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吹魂 第9章 状况百出

盘绕在黎承渊心头的猜测逐渐扩大，让他心底寒意骤升。

如果秦山骨的本质如此危险，那他现在就不是救援目标，而是必须立即控制甚至清除的极高风险源！

“秦山骨！立刻停止能量吸收！这是命令！”黎承渊厉声喝道，惊蛰唐刀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凌厉的刀气不仅锁定“回声”，更严密笼罩了秦山骨！警惕和决绝取代了之前的恼怒。

秦山骨正处于一种力量充盈的迷醉感中，听到呵斥，尤其是感受到那冰冷的刀气锁定，被打断“进食”的不悦和怕死的本能同时爆发！

“滚开！别碍事！”他嘶吼着，意识混乱，将黎承渊视作了抢夺“食物”的威胁。

秦山骨体内狂暴的力量不受控制地沸腾，不再防御和创造领域，而是化作一道浑浊、充满撕裂感的黑暗冲击波，朝着黎承渊和“回声”虚影无差别地轰击过去！

这道冲击并非精纯的能量，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呕吐物，混杂着黑暗本源、未消化的“回声”悲伤意志以及秦山骨自身的暴戾情绪，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响！

“疯子！”黎承渊怒骂一声，惊蛰刀光暴涨，化作层层光盾挡在身前。冲击波撞上光盾，没有爆炸，而是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光盾竟被迅速消融！残余的能量穿透而来，让黎承渊气血一阵翻涌！

轰

“啊啊啊啊啊”

这道冲击也狠狠撞上了“回声”虚影。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变得更加不稳定，但散发出的悲伤意志却陡然增强了数倍，整个溶洞的血光几乎凝成实质，顶部开始大面积坍塌！

“不能再让他继续了！”黎承渊眼神一冷，彻底下了决心。秦山骨已经失控，不仅是个炸弹，还是个正在给更大威胁“喂食”的蠢货！

“新人，你这是在放肆。”他不再试图沟通，身影如电，避开再次袭来的混乱冲击，惊蛰刀尖亮起一点极致的、代表绝对封印与剥离的符文光芒——他动用了高阶权限技能【秩序枷锁】，目标是强行剥离秦山骨与外界能量的连接，并将其禁锢！

“你休想！”秦山骨虽意识混乱，但对危险的直觉达到顶峰，感受到那符文的恐怖，求生本能驱动下，自身黑暗强行压缩，在身前形成了一面不断哀嚎、流淌着血泪的黑暗盾牌！

【秩序枷锁】的光芒撞上【影暗之盾】，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疯狂侵蚀，发出刺耳的撕裂声，一时僵持不下！

而溶洞，在这极致力量的碰撞和“回声”本体的狂怒下，开始了彻底的、毁灭性的崩塌！巨大的岩石如雨落下，地下河倒灌而入！

“爸爸！”娜娜在混乱中被一块碎石擦伤，痛苦的哭声再次响起，与“回声”的悲鸣产生了新的共鸣！

秦山骨身体一震，原主的执念再次干扰了他的力量运转，盾牌出现了一丝裂隙！

“真烦，碍事！”

黎承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秩序枷锁】光芒大作，瞬间撕裂盾牌，数道光链缠向秦山骨！

光链即将触及秦山骨的刹那——

地底深处，那股真正庞大的、“回声”的本体意志，似乎因为娜娜的哭声和眼前的光暗冲突达到了临界点，发出了无声却足以湮灭灵魂的终极咆哮！

轰隆隆隆——！！！

整个溶洞，连同其所在的这片山崖，开始了最终的、无可挽回的……大崩塌！

秦山骨看着倒塌的溶洞，前面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他就应该让这小女孩成为漂流瓶，而不是抱着她一路狂奔，该死的执念，该死的父爱。

他下意识撤退，找一个地方躲过这一切，但是身体的主人却又一次拖慢他的脚步，他竟然向着哭嚎的小女孩走去。

“怕死鬼，你踏马在干什么，回来。”黎承渊看着像被木马扰乱数据般的秦山骨，正常人回有这脑回路吗。

随着溶洞的塌陷，被隔绝的水流开始往下渗出，趋势越来越大。

危险再一次降临。

【临渊港-现实镜像-共鸣塔核心】

就在黎承渊的本体在异世界溶洞中为了抵御崩塌而耗尽力量支撑光罩的同一瞬间！

远在临渊港共鸣塔核心的能量分身，猛地一个剧烈的震颤！它面前的主控界面，所有数据流如同癫痫般疯狂乱窜，发出刺耳的警报蜂鸣！

【警告！警告！检测到执行员LCY-081本体能量水平急剧跌落！跌破安全阈值70%！】

【警告！共鸣塔核心能量回路出现不明扰动！与本体能量波动频率高度共振！】

【错误！结构完整性读数紊乱！外部压力传感器过载！】

【严重警告：临渊港外海生成异常低压漩涡，气象模型不可解析！海平面加速上升！】

分身呆滞的眼眸中，那丝与本体共享的冰冷光芒剧烈闪烁，几乎要溃散。它僵硬地试图加大能量输出稳定塔体，但指令如同泥牛入海。塔身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原本被暂时稳定的能量流再次变得狂暴，甚至比之前更加混乱！

“黎先生！塔顶的防护符文在熄灭！”通讯器里传来塔内技术人员惊恐的尖叫。

“港口防波堤第7区完全溃堤！海水倒灌进内城了！”

“不行！控制不了！能量在逆流！”

整个共鸣塔，乃至整个临渊港的防御体系，因为其核心执行员本体的骤然虚弱，发生了连锁崩溃！黎承渊之前勉力维持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分身只能执行最基础的指令，无法应对这种源于本体生命体征剧烈变化引发的系统性崩溃。

它僵立在控制台前，不断重复着“稳定系统”的指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代表灾难的红色警报覆盖整个界面。

港口的灾难，因为黎承渊在另一个世界的受伤伤，进入了无可挽回的最终阶段。

【未知沿海小镇-灯塔地窖深处（时间略早于溶洞崩塌）】

秦山骨抱着昏迷的娜娜，蜷缩在冰冷的地下甬道尽头。这里似乎是旧灯塔基座下一个被遗忘的储藏室，暂时未被洪水淹没，但头顶传来的震动和渗下的水流表明，他们时间不多。

“咳……咳咳……”秦山骨咳出几口带着黑红色的淤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强行吞噬“回声”力量的反噬远超想象，不仅身体濒临崩溃，意识也像是被塞进了绞肉机，无数充满绝望的记忆碎片不断冲击着他的神智。

怕死的本能让他只想立刻找个最深的角落藏起来，但“约翰”的执念和娜娜微弱的呼吸，却像锁链一样拖着他。

“水……爸爸……水……”娜娜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呓语，小脸烧得通红。

秦山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环顾四周。储藏室空空如也，只有一些锈蚀的工具桶。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己也渴得厉害。

突然，他目光定格在甬道墙壁上。那里有一些模糊的刻痕，不像古老的壁画，更像是近期有人用石头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他们都疯了……说灯塔是坐标……是祭坛……海水是活的……它在呼唤……】

【……不要相信穿黑衣服的人……他们在找“钥匙”……小女孩……】

【……月亮变成红色的时候……门会打开……我们都得死……】

字迹潦草，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秦山骨的心猛地一沉。“钥匙”？“小女孩”？他看向怀里的娜娜。穿黑衣服的人？是指系统执行员？还是……

“坐标……祭坛……”他想起深海石碑和溶洞壁画上关于“三轮月亮”和“伪光”的记载。一个可怕的联想逐渐成形：这个小镇，这个灯塔，难道也是某个巨大“系统”或者说“仪式”的一部分？而娜娜，可能就是关键的“钥匙”？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让秦山骨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熟悉波动，穿透了层层岩壁，隐约传来！是黎承渊的力量！但这一次，那波动不再凌厉逼人，而是充满了虚弱、挣扎和……濒临熄灭的闪烁感！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

秦山骨愣住了。那个强大得不可一世的黎承渊，怎么会……？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黎承渊力量的骤然衰弱，秦山骨明显感觉到，脚下大地传来的那种持续的、源于地底深处的震动和压迫感，竟然减弱了一丝？仿佛某个压在世界之上的沉重砝码，被突然移开了一点。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些原本狂暴冲突、反噬自身的黑暗与“回声”力量，也因为外部那个强大“秩序”源的减弱，变得……稍微驯服了一些？

“这怎么回事？”

虽然依旧痛苦，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于从内部撕裂他。

这难道是黎承渊的原因，可是为什么？

一种荒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衡感产生了。

黎承渊的强大，在压制这个世界灾难的同时，似乎也压制着他秦山骨本身？而黎承渊的衰弱，反而让这个世界的灾难和他自身的力量，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个发现让秦山骨不寒而栗。他和黎承渊，他和这个世界的灾难，到底是什么关系？

“轰隆——！！！”

头顶传来更大的坍塌声，更多的海水混合着泥沙倾泻而下，打断了秦山骨的思考。储藏室即将被淹没！

没有时间细想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既然无法扔下娜娜，秦山骨只能抱起，目光落在了储藏室角落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迹斑斑的铁盖子上。那下面，似乎是一个更深的通道，不知通向何方。

是等在这里被淹死，还是跳进未知的深渊？

他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娜娜，又感受了一□□内稍微平复但依旧危险的力量，以及远处黎承渊那不断衰弱的波动……

“赌了！”

他一脚踹开铁盖子，下面果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带着腥味和腐朽气息的冷风倒灌上来。他毫不犹豫，抱紧娜娜，纵身跃下。

坠落中，他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黎承渊，你可别真死了……你死了，虽然他不关心这个世界，以及他自己的生命，甚至厌烦这一切，但是在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痛苦之前，他不会轻易就认输。

他现在无法得知，这“平衡”打破之后，等待他和这个世界的，又会是什么？

无人知晓，在他跃入深渊的那一刻，小镇上空，那轮始终被铅灰色云层遮蔽的月亮，边缘悄然泛起了一丝极淡、极不祥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