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栀,年级第二。
不是因为我能力只有第二,而是因为谢言永远第一。
但现在,我严重怀疑,他用了比题海战术更可怕的武器——他可能,在对我使用美男计。
下午第二节课后,月考成绩贴了出来。公告栏前挤满了人,嗡嗡的议论声像夏日午后的蝉鸣。
我站在人群外围,不用挤进去也知道结果。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成绩单最顶端的那个名字,刺眼得一如既往。
第一名:谢言,总分728
第二名:林栀,总分723.5
分差,4.5
我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掌心大小的软面抄翻到最新一页,用签字笔快速记录:
第五次月考,分差4.5,较上次(4.8)缩小0.3。
主要差距来源:语文作文(差3分),物理最后一题步骤分(差1.5分)。
“这次物理最后一道大题,你的解法很巧妙。”
一个清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赞赏的语气。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这声音的主人,就是压在我头上整整一年的“大山”。我合上本子,抬眼看过去。
谢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他身姿挺拔,简单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有种清隽的少年感。
夕阳的金光恰好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小小的阴影。
他正看着成绩单,表情是一贯的平静,仿佛那惊人的分数与他无关。
“谢谢。”我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但结果才是唯一衡量标准。我输了,就是输了。”
这是实话。在争夺唯一的顶尖大学保送名额的跑道上,第二和倒数第一没有本质区别。
谢言闻言,视线从成绩单转向我。他的眼睛很漂亮,瞳仁是纯粹的黑色,平时总像蒙着一层薄冰,疏离又冷淡。
但此刻,那层冰似乎融化了细微的一角,某种更深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我捕捉到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考试后,只要分差缩小,或者我在某道题上展现出不同于常规的思路,他总会“恰好”出现,并给予这种看似客观、实则容易让人松懈的“肯定”。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偶然,那么五次、六次呢?
根据我过去一年的非正式记录,谢言主动找我讨论学习问题的频率,远高于他与其他任何同学的交流频率。其行为模式,与“对竞争对手保持警惕和打压”的常规逻辑严重不符,反而更接近于一种……“选择性关注”?
“你的思路很特别,只是在最后一步用了更复杂的方法,所以扣了步骤分。”他继续说着,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精准地切中了我刚才记录的关键,“如果下次用标准解法,可以节省时间,减少风险。”
看,又来了。这种“为你着想”的姿态。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和警惕。“谢同学,”我打断他,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你知道‘霍桑效应’吗?”
谢言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蹦出个心理学名词。他眼里闪过一丝真实的困惑。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被观察者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研究时,会刻意改变行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请停止这种无效的观察和干预。我的解题思路,我自己会优化。”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走。后背能感受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但我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步伐稳定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直到走进空旷无人的走廊,我才允许自己稍微放松下来。
不对劲,谢言很不对劲。
一个顶尖的竞争者,不想方设法拉开差距,反而频频示好,甚至指点对手如何更有效地与自己竞争?
这违背了最基本的竞争逻辑。
除非……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竞争”本身。
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
他该不会是……想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我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的“指点”,最终瓦解我的斗志,从而兵不血刃地消除我这个最大的威胁吧?
用……美男计?
我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被这个想法惊得后背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谢言此人,心机之深,手段之刁钻,简直可怕!
不行,林栀,冷静。数据,需要更多数据来验证这个可怕的假设。恐慌和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唯有绝对的理性,才能洞悉真相,做出最优应对。
我重新拿出那个软面抄,在新的一页,郑重地写下了标题:
【关于谢言异常行为的观察与分析(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