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轨&沈润
“我们又见面了,陈轨。”
这是陈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等到他清醒后,陈轨穿好衣物,起身四处打量起屋内的陈设,好眼熟,像是沈润在城楼一号的房产。
沈润,想到这个名字,陈轨有些不知所措。
以前他为了逃离小县城利用过沈润,后来他断了沈润和家里的所有联系,去做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听说那晚沈润发现后恶狠狠地说“不要重新落到我手里,陈轨。”
——
初中时,陈轨就怀疑现父母不是他的亲生的父母,一是他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父母也对六岁以前的日子闭口不谈,另一方面是父母看向他的眼神没有爱只有审视,仿佛陈轨不是人只是个可以任人摆弄的物件。
父母对他的态度也很奇怪,在家里对他熟视无睹,仿佛这个人就不存在,另一方面是父母经常晚上出门,常常回来时都伴随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等到高考前的体检中,这个想法被完全证实,他是特殊血型,全国有这种血型的不超过二百人。
确定血型的第三个小时,陈轨被“请”到和小县城格格不入的豪车里,车里坐着一位看起来很面善的青年人,只是这位青年人和陈轨的那对父母一样看向他的目光总带着审视。
青年人开口说道“我是你小叔叔,高考以后我会来接你,在那之前希望你不要惹事。”
陈轨没有选择,他抿着唇笑笑“好的,小叔叔。”
亲生父母是下个龙潭还是虎穴,陈轨暂时不想管,首先第一步先离开养父母以及这个小县城再说。
陈轨某天晚上起夜喝水时意外听到养父母正在商量等他成年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赚钱事宜,时不时传出来的几个字眼“配…婚,黑…器…配型……”陈轨越听越心惊,剩下的话他没继续听,注意小心着不发出声音,逃似的跑回房间,陈轨捂着胸口他当时脑海里的第一想法是这还是正常人吗?
不过,听养父母的语气似乎对这种触碰法律的事情稀疏平常,不对劲,这对夫妻一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陈轨强行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回来,他看着青年人皱眉,似乎被自己叫小叔叔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陈轨看向手机,三点二十五了,他说“五点还有晚自习,我先走了,再见小叔叔。”
陈轨上的高中是,周一到周五早六晚十,周六早七晚五没有晚自习,周日白天不上课,晚自习从下午五点半上到晚上十点。
青年人听见声音,他拿出手表递给陈轨,反复强调说“这个手表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摘下,还有,必要的时候以自己的安危为第一位。”
陈轨接下,乖巧应着“好的,小叔叔。”
下车后,确定没人跟着他,陈轨缓缓呼出一口气,养父母那里迟早是个隐患,亲生父母这边还要高考以后才能接走他,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在离家前要给自己找个靠山。
养父母最好等到成年后再行动,陈轨想。
——
沈润就是这时候出现的,沈家少爷因为犯错被“流放”到穷乡僻壤的小地方避避风头,在新认识的狐朋狗友面前间接打听到一些消息,也顺道听到了陈轨的名字,狐朋说“陈轨是我们这儿最有可能考到大城市的,就是他那对父母精神都不太正常,不知道能不能让陈轨报考到远地方。”
狗友接话道“那对父母应该不止陈轨一个孩子,大概十二年前还有过一个女孩来着,也是常年霸榜年纪第一的高材生,但是最后没参加高考,听那对父母说是孩子跟对象跑了,这都这些年了,不知道回来没。”
沈润沉默半天,烟撩到手才反应过来,他摁灭烟甩甩手,问“陈轨的gui是哪个?”
狐朋狗友楞了楞,说“原本是鬼怪的鬼,后来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左劝右劝最后改成了轨道的轨。”
沈润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果然是精神不正常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沈润一向佩服学习成绩好的,更何况是出生于精神不正常家庭里的,他当即给沈父打电话说“我想资助个学生姓陈,高三,常年霸榜第一的那种,这种人要是上大学也是这种水平,那对沈氏来说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一手提拔出来的人才。”
沈父听儿子说的第一句话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闻言只说“你想好了就做,自身安全为主。”
沈润笑笑“放心吧,爸。”
沈润拜托狐朋狗友找借口给陈轨带过来,狐朋狗友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
当两位在小县城很出名的公子哥,找到陈轨,说有人要和他谈谈时,陈轨心中就暗暗有了猜测,等到了酒吧,上到空无一人的楼层在顶级套房里见到沈润本人时,猜测成功的概率就到了80%,陈轨见沈润的穿衣打扮和行为举止就不像是小县城里出来的人,更多的和他那所谓的小叔叔倒是蛮像的。
尤其是眼神,是一种不到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沈润率先开出筹码“你上大学的钱我包了,前提是你要报考我指定的专业以及大学期间要获得相关荣誉,毕业后直接到沈氏工作。”
陈轨问“你能保证我高考以后的人生安全吗?”
沈润没考虑,当即点头“可以,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
陈轨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你也要调查那对精神病吗?”
在陈轨意识到养父母有问题之后,不管是小叔叔还是沈润都来的太巧合了,就像是说好了一样。
陈轨自己也偷偷搜过有关案件,十年前发生在清城的那个轰动全国的碎尸案,里面有一些虽然被刻意抹除掉的内容,但直觉告诉陈轨这个案件和养父母一定有关,直接还是间接不确定。
文章中提到的一些特定名词,陈轨猜可能是属于行业黑话之类的。
在意外听到养父母对话时,这些词他也在那两人嘴里听到了。算算年纪,养母今年四十七,养父今年五十六,十年前,三十七和四十六跟报道里提到了中年夫妻也能对上。
沈润楞楞地点点头,随即他抓住重点“也?”
陈轨脑中思索编着谎话“有人告诉我,养父母干过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想让我帮帮忙。”
有人告诉我:我自己告诉我自己
罪大恶极的事情:陈轨猜的,有猜测但不确定
让他帮忙:陈轨想帮帮受害者
沈润脑中思索着能是谁呢,他能追到这儿是因为这是沈老爷子夙愿,沈老爷子退休后常常念叨着那个震惊全国却又无可奈何的案子,当年受害者的家属吗,不可能,受害者的尸体到现在还没完全找全,埋土里的那些这些年也一直没有人认领。那会是谁呢?
沈润事先看过陈轨的资料,他看着眼前这位明年高考前一天才成年的男生,他说“辛苦你了,不管能不能找到有用的,高考之后我们都会第一保证你的安全的。”
陈轨唇角勾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他说“那就先谢谢你了。”
不管有没有用,陈轨想我一定会找到关键性证据的,实在没有,那就主动成为关键证据。
陈轨看向墙上的时钟,他微笑着“我要上晚自习去了,迟到了,养父母会不高兴的。”
沈润表示“我叫人送你吧。”
陈轨拒绝道“小县城里说不定谁就认识谁呢,保险起见,我自己去吧。”走之前,陈轨说道“要加个联系方式吗,万一真发现什么东西,好歹能有个渠道联系你。”
两人互相加了电话号码,陈轨摇摇手机,说“有发现的话,我们短信联系。”
沈润想加另一个软件的联系方式来着,陈轨拒绝了,他说“那样不安全,也增加了被发现的可能性。”
对于养父母会不高兴和怕撞见认识人都是骗他的,小县城里的人快讨厌死那对夫妻了,人对学习好长得好但家世不好的学生总会带着点不自觉的怜悯心。
对于养父母有精神病的说法,陈轨只隐约记得一些模糊画面,有人牵着穿着破破烂烂,都挡不住遍体鳞伤的他,在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叔叔阿姨面前哭,还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一般说道最后的结果都是,对面的阿姨或者是叔叔,在听到最后都会一拍大腿感慨道“这对夫妻怕不是精神病吧。”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了,那对夫妻不仅是精神病还喜欢虐待孩子。
不会有什么人质疑的,他们对听来的说话深信不疑。
学校那边也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在高一第一次考试之后,陈轨听同学说班主任去找主任了,两人在办公室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回来,同学学着班主任的语气“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孩子还优秀成这样,真是造孽呀。”
同学说他当时是想找班主任问问题,所以只听到这一句,两人具体之间聊了什么,陈轨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从那段对话以后,主任找到他说“学校那边给他特批,只要能保证成绩的情况下,一切以家里为主。”
主任是个年纪过五十的感性小老头,跟陈轨说话时都快哭了,陈轨默默听着,在快结束对话时笑着将校长,副校长,主任,班主任全都赞赏一遍,逐重赞赏感性小老头。
从酒吧出来,陈轨就给班主任打去电话“老师,我父母又犯病了,今天晚自习想请假。”
班主任回了句好,又嘱咐他照顾父母的同时别忘了照顾自己,陈轨谢过班主任的好意后挂掉电话。
陈轨思索良久,最后决定打车回家,那个房子从七岁开始算的话,他们已经住了十一年,相比会有所发现的。
想到之前回忆里模糊的画面,他给沈润发去消息“那对精神病以前还有过别的孩子吗?”
前后不到两分钟,沈润就把狗友跟他说过的那些话全给陈轨发过去了。
额外的,沈润还发了[我查了那个所谓对象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还有就是,根据一些不能对外公开的证据表明,那个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是那对精神病自己或者拐来的孩子。]
十二年前,女孩,高考前,应该也就十七、八岁。
案件发生在十年前,遇害时应该也就十九、二十岁左右。
为什么会间隔两年才遇害呢,中间发生了什么,囚禁伤害还是其他什么需要时间的违法乱纪的事情?
到家之后发现,他想错了,养父不在家,养母在。
养母见他回来对陈轨笑笑,随即背过身抹去眼角的泪。
陈轨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空余两年呢,两年代表什么呢,是想完成什么目的才等两年,还是单纯的是囚禁折磨没意思了就采用了残忍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根据长时间的相处,陈轨也摸清了养父母的脾气,养母陈桂香性格懦弱对养父陈涛的话言听计从,养父则是性格暴躁,对养母有一股很强烈的控制欲。
陈轨放空自己在白纸上写写画画,等他反应过来停下笔时,纸上画了很多东西,陈轨盯着画在角落的那只兔子怎么看怎么眼熟,这好像是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留下的物件。
在陈轨还小,尚且不明白父母为什么不肯亲近自己的时候曾误打误撞登上了阁楼,他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玩偶,死活都要抱着睡觉,养父当时发了好大的脾气。
陈轨现在还记得养父当时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气急了的模样“你和那个赔钱货的喜好还真是一脉相承,就她那么宝贝这个兔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兔子里面有什么。”
真的有,兔子玩偶的腹部,可厚一层的棉花中包裹着信封和优盘。
陈轨大致看了一遍,信中写的是亲爱的陌生人你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遭遇不测了,我的养父陈涛和养母陈桂云是隐藏在人群中的刽子手,视人命如草芥,优盘里是我偷拍的他们违法乱纪的各种影像资料,当我选择拍下视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料到了我的结局,我并不害怕,只是想我可怜的弟弟怎么办,他才五岁。
陈轨想给沈润发消息来着,他想起报道的内容又想起养母刚才的眼泪,陈轨决定赌一把。
晚八点,养父回来后,亲昵地从背后抱住养母,他说“商量好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八点半,养父端了杯水进了陈轨房间,他张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着,看向陈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推钞票在向着他招手。
陈轨半个小时之前还在想,怎么填一些新的证据定养父母的罪,养父居然就自己主动送上门了,他背着手靠感觉给沈润发去两条信息[找到直接证据了,在兔子肚子里]以及[养父要对我下手了]
发完消息,陈轨就将手机关机,十分乖顺的喝下养父递过来的水,还有重新睁开眼的机会吗,陈轨不知道,他只是私心想让罪有应得的人被判的更重些,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几分钟后药效发作,陈轨倒地尚且还有感知时,他听到了门开的声音还有好多鞋子踏过地板的声音。
模糊间他看到了令他安心的存在,是警察,警察来了。
于是,陈轨安心的昏了过去。
陈轨睁开眼,入目皆是一片白,消毒水混着其他难闻气体一并往陈轨鼻子里飘。
陈轨想坐起身,距离床边有段距离的地方同时传来两道声音“老实点。”和“你太莽撞了。”
陈轨转头看去,距离病床十步之遥的位置摆放着两个凳子和一张桌子,沈润和小叔叔坐在桌前,他们面前摆放着杂七杂八各种东西,兔子,小叔叔给的手表以及数不清的照片和纸质文件。
小叔叔看到陈轨醒来还企图坐起来,没忍住的火气一下子全爆发了“我跟你说的话全当耳旁风是不,让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结果你倒好找到证据还要自己充当证据,别以为自己的小心隐藏的很好。”
陈轨没说话,老实听着挨训。
小叔叔看到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开始舍不得了,他放缓语气“你都昏迷三天了,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小叔叔知道不应该对陈轨发火,他想法是好的就是太忽略后果,在等救护车的时间,小叔叔才第一次打量起陈轨的面容,皮肤是病态的苍白,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睁着眼睛时是极具攻击性的面容,闭上眼睛倒是有一种柔软感,小叔叔被自己的形容吓了一跳,柔软感是个什么东西。刚翘起的唇角,在触及到他的腰时又硬生生捋平,这孩子是受了多少罪。一米七九的身高,体重目测能有一百斤吗。
说着将提前准备好的吃食放到病床自带的桌子上,看到陈轨吃东西了,沈润说“根据那对精神病交代,陈晓不是因为拍摄到违法乱纪的事情才死的,那对夫妻根本就不知道她拍东西了,陈晓是因为陪人的时候咬伤那对夫妻的重要客户被……”
沈润说不出后面的话,那对夫妻也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就眼看着亲生女儿受折磨,对女儿的求救视而不见,对于这种人千刀万剐一百次都是轻罚。
小叔叔也舍弃了那段,说道“那对夫妻怕被发现,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给女儿碎尸了,还编造出女儿跟对象跑了这种话。”
“这种人不管最后的判决是什么,都是他们罪有应得。”陈轨说。
陈轨原本想说的话有很多,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转来转去最后就变成了这样的一句话。
小叔叔有意想缓和一下悲伤的气氛,他对陈轨说“距离高考没多长时间了,我和你父母商讨过了,等高考以后在给你户口迁回陈家吧。”
他还说“警队那边可能还需要你录口供,学校那边给你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有需要的话可以从清城给你调个一对一的老师过来。”
陈轨想都没想,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挺喜欢学校的氛围的。”
沈润从桌上的一推文件中抽出一份,递给陈轨“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还作数,沈氏欢迎你来。”
小叔叔听到这话,没忍住还嘴“要去也是去陈氏,去你们沈氏干什么,沈润你公然撬墙角?”
在吵闹中,陈轨安然睡了过去。
——
警察局中,陈轨回答完警察叔叔的问题后,就到外面坐着,听到了好多好多八卦,例如他那位小叔叔叫陈忱,是国际有名的心理方面专家,陈轨在和陈忱的相处中并没有看出这一点,嗯,陈忱还是不太专业。
又例如沈润出身于警察世家,他外公是知名刑警沈从阳,外婆是痕鉴方面的知名人物秦徽柔,父母是不常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大佬级别人物。
沈润是沈家的怪咖,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他本人则去读了商科。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陈轨回到学校上课正巧碰到三模考试,考完试的晚自习,小老头安慰他道“没考好也没关系。”
等到成绩出来后,小老头发现陈轨还是雷打不动的第一,他考了七百二,比第二高了三分。
年纪第二主动找到陈轨,对他说“要不然你继续请假呢,不看到你我心情还能好点。”
陈轨微笑着,回复他“不能呢,同学,你可能还要心情不好十一天呢。”
可能不止十一天,一模陈轨也是第一,考二模时陈轨在昏迷,没考上,三模他依旧是第一,陈轨所在的学校会把几年来一到三模获得第一的同学照片贴到教学楼走廊的墙上,好让下一届学生观赏。
只要第二回学校,他总会看到陈轨的照片。
高考前一天,沈润原本打算给陈轨过生日的,陈轨说“等高考以后的吧,怕吃坏肚子。”
等到高考当天,陈轨心情异常平静的过了两天,第三天考完最后一科从考点学校出来,看到大门口围着的一堆人,陈轨才终于有了点高考的实感。
陈忱接到陈轨后直接带着他去办了户口迁移,完事之后陈忱带着陈轨去了他租的房子里加上沈润一起煮的火锅。
火锅吃到一半,陈忱还是没忍住,他问陈轨“预计能考多少分。”
陈轨原本在盯着锅里翻滚的丸子发呆,听到陈忱的话,他咬着筷子“按往年的成绩看,能报上清城大学的王牌专业。”
清城大学是国内大学排行榜TOP1的大学,排行榜存在七年了,清城大学也当了七年的第一。
清城大学的王牌专业分别是口腔医学,理论经济学和语言学等
其中,分最高的是理论经济学。
陈忱说“以小叔叔的名义,我推荐你学理论经济学。”
沈润“你…”陈轨现在不是贫困学生了,协议对他没什么用了,回陈家后想必也看不上他给的三瓜两枣了。
他改口道“报你喜欢的专业就好。”
陈轨礼貌应下“好的,我会考虑的。”
陈轨已经有了想去的学校和专业,他不打算留在清城,也没打算在所谓的陈家待多久,他要去星城大学报考法学。
就算最后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他退学吧。
还是那句话,保不齐陈家是第二个火坑呢,他不想赌。
吃过饭,打扫完卫生,陈忱对陈轨说“明天就回清城吧,你父母很想你。”
转过身看向沈润“沈少爷是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在流放地在待一段时间。”
沈润说“我今晚就回去。”
这回轮到陈忱不知所措“今晚,这么急。”
沈润点头“公司好多事都在等着我。”
——
送走沈润后,陈轨躺在陈忱给他准备的房间中,他盯着天花板脑海中胡乱闪过好多念头,不知不觉间,陈轨闭上眼沉沉睡去。
让陈轨心安的一件事是他的亲生父母比想象中好相处,高考后的暑假放了将近三个月,陈轨在陈家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还时不时存点钱,可能是为了将陈轨以前受过的罪都补回来,陈家父母在给钱方面意外大方,陈轨现在手里的钱快到六位数了。
少数有点波折的日子是,陈轨和沈润的联系逐渐多了起来,沈润还时不时约他出去玩,给他送礼物,在从电影院出来坐电梯去往地下一层时,陈轨问沈润“你喜欢我?”
沈润结巴下“明显…吗?”
陈轨扯着沈润的领带,在他侧脸落下一吻,问“那要和我试试吗?”
沈润完全结巴了“真的…可以…吗?”
陈轨眉眼带笑“你愿意就可以,不愿意就算了。”
沈润“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陈轨眼看着一米**的沈润一瞬间脸和耳根红个彻底。
和沈润谈上恋爱以后陈轨才发现原来沈润是个话痨,十分钟恨不得发一百条消息的那种,陈轨当然做不到逐条回复,他只好挑点重要内容回复,像[哈哈哈]和[哦哦哦]还有各种夸奖他的内容忽略不计。
沈润不差钱以及他的房产很多,这是陈轨和他相处一段时间总结下来的,沈润给他买东西眼睛都不带眨的,七位数或者八位数在他眼里就好像只是一串不值一提的数字。
沈润发现在临近派发录取通知书时,陈轨总是心神不宁的,他当时还以为是陈轨太紧张担心报考不上喜欢的学校和专业,他就各种安慰陈轨,陈轨听完之后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还是夸奖他“有男朋友的安慰好多了。”
沈润和陈轨的有着亲密接触,是在给他补过生日的那天,当时陈轨和沈润正在餐厅里吃饭,吃到一半沈润找借口离开,没多久陈轨就看到沈润推着一个三层高的蛋糕就过来了,陈轨没忍住捂着嘴哭得很伤心,跟养父母的那段时间他没过过生日,说是高考以后过也是为了让沈润忘记这件事,没想到他不仅记得还专门为他准备了惊喜。
吃过饭分过蛋糕,陈轨就拉着他去酒店,陈轨没经验就借着洗澡的名义去查资料。
陈轨不确定沈润想不想,他就顺便找个借口将沈润骗进来,沈润进来看着陈轨眼睛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陈轨还牵过他的手,踮脚吻他,一吻结束后心上人问他“你想吗?”
可能是太过兴奋,沈润对当时的记忆没多少印象了,只记得陈轨哭得特别好看,结束后抱他去洗澡,陈轨贴近他耳朵跟他说“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陈轨为什么要道歉,但是没什么的,陈轨干什么都可以,他心甘情愿。
就算陈轨跟他说这段时间跟他谈恋爱都是骗他的,沈润也能接受,当然了能接受是一方面,收点被骗的利息是另一方面,两者当然互不影响。
这天过后的第二天,沈润就拎着礼物带着父母上门了,陈轨不知道,他还在酒店昏睡中。
志愿是陈轨自己填的,等到派发录取通知书的那几天,陈轨说“当时在学校填写的地址是县城,我要回去取。”
陈家父母忙着国外的事业,陈忱开会抽不开身,沈润有个大单子要谈,都没时间陪陈轨回去。
陈轨说“我可以。”
于是,取完便没回来。
等沈润意识到不对去找他时,就收到了陈轨专门为他写的一长篇小作文。
内容讲的是,陈轨是骗他的,最开始说你也要检查那对精神病是他猜测的,目的是等一切结束后沈润能带他走,离开这个地方,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不是精神病夫妻的亲生儿子,他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他怕亲生父母是另一对精神病,他还是想跟沈润走,人算不如天算,陈家父母没时间让小叔叔过来了。
我对你是真心(少划几道,能看到字迹)我对你只是玩玩,别当真,还有对不起。
沈润在手机里找到陈轨的联系方式想给他发消息发现被拉黑了,发短信也发不过去。
沈润看着被拒绝的消息,成功被气笑了。
沈润跟陈忱说了这件事,两人结合一查,陈轨报考的是星城大学的王牌专业法学,以及陈忱暗搓搓表示,陈轨给沈润留的道歉信可能除了对不起是真心的,其他的就没几句真话了。
沈润气到最后反而不气了,他勾出一个和善的笑“我倒要看看陈轨想干点什么。”
——
陈轨在开学典礼的早上就开始心神不宁,等看到沈润身边的助理时,心一下就放回到了原位,助理递给陈轨一瓶水,陈轨撇撇嘴“一定要喝吗?”
助理一本正经“这是老板要求。”
不忍心让打工人难办,即使猜到了里面会是什么陈轨还是喝了。
清醒后,发现自己身处在沈润的某一处房产中,沈润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不过不是又见面了,在陈轨来到星城的第三天就发现身边多了些沈润的人。
要说怎么认出来的,沈润给他看过几张他们公司开年会的照片,陈轨记性好,看一遍就全记住了。
沈润应该是很忙,距离陈轨来不到一个小时助理就敲门说要给陈轨送回学校。
陈轨仔细思考下,他拿出手机给沈润拉出黑名单,给他发消息“等我毕业就结婚吗,这回保证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