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玫瑰 第26章 考试

[他化身一个普通字母，成为我经年日久镌刻脑海深处的浪漫。]——独白

窗外天色阴沉沉的，簌簌风声带着力拔山河的气势一下又一下，撞在窗框边沿。

喻瑾翻过试卷，想想后又折回试卷背面，在作文的末尾空白处补充进几个单词。

距离四级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碳素笔尖有节奏地“哒哒”声此起彼伏，喻瑾百无聊赖撑着下巴，难熬着最后的等待时间。

四级考试对英语专业的学生而言只是选考，喻瑾为了保证下一次的六级考试一次考到理想的分数，这次只当小试牛刀。

手边的草稿纸上零散遍布着几个做听力时速记下的单词，结果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在微博上看见人家说青春暗恋时，考试的草稿纸上总会写着暗恋人的名字。

圆润的指腹缓缓划过纸面。

不由自主的，纸面上多出几个他的名字。

只是可惜，她高中时从没在任何地方留下过写着梁砚舟名字的痕迹。

对于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便是算不得喜欢的。

在高中，要将这样的“不健康”情绪在黄雪慧面前掩藏起来并非易事，在日记本里落下的寥寥笔迹墨痕已是历经万难。

只一人知晓的秘密，时日久了，更也分不清是午夜的一场荒诞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窗外的池子结了冰，少女的心愿上了锁，再不会飞走了。

交完卷后，人潮一下子向外涌出，整个教学楼里被堵的水泄不通。

左右出去也是人挤人，喻瑾重新坐回座位。

入了深冬，京市的天黑的也愈发早。

考完试后天色将擦黑，出租车的红色尾灯自前往后连成一道红色灯带，数量比平时翻了一番。

校园网表白墙上随处可见的是到机场与火车站的拼车邀约。

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宿舍聚餐与回家。

更有甚者，在下午就已经和舍友约定打好掩护，提前拉着行李箱赶赴火车站与机场。

人人脸上洋溢着不可言说的幸福。

回家，自古往昔，始终是对于普罗家庭孩子最幸福的词汇。

多的是离家数百上千公里求学的学生，好不容易挨过了第一学期，想家也再正常不过。

喻瑾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随意扔回口袋里。

主楼的人走空了，她一个人慢慢走在空空荡的教学楼里。

耳机里悠扬的音乐没放多久，铃声突兀的响起，破开了喻瑾脑中难得的一片空白。

“小喻啊，我是之前和你联系过的李阿姨。”

“李阿姨，您好。”喻瑾乖巧问候。

“是这样的，我这个假期都得去丹山帮我儿子领孙子，房子还是按照你之前说的价格租给你，为期两个月。”

窗外的一抹银辉于枝头落脚，散出星零光点。

喻瑾垂着的眼眸毫不可查地动了动，唇角微微向上翘起一点。

“谢谢李阿姨。”

嗓音被风儿染透了干燥，穿过听筒，听上去透着娇弱可怜。

喻瑾仰起头，缓缓闭上眼。

来到京大的第一学期，在这个意外之喜的电话声里，迎来了尾声。

-

“小瑾，我们先走了，假期愉快！”

阖上门的动作洋溢着止不住的欢乐，愉快二字已是透过门板传递过来。

晚上，同宿舍的几个姑娘匆匆离去，喻瑾坐在桌边收拾自己的东西。

黑暗的手机界面上忽然闪烁了下，闯进一条新消息。

几秒后，喻瑾木着脸将手机重新扣回桌面，无聊的广告推送被无情送进了垃圾箱。

她起身环视一圈，宿舍里只留有她一个人。

一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度过为期一个半月的寒假，一个毫无负担的笑容绽开在嘴角。

宛若摁到水底的浮木，浅短的附上海面，得以喘息。

两日前，喻瑾如期与黄雪慧打电话。

绕在嘴边的话兜兜转转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提起，正当喻瑾自暴自弃时，黄雪慧忽然出声道：“京大那边寒假有没有打工的机会？”

喻瑾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黄雪慧的话外音。

一直到挂断电话，喻瑾都觉得不真实，黄雪慧居然真的答应她一个寒假不回家。

甚至还主动答应要给她补贴一个月的生活费。

黄雪慧问起时，她只道学校宿舍假期也能住，黄雪慧便没多过问。

寒假待在京市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喻瑾打开手机，付过租房费用后，银行卡上的余额不知不觉竟还有小五位数。

她在心里细细盘算着明日的安排。

要把需要的几样东西搬过去，顺便把已经送到菜鸟驿站的六级真题拿了，明天搬完家后就可以开始复习兼职打工。

Strive那边说假期同样营业，高懿听说后表示店里万分需要她这位寒假临时工。

……

手机又一次在桌面上不安分的雀跃起来。

听见自己设置的特定铃声，喻瑾周身毛孔一颤，许久未说话，声线抖得不自然。

“在宿舍吗？”

穿过耳朵的声音很是清润，一丝不自觉的慵懒潜藏其间，光是听着声音，喻瑾脑海里不自觉勒想到他说这番话时的大致模样。

寒凛冬夜里，微白的路灯落在肩头，他半倚着树干……

梁砚舟也不催她，等待许久，一声浅笑淡淡从喉头滚出。

喻瑾慌慌张张甩甩脑袋，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答：“在的。”

对面的人好似倏地松了口气，话语含着笑，又似是耐心的哄：“下来，带你去吃东西。”

停顿片刻后，他贴心补充道：“算是四级考完的奖励。”

京市的冷与淮港又是两种不同，今夜的风比前几日冷了许多，喻瑾缩缩脖子，心里一阵叫苦不迭。

早知道挂断电话后，怎么都该多戴条围巾再出门的。

喻瑾走在梁砚舟身侧，悄悄抬起一点眼，内心翻滚，思绪千千万。

她从未与他提及自己今日考试的事，他却此时此刻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似是彩虹折射出圈晕，结冰的湖面应声“咔嚓”裂开一隅缝隙。

一路逆了人潮走过，宛若奔赴一场秘密梦境。

与他。

身边的人忽然落后了些，梁砚舟侧眸，女孩的鼻尖被冻得泛了红，像是话剧本里匹诺曹的红鼻子。

他不动声色的往身侧挪了半步，为她挡住大半寒风。

理智回笼，梁砚舟脚下蓦然一顿，只觉新奇。

-

放了寒假，商业街的客流量自然无法与平日相比，故而不少店家毅然决然选择了关门。

等到来年开春，再营业不迟。

Strive的店面门前悬挂了不少的红色灯笼，彩灯闪烁，映在空落落的街道，火红又热闹。

似是来年期许。

店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梁砚舟提前与高懿打过招呼，知晓他们过来，高懿早早在店里备好了火。

木块燃烧，焰火舔舐空气；光焰跳跃，发出好听的噼啪声响。

从冰冷的夜跨步进入，热气充斥整个房间里，反应不及，便早已被温暖扑了满怀。

喻瑾随着他的步伐，将羽绒服脱下挂在门边的衣挂上，紧紧贴着他的。

撤开时，指背扫到黑色的毛呢大衣。

大衣做工精细，材质颇好，只不过凉的透骨。

想到后半段路自己几乎没察觉到冷意，喻瑾一顿，这才后知后觉想明其间关窍。

她呐呐抬眼望向早坐在沙发那处的梁砚舟。

玻璃台面上放着杯热水，雾气袅袅而上，蒸的看不清他眉眼。

喻瑾眼眶有些发涩，快速抽了下鼻息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坐在距离他半臂距离处，疏离地却也恰到好处。

余光偷偷一点点挪过去，终而落在他膝上的笔记本电脑上。

喻瑾知道他擅长编程，不然第一次来京大报道那日，自己也没机会遇见他。

大学生们匆匆忙着回家，今日店里没有什么客人。

高懿随意调了杯酒，窝在沙发里慢慢地品。

他忽坐直起身往那侧凑过去，很是惊奇：“你还会这个？”

机会摆在眼前，抓不住的才是傻瓜，喻瑾顺势往梁砚舟身侧凑近了些。

梁砚舟用的VScode喻瑾初步了解编程的时候简单了解过，比起记事本来倒是方便又专业。

黑色APP的编辑界面里，小的和蚂蚁差不多大的程序密密麻麻铺遍了整块电脑屏幕。

“你在干啥呢？”

高懿看得眼花，实在没忍住，出言问道。

梁砚舟浅淡笑了下，摁下回车键的刹那，他没什么所谓地说：“更新重做的一个小插件。”

“能减少广告弹窗。”

一听是他亲自设计的，高懿即刻捞起桌上的手机。

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梁砚舟难得哽住。

在两人坚定的注视下，他不慌不忙道：“现在还在调试，不排除会有木马，等弄好后再说。”

对于梁砚舟的话，高懿从来不疑有他。

喻瑾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照理说他做的东西，不应该有漏洞才对。

估计是他比较严谨吧，喻瑾在心里帮他找了个借口。

这样难得的时光要是放在以前，简直是喻瑾连幻想都不敢的场景。

她只恨自己不能把与他相处的分分秒秒都收集起来，像守财奴那般，每日细数珍藏。

“在想什么？”

梁砚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笔记本被搁置在刚落座那里。

苦苦维持的社交距离不攻自破，越发离得近了。

她走神的间隙，高懿去了后台拿准备好了的吃食，偌大的店面里，只有他们二人。

窗外的风刮得狂又大，落寞的街道上行李箱滚轮擦出“咕噜咕噜”的响……

他身上贯有的罗勒味而今剩点尾调，一点点顺着袖口散在空气里，增添温热，更是暖。

喻瑾本能想退开，梁砚舟却毫无预兆地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

像是被扎破的气球，被炙火烤的快要睡着的神经乍然惊醒，是了，来的路上，他用身体帮自己挡掉冷夜里的大半寒风。

身侧的手指快速地拧在一起，倏而松开。

话至唇边，终是不敢。

“谢谢你。”

再简单的三个字，却憋得她一张脸涨红的厉害，梁砚舟偏过点头，觉得好玩，引她：“谢什么？”

喻瑾头一次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如坐针毡。

没因由的三个字梁砚舟自然听不明白，却殊不知，于她而言这已是最大的僭越。

等不来回应，梁砚舟又往她那侧靠近，不容抗拒，似是一定要从她这里讨到个答案那般。

被他逼到沙发角落。

胸膛里的一颗心脏鼓动的像是急促的鼓点，一下一下，震动而后却是经久不消的苦。

见她不说话，梁砚舟“好心”帮她回忆起来。

“我最近记性不太好，不知道学妹谢的是什么？”

“我想想……”

梁砚舟一边说，一边竟真的作势回想起来。

店里静悄悄的，高懿打电话的声音只隔着一层墙，喻瑾感觉短短几秒时间，自己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谢谢刚才帮我挡住风，抱歉，让学长感冒了。”

喻瑾眼一闭心一横，说完后，再睁眼，梁砚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正看着她笑。

又被骗了，喻瑾在心里自暴自弃地想。

“喻瑾。”他突然出声叫她。

“嗯？”知道被他逗，她的脸颊现在还留存着些热度。

“对我，不用那么客气。”没了玩笑意味，他深深看过来，像是直接看穿了她竖起的层层防备与伪装。

喻瑾怔愣在原地。

她自然之道梁砚舟在说什么。

从记事起，她便伪装自己，在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女模样，让爸妈满意，让老师满意，让所有人满意。

演的喻瑾自己有时都恍惚，真实的自己究竟是何种模样？

“喻瑾。”

“你该是你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某人做的黄色小广告被老婆发现了……

舟哥：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插件预备发射biu~）

兔：顶锅盖跑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大家来评论区找兔兔玩嘛（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哭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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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