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下的小夫郎 第79章 第 79 章

转眼又到了七月中，柳小雪害喜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陆青山和赵天白也已经去修路有些日子了。

前几日回过一次家，时间紧，任务重，一旬才休一日，回到家中两个人都黑瘦了不少，陆阿娘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又给炖汤又给杀鸡，好好的叫他们歇了一日才塞满了干粮送他们出去。

之前招的两个妇人，年长一些的姓余，于是他们便都叫她余阿嬷，年轻一些的含糊的说不太清楚，只说叫瑛娘就好，他们便也没有多问。

余阿嬷之前是在大户人家底下办事的，是个顶顶体面的人，到陆家的第一日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头发盘的齐整，然后依次给陆阿娘、陆青云和陆青欢见礼，恭敬柔顺的福身道：“见过老太太，大夫郎，小小姐。”

瑛娘不知道规矩，看余阿嬷这样，自己也呆呆的照葫芦画瓢，恭敬地伏下身去。

把几人都吓得够呛，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面面相觑，最后给她回了一下，余阿嬷看他们也回了一礼便把身子低得更低，于是四个人对着拜了又拜，场面十足的滑稽。

柳小雪倒还算淡定，他在镇上已经见过一回了，该说不说，大户人家出来的，行为举止都是进退有理的，但也架不住上来第一面就行这样的礼，农户庄稼里的人哪里见过这些。

最后还是陆青山解围道：“阿嬷不必如此，您也看见了，我们家素来是不兴这个的，再说就算立了字据，您和瑛姑娘也不是我们家的下人，无需将我们当主子，如若可以当成东家也成，平常些相处就好了。”

如此她才作罢，但言行举止，还是颇为恭敬的，虽然陆青山说没把他们当下人，但他们立了字据签字画押的，只要在那期限没到自然算是下人，她自然不会失了分寸。

陆青山带他们看过了后头的院子，同他们说了些喂养牲畜的事情，打草、掺料、以及要如何定期清理，余阿嬷是个细致的人，草草一过眼就知道牲畜有多少只了，瑛娘也勤勉，很快就知道怎么干了，两人上手的快，陆青山看过也觉得没多大问题，如此他才放心多了。

因为他们包了吃住，所以工钱自然没有那么高，但余阿嬷每个月也有一百五十文，瑛娘虽然是签了卖身契的，但也不可能没有，每个月五十文，如此算下来两人的工钱倒也差不多，这笔钱自然是陆青山和赵天白两个人平摊，毕竟这也是两个人的主意。

至于他们之前说过要养狗的事情，已经问了两户人家，说是都生了狗崽，养大一些，再给他们抱回来，这段时间后院的牲畜也不能没点保护措施，就在后院大门那里拴了个大铃铛，每次夜里他们检查完最后一次之后，就把铃铛挂上，要是有什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他们，好在也一直无事发生。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热，好在张巧儿给柳小雪做的衣裳，半个月前就捎来了，都是轻薄柔软的料子，也是很宽松的款式，也是估摸着他肚子大了也能穿。摸着不像是棉的，倒像是锦布，穿上去很清凉也不透，这料子一摸就很贵，张巧儿还给他捎了不少，花式都是不一样的，可见用心。

柳小雪知道她没什么银钱，怕是把积攒的月钱都花了，牵挂着她到时候出嫁不能没个体面的首饰，托人把他前些时候新买的一个银簪子，给她捎了过去。

其实大多首饰他都用不大上，就算不出门，整日待在家里，他也只带陆青山给他买的那根梅花簪子，但有时候看见喜欢的，他还是会多看几眼，然后陆青山就会给他买，有时候他拦得住，有时候又拦不住，导致他的首饰盒子里总也会多一些新的。

他只好都收拾起来，原本便是想着与人添妆的，他也是做长辈的人了，虽然他年龄小，但他几个哥哥年岁都不小了，他们的孩子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这个做小嬷的，总要出些东西去给小辈家新妇添妆的，过几年陆青欢长大了，他也是要给的，如此倒也不算浪费。

天热的没法，他们也省得出门了，几个人一起坐在炕上哄着孩子，外头阳光正好，照得屋里也亮堂堂的，做点绣活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陆青云正逗弄着孩子玩，看柳小雪一个接一个的吃着那酸涩的果子，真是怀疑他怎么能吃得下去的，那果子是在后山摘的，虽然颜色看着好，但其实酸的不得了，陆青山第一次摘回来，陆青云是第一个上口的，然后他漱了三次口，牙还是酸的。

这会儿看柳晓雪一口一个，他又有些跃跃欲试了，然后他试着拿起一个进嘴，嗯，还是这样酸，他脸都皱起来了，猛的一口吐出来，灌了两杯茶，才把那酸涩的口感压了下去。

陆青云很真诚的问：“这玩意儿你怎么吃得下去？酸的都要掉牙了。”

柳小雪木木的，眨巴眨巴眼睛，把嘴里的那个果子咽了下去才说：“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倒是不觉得这么酸呢。”

“那你牙酸不酸，有没有打颤？”陆青云觉得他的牙都在颤了。

柳小雪诚实的摇摇头，他都不觉得酸，他的牙怎么会打颤。

陆阿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有什么的，我怀着你的时候，就想吃臭的东西，不然吃什么都吃不下，你爹愁的头都在疼，怀着身子怎么能吃臭的，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然后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给我找了腌渍鱼、臭豆腐、苦香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然我早饿死了，哪能生下你。”

“怀了身孕的人就是这样的，口味都会有变化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陆青云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好像被内涵到了，“不是，阿娘等等，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不能吧，我也不爱吃臭的。”

陆青云爱吃甜的，怀孕的时候是特别爱，臭的东西别说吃了，他是闻都闻不了，他怎么能想吃呢，想想都可怕。

陆阿娘面不改色的继续打击他：“那兴许是你在肚子里的时候吃的多了，腻了，就不爱吃了。”

陆青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一时静默，屋里只有柳小雪啃果子的声音。

陆青欢适时的加入进来，她问：“那阿娘你怀着我的时候想吃什么呀？”

陆阿娘刮了刮她的鼻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几乎什么都吃，你倒是不挑食，我记得是比较爱吃鱼。”

陆青欢乖巧的给她揉肩，依偎在她身旁，佯装惊喜道：“还真是耶！我可爱吃鱼了，嘿嘿。”

柳小雪也没忍住问了句，“那二山呢？”

“二小子在吃喝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倒是特别好动，才四个月的时候，他就会动了，还特别喜欢跟人打招呼，别人摸一下肚皮他就动一下，但要是摸多了，他就不理人了。白日里不少妇人摸过他，夜里他就不爱动弹，然后他爹回回摸他都没动静，还说这孩子怎么的老不理他。”陆阿娘忆起往昔，脸上多了一丝怀念的笑。

柳小雪也笑了，仿佛在陆阿娘的描述中看到了他耍小性子的样子，他倒是从来没见过陆青山会耍性子，实在是难以想象。

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肚子里面动了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有点结巴道：“阿娘，他他他动了！”

然后屋里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了他的肚子，为柳小雪穿的衣服布料软，肚子有什么动静倒是能看得明显，这次他们看得很仔细，动了，动了好几下，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陆阿娘和陆青云没觉得多稀奇，但脸上也带着笑意，陆青欢倒是有些呆了，傻傻的问他：“小雪哥哥，他这样，你会不会疼啊？”

柳小雪摇摇头，他虽然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倒是不觉得疼，就是孩子第一次动了，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喜悦。在被诊出有身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没有什么实感，等肚子慢慢大起来了，他才晃觉肚子里有个孩子，可是他一动起来，柳小雪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一个血脉相融的孩子，在肚子里。

柳小雪抚摸着肚子，弯起的眉眼中透露一丝遗憾，因为陆青山现下不在这里，虽然他前几日才回过家，但柳小雪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想他了，想着他要是知道孩子会动了，也会和他一样高兴吧，虽然看着不明显，但他知道陆青山什么样子是在高兴。

他应该会把头贴在他的腹部，宽厚的手掌也会握住他的手，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像他之前那样，然后抬起头用眸光中只有自己的样子，温柔的同自己说话吧。

柳小雪想着，竟开始抑制不住的想陆青山，只是不知道他的思念，远处的人会不会有所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