想要往外跑，可惜他们哪里能与这女子的身法匹敌，自是一个也没逃过。轰然倒地时，惊恐的面容以下，是空洞洞的胸膛。

这条无名小巷里一时间血流满地，缩在墙角背面的布庄伙计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屏息瞟到那红衣女子就这么若无其事摆了摆手上的血迹，身上的赤色衣裙被方才这场屠戮染得愈发妖异。

很快，那女子便发现了缩在墙后的这两只鹌鹑，正要顺带手送他俩一程时，来了位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看上去与适才第一个送命的慕青晏相仿，腰间也悬着块异人阁的腰牌。但他却不是这女子口中的草包，布庄伙计的命便是他救下的，就连方才这大杀四方的女子，也被他所伏。

见证了事件全程的两位布庄伙计，对这位救命恩人很是钦佩推崇。头先那些人，在这妖女的手上连一招都过不了就直接送了命，恩人虽说与妖女缠斗了好半天，身上也挂了彩，但最后的结果却是胜了。

那位恩人说，这女子是巫族妖女炼制的傀儡。

妖女这称呼，便是他俩从那位恩人口中学来的。

后来，这位恩人不仅擒获了凶手，还将他二人也一并带走了。

“此事重大，二位请一定要保密，只是你们作为目击者，且先随我回异人阁一趟吧。”

年轻男子说完便带着他俩一道走了，直至异人阁发出结案的消息，这二人才得以出宫回家。

案子既已定案，这两个布庄伙计回家便绘声绘色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周围人知晓。所谓一传十，十传百。就这样，巫族妖女是犯下这些残忍命案的幕后凶手之事，便在都城之中传的沸沸扬扬。

一时间，百姓们都有些惶惶不安，对巫族妖女的讨伐之声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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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下来，事件倒是很清晰明了。

这场在皇都之中悄然发生的剜心杀戮，死的人多半是异人阁的，但凶手似乎对所有人的命都同样蔑视。这位凶手是一位穿红衣的年轻女子，而她出自巫族。

可就是这么巧，凌芜对外的身份也是巫族人，她也恰好喜着赤色衫裙。

要说这一切不是冲着凌芜而来，谁会信。

“可查出那位道破凶手身份的男子是谁？”闻昱肃声问。

霖墨：“属下打探过，那人年约三十，姓季。原本是异人阁里的一个小从官。”

闻昱却听出了他有未尽之言，“原本？”

霖墨颔首道：“如今，陛下已经擢升他为异人阁的新任管事。”

姓季的年轻男子。

一定是季越。当日这人故意设计将他们引到那乱坟堆，便是有意要牵制住凌芜，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引开凌芜，再伪装成她在城里犯下命案。杀黎晟和慕青晏，为的是夺权，手段如此残忍，便是为了激起百姓们的惊恐与愤怒。只是如今，凌芜去了灵州，季越却是在京中造势。

闻昱只怕，他这番是想要借助更大的声势去对付凌芜。

霖墨看他眉心都拧成疙瘩了，想了想又低声道：“公子，还有一件事。陆将军领着一小队人马离开了昭京，去向尚且不知。只是时间正好是凶手被抓的那日夜里，走的十分匆忙。”

“陆云征？”闻昱忽的记起了北海之行，陆云征用的那盏人骨灯笼，这东西定是出自季越之手。

想到这里，闻昱便对陆云征的突然离京有些在意。但凌芜怎么都是救过他性命的人，陆云征应当不会......

闻昱思来想去，心中仍是有些不安，只得沉声吩咐：“霖墨，你再去仔细打听一下，我要知道陆云征此次究竟是要去何处。”

霖墨颔首应下，正准备下山去办，门外却来了位小弟子，是一直随侍在梁观山身边的。他是来替梁观山递话的，其一，露微山自今日起闭关谢客，门中众人不得外出；其二，山中有客，请闻昱亲至正殿。

听完小弟子传的话，闻昱一时有些怔愣。自他记事起，露微山从未有过闭关不许进出的时候，也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会让师父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闻昱浓眉紧锁的走在山顶的回廊中，心里总觉得这桩桩件件来得紧又凑巧，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甫一踏进正殿，闻昱便看见了那位贵客。

只是闻昱没想到，梁观山口中的贵客，竟是个十岁左右的男童。这小童子长得精雕玉琢的，身上一应衣着也是华贵讲究，看着应是官宦之家出来的。

“师父，这是......”

梁观山却引着那小童朝闻昱行了个师礼，礼毕才对一脸讶异的闻昱说：“这是当今太子，赵翊旻。自今日起，你便是他的老师。”

话音刚落，闻昱便蹙眉道：“师父，你”

梁观山轻轻抬手打断他的话，只叫人先带这位小太子去寒星水榭住下，待人走远才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闻昱。

写这封信的人，是翔凤殿的主人，大雍的皇后。

而这封信，却是封求助信。

信中言明，圣上沉迷追求长生一道，偏信异人阁已久。如今的异人阁新任主事季越更是进言，有法子助圣上达成所愿，若事成，圣上会封他做国师。此番送太子往云栖宫避祸，全是因着这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季越的秘密。

闻昱心中一惊，暗忖依皇后娘娘言中之意，她竟是认为季越若日后大权在握会杀太子？可太子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你想让霖墨追查陆云征的去向？”梁观山轻声开口，“不必查了，陆云征领着人是往灵州方向去的。”

“师父如何知晓？”

梁观山：“太子方才与我说，陆云征这趟是领了圣意。而且行前，他曾与季越一道在御书房与圣上谈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