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霭霭的雾隐峰上,刚刚醒来的风云白打了个哈欠,刚打到一半,看到眼前之景,另一半就吞了回去差点把他噎住。
“长老,许青砚偷进藏书阁,偷盗功法,”一个国字脸古装小生指着旁边一本合上的功法,“您一定要惩戒他!”
底下跪着一个弟子,穿着青白色的外门弟子服饰,为自己申辩:“是你们骗我说紫霞峰仙子让我去取这本功法送过去。”
国字脸哼笑道:“紫霞峰的仙子怎么会支使你这种外门弟子。”他再一次向风云白行礼道:“请长老明辨!”
风云白肃着脸没出声,众皆惴惴,谁不知道执法堂长老刚正不阿,严肃古板,一出手就是严惩。
而且最重要的是,许青砚身体里流着魔族之血,这一点便一向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风云白的心头之刺。
他们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同情,但都觉得这次许青砚少不了一顿严惩。
血肉模糊不在话下。
但其实风云白是在一脸懵的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间相当古朴的屋子,枣红色的柱子和木质的地板,连椅子也是硬邦邦的实木椅子,甚至闻着还能闻到一股木香味儿。
底下无论跪着的还是站着的,都是一副古装打扮,头上长发扎起,青带飘然。
不过有的是青白色的服饰,有的是藏黑色的服饰,有的是纯白的服饰。
他自己也穿着一身古装,是藏黑色的服饰,手指纤瘦白皙,像是玉一样没有一点瑕疵。
这不是他自己的手。
他是一个高级调酒师,手当然长得很好看,但也是骨节分明看着十分有力量,不像是现在的仿若葱玉。
风云白本能地去寻找可能存在的摄像头,没找到。
很快觉得,他这种做法在穿越文里实在是太俗套了。
他咳了一声,众皆紧张起来。
哦吼,看来他穿越的这个人还是很有地位的嘛
不错。
还是个长老。
他视线看向跪着的那人,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的青涩还没褪去,但神色倒是沉静倔强,身子跪的笔直。
他想起之前那人的话,狐疑道:“你说他去图书馆拿了一本书?”
玄岚立刻道:“对,藏书阁岂是他能进的?还不自量力想要修炼。”
风云白:“……”这个世界这么针对好学的人吗?
玄岚道:“长老,我看得把他关进饮冰涯思过三个月。”
有人嘶的一声,饮冰涯常年严寒,没有修为的人进去恐怕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变成冰人,玄岚这是想要害死青砚。
风云白心想,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人设,只能听着其他人的话,判断大概是一个很严厉的教导主任。
而且这大概是个修仙世界,万一被当成夺舍的就不好了。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架势:“许青砚。”
许青砚低下头去,迎接即将到来得到残酷命运。
“你给我写一份800字的检讨送上来,内容要深刻反省到自己的错误。”
许青砚:“……”
众人:???
检讨是个什么鬼东西!
不过听名字大概能判断,这也是处罚?
风云白不知道这在这里算不算处罚,他觉得看本书有什么错?
突然脑子一痛,一阵记忆涌上来,风云白拂袖而去,实际上是转身逃跑。
他靠着接收到的一点记忆回了卧房,然后打坐调整心神,直到日上三竿,才将记忆融合完成。
他抬起手,能看到手上隐隐的光滑流转。
这是这个世界的灵力,如此浓厚的灵力,代表着这具身体的修为极为高深。
不过他现在只融合的这具身体的记忆,所以对于灵力操纵方面还略显不足。
不过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去哪了?他不会真的是夺舍的吧!
而且原主和他同名同姓诶。
他把记忆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也没找到原主人的踪迹,想不通的事暂时先放放,他又去整理其他的信息。
这个地方叫沉云宗,是修仙界八大宗门中的一个,他穿成了执法堂的堂主,专门负责惩戒沉云宗中的犯戒弟子。
而藏书阁确实也不是能随便进去的地方,不知道许青砚是用了什么方法,拿到了紫霞峰内门弟子的腰牌,才进去了,并且顺了一本书出来。
这件事可大可小,单看有没有人愿意护着他。
但众所周知,许青砚身负着魔族血统,是沉云宗掌门的师妹被魔族强迫诞下的产物。
只是最后师妹和魔族同归于尽,沉云宗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魔族的小崽子,不说原主,就连掌门本人对许青砚的态度都是眼不见心不烦。
原主这种非黑即白的人更是看不得这样一个魔族余孽留在沉云宗,污染沉云宗的空气。
风云白闭关修炼了几天,用来融合神魂意识和修为,同时探探自己的身体里有没有其他的神魂存在,结果一无所获。
闭关出来时虽然还是比不上原主,但他头一次感受到了百米外的草叶上露珠滚动、虫豸振翅之声,皆清晰入耳,再无半分模糊。
他回执法堂翻了下历年来弟子犯罪记录,只觉得无聊,偷书这种罪名放在里面竟然还算是重的,里面没抄文,没做早课,顶撞师尊什么的应有尽有。
他看得有些无聊,突然想起那天那个叫许青砚的外门弟子好像还没交检讨,便放出神识寻找他的去向。
许青砚正扛着两桶水过独木桥,过了一刻钟,又扛了两桶。
直到来来回回十多趟,风云白终于忍不住了,翩然飞了过去。
看到他远远过来,放下水桶给他行了个礼:“长老。”
风云白一听见长老这个词就觉得牙疼,虽说这具身体200多岁,但好歹姿容俊秀,叫的他好像很老一样。
风云白摆出一副仙气飘飘的样子:“检讨可有写完?”
许青砚:“写完了,打算做完活就去交给您。不过现在还在弟子的卧房里,可否烦请长老多等一刻?”
风云白看了眼他身边的水桶,两个桶都是满满的用扁担挑着,压在少年还没长开的肩上。
他问道:“听说你还没引气入体?”
许青砚微微低下头:“是,久不得其法。”
那不是相当于还是个凡人?这么重的水桶让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去挑?他怎么不记得沉云宗有这个规矩?
许青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仍是解释道:“磨炼心性之用。”
他这心性磨炼的怕不是把大半个外门弟子的日常用水都包揽了吧……
风云白见他不想多说,便道:“嗯,可还有余量?”
“已经是最后两桶了。”
“那走吧,去你的房中取你的检讨。”
许青砚:“……好。”
他扛上扁担,突然觉得比之刚刚轻了许多,肩头上的疼痛也减缓了些。不由得回头看去,只见风云白气质翩然,似是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许青砚心想:肩头怕不是已经麻痹了。
他并非不想让风云白知道这些功课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任务,但他心中也知晓风长老对他厌恶的紧,就算他去告状了,大概也只能得个娇气、怨憎同门的罪名。
所以只好垂了眼睛,默默忍耐下来。
许青砚住的偏,这个地方灵气也极为稀薄,附近没有其他弟子居住,许青砚便在屋门前种了一些蔬菜,风云白上辈子特意买了个一楼带花园的房子,就是喜欢种菜,这时候一看便极为喜欢。
但他还得端着一副严肃样子,等着许青砚把检讨拿出来交给他。
拿不出来也没事,虽然他没当过老师,但他当过学生啊,学生老师互相糊弄糊弄,都是基操。
许青砚的卧房潮湿紧窄但十分干净整洁,泛着一股清雅的香味。尤其是书桌,像是自己手工制作的,放在窗子边上,上面沓着几本书和几张纸。
许青砚把那几张纸整理了一下,交给风云白。
风云白随便翻了翻,想知道许青砚给自己安了个什么罪名。
许青砚的字实在俊秀雅致,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自有一种风骨在。
好看的字上面陈着许青砚对当日的事件总述,大概如下:
当日,玄岚等人拿着紫霞峰仙子的腰牌,让他去跑腿从藏书阁拿一本功法送去紫霞峰,说是仙子特意交代的。
许青砚是整个沉云宗唯一一个还没有引气入体的人,他们当然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平常使唤惯了,许青砚便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没成想竟然“人赃并获”,被压着进了执法堂。
风云白神色敛了,他扬了扬手上的纸:“你想让我帮你惩戒他们?”
“没这么想过。”许青砚道,“只是完成长老让我写检讨的任务。”
“你有何证据?”风云白道。
“没有。”
风云白:“……此事再做计较。”
想起刚刚的那一趟趟的水桶,虽然没什么证据,但风云白更倾向于许青砚说的是真的,要是真的,这不妥妥的校园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