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情诗 第21章 针锋

诉讼的事有条不紊地进行，有周鸣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

判决书也很快就下来，贾俭在原有的两百万债务上，又添了林许谙这一笔。

在林许谙起诉之后，贾俭终于开始坐不住，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林许谙没想到原本装死的人居然在这一刻沉不住气，接起电话的时候都有些意外。

本以为贾俭会好声好气些和她说话，毕竟他理亏，没成想，这人打这通电话竟然单纯是为了骂人。他对林许谙嚣张地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是老赖，别人的两百万都没还，怎么可能会还她的那五十万，想用起诉让他就范简直是做梦，他这辈子都不会还钱的。

林许谙对贾俭的人品已经没有期待，对于帮助过他的人，他都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足以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垃圾。

她只回了贾俭一句“随便”，就挂了电话。

世界安静下来，只剩林许谙略显沉重的呼吸。被这种恶心的人不知好歹地吼了一通，怎么可能没有情绪。

但林许谙明白，所有一切都是拜李维所赐，没有他，一切不至于此。她经历的那些痛苦，一直都在慢慢累积着，苦越深一层，恨越多一层。

春节假期已经过去，宋加熠比之前忙了许多，但每天早上，他都会和林许谙约好一起晨跑，除此之外，闲下来的时候，宋加熠也会经常给林许谙发微信，发的虽然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但也算在不间断地刷着他的存在感。

宋加熠在用自己的方式，润物细无声地渗透进林许谙的生活。而林许谙这边同样在和他不紧不慢维持着该有的进度，不冒进，不疏远，她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回到江锦这段时间，林许谙除了宋加熠，几乎没有再和谁频繁接触过，她的生活一旦没有了工作和恋爱，突然之间变得简单又枯燥。

除了每天早晨的晨跑，林许谙在空余时间也会做些零散的锻炼，半个月下来，体重明显降下来一些。

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报告显示的各项指数目前还没有多少变化，劝她不要过于心急，维持现在的锻炼习惯，月经很快会恢复。

林许谙不着急，很多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地来。

驱车离开医院门诊楼，驶过第二个红绿灯的时候，李维突然打来了电话。

林许谙面无表情地接起。

“谙谙，你起诉完贾俭了？”李维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林许谙面无表情地看着路，“你不是说联系不上他吗，怎么消息突然这么灵通？”

“他接到法院传票那天主动给我打了电话，”李维顿了顿，“谙谙，既然你都起诉他了，还需要我...”

“李维，”林许谙打断他，“我起不起诉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他现在是个老赖，根本没能力还钱，所以，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钱我是一定要拿到的，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说过，他还不了那就你来还。”

“谙谙，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李维极尽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许谙觉得他刚才的话简直不能再离谱，“李维，当初是你口口声声在分手时对我说，那些钱会在去年年底全部给到我，但事实是，我到现在为止也一分钱没拿到，是你不守承诺在先。后来我不止一次试图联系你，也是你一直视若无睹，消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你说我逼你，那你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你想靠女人平步青云我不拦你，但前提是别踩着我当台阶。李维，我刚来江锦的时候，住过最便宜的地下室，吃过好几个月的泡面，有时为了省那两块钱的公交，我穿着高跟鞋走了快两公里，脚都磨出了血泡，为了赚更多的钱，为了能在这里定居，为了把我妈从遥远寒冷的北方小城接到这里来生活，我拼命工作，把加班当作家常便饭，隔三差五就跑医院，这些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偌大的城市摸爬滚打，赚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那五十万对我来说，不只是钱而已，我给你的，是我的真诚，我的信任，我的毫无保留，我坚定陪你走下去的决心，还有即便一无所有也会陪你从头再来的勇气。可你呢？李维，你把我亲手捧到你面前的那颗滚烫的真心，当作垃圾一样丢弃，践踏，踩碎，你伤我的心还不够，偏还要用最下作的方式恶心我，到头来，你说是我在逼你？李维，你倒打一耙的样子，真的很丑陋，不要再在我这里自取其辱，我不想对你这种人浪费脏话。两个月，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时间，钱到了我手之前，你没资格过你想要的逍遥日子。”

男人可以失去，但钱绝对不行。林许谙如果吃了这哑巴亏，那就对不起自己这几年加的那么多班，吃的那么多苦，受的那么多委屈。

李维也知道自己理亏，停了好久才叹口气，低声开了口，“...我之前实在没机会联系你。”

“我知道，毕竟你一个赘婿新婚燕尔，怎么敢让别人知道你和前女友还有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

“谙谙，你非这样说话才开心吗？”

“李维，你以为我现在是在跟你谈情说爱，每句话都要哄着你来吗？”前方是红灯，林许谙慢慢踩下刹车，拿起电话，语气沉下来，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我现在是在威胁你啊，还没搞清楚吗？”

城市华灯初上。

回到家，林许谙把鞋子踢到一边，穿上拖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

拿出手机，林许谙这才看到有两个未接来电。

一个是前同事的，一个是宋加熠。

林许谙点开未接来电的界面，盯着宋加熠的电话许久，还是先拨过去前同事的电话。

“嘟，嘟...”

两声后，电话被对面接起。

“许谙姐！”

“季芯，”林许谙声音柔和了不少，“我刚才在开车，才看见你的电话，找我有事吗？”

季芯之前是林许谙的助理，林许谙离职后，季芯接替了她的位置。算下来，她做面诊师也才三个月左右，林许谙不知道季芯突然联系自己是什么原因。

“唉，许谙姐，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快说，怎么了。”林许谙才不相信她这些胡诌的话，虽然以前在医院，林许谙给过她不少关照，但其实二人私下往来并不多。

“真没事，”季芯顿了顿，试探地开口，“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回医院上班吗？听说程总那边已经联系过你了。”

回不回去，林许谙还真说不好。

人只要一天不上班，那么第二天就更不想上班，长此以往，越闲越懒。林许谙这样的劳模也不例外。

休息的这几个月，开始她为分手伤心，后来为要钱的事焦头烂额，仔细想想，她还没有好好享受过这场自己给自己的假期。

“我还没给程总答复，不过季芯，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林许谙笑着逗她。

“许谙姐，看你这话说的，咱俩关系这么铁，我关心你不是正常的？话说回来，我是真的挺希望你回来的。”

林许谙走回客厅沙发坐下来，听她继续往下说。

“你不知道，你走之后，程总的日子过得有多难。”季芯叹了口气，“这几个月医院的业绩大不如前，全靠盛总那边的老客户维持着，可是你也知道，盛总和程总不对付。原先你在的时候，好歹能牵制一下盛总，可你走了之后，程总手下少了一员大将，他一个老板，现在在员工面前都要唯唯诺诺的，我看着都可怜。”

医美机构不比公立医院，能撑下去的前提必定是高利润。所以，每个面诊师的作用不光是为顾客看脸，更重要的是销售项目。林许谙是个优秀的面诊咨询师，曾在医院创立连续半年的销冠记录，在她来之前，医院绝大多数业绩都是盛若琳团队贡献的。

盛若琳一开始也是从底层助理一步步晋升，实习期的时候没少被程坚嫌弃，后来她做了面诊师，业务越来越熟练，积攒了不少忠实客户，也在医院日渐站稳脚跟。多年下来，盛若琳熬走了机构里的许多老人，最后终于坐上了副总的位置。

林许谙还在医院的时候，就经常见盛若琳和程坚因为意见不合起争执，二人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到演都演不下去的程度。

在她走后，全医院的业绩都要依赖盛若琳，她嚣张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是盛若琳和我也没有什么过节，听你这样说，按现在这情况，如果我回去了，程总是开心了，可我免不了要被盛若琳针对。”林许谙分析了下利害，本来她还有点回去上班的心思，现在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盛总只是副总，又不是咱们老板，你怕她做什么？许谙姐，如果你回来，程总肯定会提拔你的，可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啊！”季芯欲哭无泪哼哼道，“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些人也能好过许多。你知道，程总不总在医院，你不在了之后，都是盛总那边的人管理我们，他们有事没事就来找茬，烦死了！”

“职场上受些委屈是难免的，就算你不喜欢盛若琳，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季芯，程总既然升了你的职，你就要努力能让自己独当一面，不能事事指望别人了。”林许谙还像以前一般耐心教导她。

季芯从不忤逆林许谙，听她这样说，也只好委屈屈地答应下来。

二人又闲扯了一些八卦，聊了半个多小时才挂断。

林许谙肚子有些饿，点开外卖软件正要选购午餐，一声信息响，林许谙看到了屏幕上方闪过的信息内容。

宋加熠：回电话。

林许谙这才回想起自己居然把宋加熠给忘了。

就在刚刚和季芯聊天的时候，宋加熠又打来了一个电话，林许谙自然也没看见。

她马上拨去电话，那头几乎不到一秒就接起。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会着急，会冷漠，还是他在自己面前那一贯懒散的态度？

想到此处，没等宋加熠说话，林许谙一时恶作剧心起，学着他的口吻懒洋洋开了口，“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电话地打，这么想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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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