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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司司习惯了每日清晨和陈止在公交车上偶遇，每当这个时候，她耳朵里的英语听力会短暂地变成陈止mp4里的歌曲。
她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天空中飘着小雪，公交车由远及近地驶来，停在了时司司的身前。她运气很好，一上车就有个空位，屁股刚挨着凳子，她的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陈止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正对着她得意地笑着。
他忽然出现，时司司还有些意外：“你不是去艺考了吗？”
“对呀。”陈止说：“考完了。”
“感觉怎么样？”
陈止说：“两个字，妥了！”
“那就好。”时司司说：“只要文化课能过线，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一提及文化课，陈止刚才还趾高气昂地模样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型。
时司司心里偷笑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真的吗！”陈止欣喜之余，担心道：“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
时司司说：“不会影响的。”
车子突然向前一滑后又猛地停住，车上的人随着惯性往前栽去。眼看时司司就要撞到前面的椅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护在了她的额前。
“哐当”一下，陈止的手背瞬间红了。
“司机怎么开车的，我刚才差点就摔倒了。”
“路滑就慢点开，老年人受不了惊吓的。”
“我以为撞到什么东西了，吓死我了。”
车里“轰”地一下炸起了锅，指责和抱怨接踵而来，司机解释路面上有一块暗冰，即使这样，还是没有平息大家的怒火。
在这嘈杂的争吵里，时司司满眼愧疚地看着陈止的手：“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
青春期的少年，就算真的骨折了也要强硬地说没关系。
“真的没事。”陈止把手伸到她眼前来回转了转，说：“你看，没红也没肿。”
“可是……”
“好啦，要听歌吗？”陈止把耳机递给她。
公交车继续行驶，想到陈止的手掌刚才稳稳托住了她的额头，时司司不禁觉得脸上一热，掌心触感仿佛还在那里停留，既冰凉，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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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亮了。
“我家没有男士拖鞋，你就直接进来吧。”时司司背对着他，把包往鞋柜上随意一放，换好了鞋子后，指了指餐桌旁边的椅子：“坐，我去厨房拿喝得。”
陈止发现时司司进屋后还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不用忙活了。”陈止伸手去拦，不小心轻触到时司司的胳膊，指尖传递过来的凉意让时司司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她微微侧身，陈止讪讪地收回手臂：“不用忙活了，我说完就走。”
餐桌不大，他们面对面坐着，陈止的视线自进门起就毫不掩饰地落在时司司的身上。
他们不再是十年前的少年，时司司能猜到陈止今晚为何而来。
越是这样，她的心跳得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不行了，时司司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的心脏负荷不要那么大，她蹭地站了起来，对上陈止疑惑地眼神后，她说：“等我一下。”
她快步走进厨房，片刻后，手上多了一提啤酒。
“喝吗？”她问陈止。
陈止错愕地看着她：“我就……不喝了吧。”
“好。”时司司不勉强他，她利落地打开一罐，没有丝毫犹豫地仰头喝了下去。
她喝得着急，少许液体从嘴角流出，陈止抽了张纸递过去，时司司没看到，手一抬就擦了。
她把已经空了的瓶子放下，转头就要去开第二罐。
“司司。”陈止提醒道：“你喝得太快了。”
“没事！”时司司说着，手上已经把啤酒打开了口。
这回她只喝了半瓶。
酒精的刺激来得猛烈又干脆，时司司发现她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陈止。”她率先开口：“你来……是想说什么？”
陈止的笑意忍不住自眼眸传来：“原本我还有好多的问题想问你，可现在我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其他的，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是吗。”时司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啤酒罐的罐身，她说：“巧的是，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去K大。”时司司似是下定了决心，她抬头对上了陈止的目光：“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我的父母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我知道他们的感情一直不好，离婚也是对两个人的解脱。”再次回忆起那段过去，时司司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其他人的事情：“他们为了我能忍到高考结束，在我看来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尽管我想了很多理由安慰自己，可家里只剩下冷清的两个人时，我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后来老天更是和我开了个玩笑，高考分数出来，我以一分之差，落榜了。”
“没想到吧。”时司司嗤笑道：“我过于自信，以为自己一定能考上K大，所以当我看到分数后，那一刻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想法是，我的人生完了。”
“十八岁明明是充满希望的开始，我却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陈止的口腔开始变得干涩，一丝腥甜味自喉咙涌了上来，他上下滚动了一下喉结，发现这个举动于事无补。
他费力地张口说道：“这些事情，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时司司复述道，她摇了摇头，轻呵了一声：“因为我那仅剩的可怜的自尊心。陈止，全世界的人都能怜悯我，只有你不行。”
“我不要让你看轻我。”
陈止下意识反驳：“我怎么会……”
“也许吧。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想去赌。”时司司喝了口酒，她用手拖着下巴，头发不听话地散落在耳侧。
她歪着头，看着陈止说：“如果那样，我一定会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