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逸闻 第19章 第 19 章

此时，只见白胡子老头儿一脸嫌弃地问，“你干什么？”

“我让他躺下休息啊……”

“你小子想什么呢？你见过哪个病号打地铺的？”言语间，白胡子老头儿把章不悔一把拽到了床上。

“那，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地铺是咱们两个用的……”

此时，王若辰尴尬地笑着说：“多，多谢先生……”

白胡子老爷头儿眉头一皱，只道：“谢什么？你得跟我一起干活儿……”

这头章不悔一直昏睡着，那头，王若辰便跟着白胡子老头儿一起上山采药、洗药切药、劈柴烧火……等忙活完这些事儿，已经是日暮西沉了。

起初，王若辰还以为是帮白胡子老头儿的忙。结果，他却听到了一句，“行了，该准备药浴了。”

章不悔还在昏睡没有意识，如何药浴？于是，王若辰便一脸为难地说：“先生，偏要现在吗？要不然，等我徒弟睡醒了再说……”

“等？你还要等多久？等他咽了气儿吗？”

王若辰听了心慌，便同意了。

没一会儿，配好药的白胡子老头儿进屋了，他把药材包放入浴桶里。随后，他一边扒着章不悔的衣服，一边吩咐道：“一会儿可要好好扶着他啊，要不然，他轻则肺里呛水、重则被溺死。”

王若辰听了这话，自然是点头答应。

“把这些衣服搁到边上。”伴随这句吩咐，还有抛向王若辰怀里的衣物。

白胡子老头儿本以为王若辰能即刻动手帮忙，结果，他却瞥见了王若辰在哪儿叠衣服。于是，他无奈地说，“不是，你干什么呢？生死面前哪儿那么多讲究？快搭把手，把他抬到浴桶里再说！”

可是，王若辰瞄了一眼光溜溜的章不悔，却有些犯难。虽说我跟不悔是师徒，但是这样坦诚相见还是头一遭……

“啧，你楞着干什么？快呀！”

面对催促，王若辰也不敢再有拖延，跟白胡子老头儿一起把章不悔搬到了浴桶里。

在浴桶里的水一阵哗啦作响后，王若辰便站在浴桶外头扶着章不悔的头。

白胡子老头儿看了看，抬手往鼻尖跟前扇着浴桶上方的热气儿，片刻过后，他眼珠一转，便皱着眉说，“不对不对，应该还缺点儿什么，我先去院子里找点儿东西，你好好扶着他啊。”叮嘱后，他便迈步出去了。

此时，夕阳之景透过门窗来到了屋中。

树木的幢幢之影与人影的边界悄悄交叠；

夕阳的洋洋之光与脸庞的轮廓轻轻交互；

水汽的袅袅之气与发丝的颜色缓缓交映；

水面的粼粼之亮与眼眸的光芒点点交错。

王若辰看着此时安详地依靠在自己掌心的章不悔，他心里不禁想到：

假如，我没有亲手了结师弟性命，会不会，你还无忧无虑？

如果，我没有去南疆寻图中之宝，会不会，你还意气风发？

就在王若辰神游的时候，章不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嬉笑着说，“嗯？师父？嘿嘿～”轻声细语语间，他便把王若辰拉进了浴桶里。

“扑通”一声，浴桶中的水哗啦啦地飞溅而出。

等王若辰匆忙从水中爬起来的时候，章不悔却搂着他不撒手，还嘟嘟囔囔地蹭他，即便他觉察到异常也只能伸手去推。

“怎么了怎么了？”哗啦啦的水声之间传来白胡子老头儿关切的问询，寻声望去，只见他抓着一把草药冲进了屋里。

“先生，我……”因为王若辰衣衫湿漉的样子很是狼狈，所以他话说一半手也不再推搡。

“嘿嘿～”此时，章不悔瞅着王若辰傻笑。

此时，白胡子老头儿不顾掉落在地的草药，走上前来，问，“怎么了？”

王若辰面露难色，又拘谨地不敢多言，只道：“我徒弟他，他醒了……”

一个人醒了对大夫来说没什么稀奇的，白胡子老头儿径直走上前去，意在给章不悔把脉。

可是，章不悔却像是见了豺狼虎豹一样惧怕不已地躲到了王若辰身后。他愁眉苦脸地哼唧了起来，好像是动物幼崽寻求庇护。

于是，挡在二人中间的王若辰轻拍章不悔手臂，轻声道：“不悔，大夫是想给你把脉，没事儿的。”

“嗯？”章不悔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他不肯把脉，还是他不愿意松开王若辰。

因此，王若辰晃了晃章不悔的手臂，笑着说：“没事儿的，松开吧……”

听了王若辰的话，章不悔反问了一句，“真的？”

“当然，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哦，好吧。”

因为这有来有往的简单对话，王若辰便喜上眉头，他欣慰地笑着说：“先生真是再世华佗，初次尝试就有奇效……”

白胡子老头儿不愿听没用的夸奖，便闭着眼扭过头去，捏着章不悔手腕静心诊脉。

没一会儿，白胡子老头儿撒开章不悔的手，转而抓起浴桶上漂浮的药材包查看。他捏出少量的草药，先是垂眼看了看，用手指碾了碾，又低头嗅了嗅。

王若辰见状，忍不住追问：“有何不妥？”

“不对不对……”白胡子老头儿摇着头说到。

“不对？”言语间，王若辰皱起了眉。

白胡子老头儿把指尖的草药塞回包里，唉声叹气道，“唉，掺了些其他的药，误打误撞而已。而且，你当真没察觉到他身上的异状？”说到这儿，他一把拉开了章不悔搂着王若辰的胳膊。

此时，浴桶中两个人的身子分离开，章不悔身下意气风发的光景也展现无遗。可是，章不悔却宛如惊弓之鸟，直往王若辰怀里躲。

王若辰低头一看，便心有不甘地望向了门外。唉……看来此番医治要颇费功夫了……

随后的医治过程虽然磕磕碰碰，但是章不悔还是有好转的迹象，功力不减，保有大部分以前的记忆。能安然入睡、也能正常交流，就是脾气秉性像个孩子。

半个月以后，王若辰也看出来了，再进行医治，也不会再有大的进展了，于是，他心生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