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仙上草 第111章 以前

“那个时候您还是明广星君，学识渊博，受人尊敬；而我还是一个在珉宇……不，应该叫灵玄殿，负责扫除的小仙侍。”

珉宇？又一个碎片在天尊的识海中浮现，颤颤巍巍的飘荡着，企图找到自己失落的部分。天尊还认不出这些碎片，可是他却觉得这些记忆很重要，所以他努力想拼全它们。

这么一回想，自然就不再攻击别人，灵元心中大喜，连忙向念淳使眼色。念淳接到指示后，隔空引导着装满药粉的罐子飘到灵玄帝君的身后，以灵玄帝君为掩护，蓄势待发。而明若元若，也在灵元帝君的指挥下，将那些神魂正在飞散的将士尽快移到安全处进行抢救。

这个时候，灵玄帝君的识海中突然传来念淳的声音，他示意灵玄帝君给他留下个暗示，他好将药粉扑出去。灵玄帝君略一思忖，便定下暗号。

只见灵玄帝君再次开口说道：“那时天地之间并不似现在这般清明，无特别明确的仙魔之分，也无泾渭分明的善与恶。是您改变了这一切，您立下了规矩，定下了后来千万年的法则。我虽不是您的坐下，可是我对您分万分仰慕！”

一说完仰慕两字，灵玄帝君身形一闪，身后一个小瓷瓶猛的超天尊砸去！天尊虽在思索，可是对于外界变化异常敏锐，灵玄身形一闪间他便已经警觉，等到小瓷瓶扑面而来时，他已经挥剑挡开。

然而这小瓶似乎特别脆，被剑气一挡，并没有朝旁飞出，而是“咖拉”一下直接碎裂开，里面不知名的粉末朝天尊迎面扑去。

虽不知那双漆黑如洞窟的双目看不看的清东西，属于身体千锤百炼的灵敏依然存在，天尊下意识的转身挥袖，卷起一股劲风就扫开了粉末。

可谁知那瓷瓶里的粉末只是打了个掩护，真正后面跟着的却是另一瓶药水，天尊身形还未站稳，念淳心念一动，浇了天尊满脸，可没想到的是，这水一沾身，立刻化作了雾气，天尊不设防，吸入了一大口。

显然，这个有些阴险的对敌方式激怒了天尊。原本因为陷入思索而迷茫的神色瞬间被阴寒替代，陷入心魔的他无法看清对面是谁，只是一个又一个模糊却让他咬牙切齿的身影。全是子昭，嘲笑他的子昭，阴险算计的子昭。杀，都要杀！一个不留！

于是本就阴寒的面目又加上了一股狠戾与偏激，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双腿发软。在场的人都得出一个共识，若无阻拦，天尊会一直杀下去，直到他自己倒下为止。

“危险！”念淳大叫到。处于战士的本能，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拉着身边的人迅速后退。

有了念淳的预警，其他人也跟着朝后速撤。可是天尊的速度更快，他愤怒之下不留任何余地的挥剑而出扫荡四周，在纤尘不染的仙宫掀起飞沙走石，杀气腾腾，摧枯拉朽。

即使众人有心理准备也被掀了个人仰马翻，禁不住天尊醇厚强烈的法力都被震的口吐鲜血，胸口疼如刀搅。

灵元怒瞪着摔倒在一边的明若元若两人，无声质问他俩天尊为何还如此生龙活虎？

元若明若也是一脸费解，该说就算是一头远古凶兽，此刻也该倒地不起，难道天尊已经锤炼到百毒不侵的地步？

还没等他俩开口解释，就见到天尊似喝醉酒了一般晃了两晃，勉强用剑一撑才稳住身形没有跌倒。原本萧杀阴鸷的脸色便得迷茫，晕陶陶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见此情形，众人长舒一口气，药终于起效了。念淳反应最快，立刻指挥人小心翼翼的将天尊团团围住，悄无声息地布下阵法；灵皇帝君操纵的傀儡也反应了过来，一根黝黑似鞭似绳的东西出现在傀儡手中。傀儡双手垂下，贴近地面的那一瞬就绳鞭化为无形，蜿蜒曲折的向天尊靠近，虚虚地缠上天尊的脚踝，蓄势待发。

大家都在等，等天尊真的卸力倒地，才好将他制服。就在大家屏气凝神之时，远处有金光闪了闪，随后一道庞大的黑色身形盘踞上空遮天蔽日，铜钟般大的金色竖瞳在空中俯瞰，仔细一看，居然是灵真帝君回来了。

巨龙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似乎确定了没有问题，才身形一闪降落到灵元帝君身旁，同行的还有妙元圣君。

“灵真帝君！妙元圣君！”见到这两人灵元几乎要热泪盈眶了，心里也更有了底气。

妙元没有多话，略一颔首就朝天尊看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蹙眉问到：“之前撒的是什么？”

明若元若一看圣君回来了，心里也是大喜，连忙一路小跑上来，神色间难掩的激动：“白驹过隙！我给的是白驹过隙！”

说话的明若得意洋洋，满心欢喜的等着师傅的夸赞。

“白驹过隙？”妙元听完之后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元若一见师傅对明若的白驹过隙有意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立刻开口补刀：“什么白驹过隙？无非就是能让人头脑空白，产生恍惚感，陷入困顿不知今夕是何夕。可是它只能让人恍惚混沌，却不能让人失去力气。照我说，还是我的绕指柔更好！卸去全身力气，令人动弹不得。你那是欺负灵元帝君不懂，钻了空子！”

元若这么一说，明若气不过了，立刻反驳到：“可我的白驹过隙见效快呀！沾身起效，吸一口就中招！你绕指柔要花多少时辰？等你绕指柔起效，都不知道要伤多少人！”

“你！”元若怒瞪回去，不甘示弱到：“你那是急功近利！我这个才是一劳永逸！”

“你是技不如人！”明若反唇相讥。

“闭嘴！想把天尊吵醒吗？”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妙元压低声音一巴掌朝嗓门最大的元若后脑勺扇过去。明若捂嘴偷笑，却被妙元狠狠的瞪了一眼，明若立刻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微蹲下身子。

“啪！”一声闷响，巴掌在明若的后脑勺如约而至。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吵来吵去？”妙元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这么久了都没学聪明？非要争个第一出来？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干嘛不一起上？！”

一起上？明若和元若瞪大眼睛。这样好吗？会不会药效相冲谁都不知道，若是把天尊药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怂！”妙元不争气的怒斥到，一把拿过元若手中的绕指柔，准备亲自上阵。

“妙元圣君！”一旁的灵玄帝君连忙站出来拦着妙元：“我知你是好意，可会不会下手太重？两瓶药一起用，会不会有什么坏处？天尊毕竟是天尊，我们好歹也是要留些余地的。”

妙元圣君显然不领情：“现在不药倒他，还等什么时候？何况真要是有什么好歹，我负责医回来就是。天尊若要问责，我一人承担！”说罢推开灵玄大步上前。

灵玄求助的看向灵元，灵元眨眨好看的杏眼，脑袋一歪，装作没有领悟到；灵玄再看向灵真帝君，对方已经满脸堆笑看着一往无前的妙元，一副干的漂亮的赞许目光。

妙元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上前，可靠近了天尊后他还是小心的放慢了脚步，他一边谨慎靠近，一边近距离观察天尊此时的情况。

脸色灰白，目光迷茫，灵气运行紊乱，额头青筋暴起；仔细看，漆黑无白的双眸，一直在快速颤动，平静的外表下暗藏波涛汹涌。

妙元暗自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判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全是油，碰点火星子就要爆，还是及时加上一瓶更保险。

可正当妙元准备上手时，天尊的气势猛然拔高，灵力疯狂运转，卷起气流直冲云霄，他站起身抬起头，明明一片漆黑的双目透出难以言喻的杀意，如实质般将妙元钉在了原地。

“危险！”一直关注妙元动向的灵真帝君大喝一声，瞬间化身巨龙，一尾巴将妙元扫开，随机庞大的身躯咆哮着朝天尊撞去。天尊脚踝上的绳鞭瞬间收紧，被傀儡紧紧拉在手上。

其他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打的措手不及，来不及躲闪的人被两人对撞产生的灵压掀飞出去。面对巨龙天尊也现出巨型法身，两个庞大的身躯在半空冲撞厮杀，利爪在剑身上擦出令人目眦欲裂的尖锐磨蹭声，火花噼里啪啦一道道在飞沙走石间撺掇跳跃，沉闷的撞击声更是让人心神不稳。天在颤，地也在颤，人也在颤。

巨型傀儡拉紧绳鞭第一个冲了上去，接着是念淳，后面跟着一众还有气力的将士。一群人在天上搅动风雨，清澈如洗的天空灰黄沉重，若之前的天尊是冷酷残忍，那现在的天尊就是单纯的杀戮，不犹豫，没有目的，挡在前方皆是死。

灵元跌倒在地，身子忍不住一直在发抖，一泼一泼的血从天上瓢泼而下，把天和地都染成了红色，她紧盯着天上的战况，却没有发现自己早已泪流不止。

谁都不知道天尊怎么突然就发狂了，前一刻好像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后一刻就爆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触发了他的暴怒，着实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灵玄帝君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抬头看向厮杀的众人，神色愧疚，最终一咬牙，朝战场冲去。

上方已经打成了一团，现出真身的灵真帝君是主力，灵皇帝君操纵的傀儡从旁协助，念淳等人伺机而动。然而虽然人多，却配合的不够默契，三个不同殿的人各有自己的行事方式，临时凑在一起，只能勉力合作，发挥不出太多的战术。

此时一灰一金两道身影也出现在战区旁，妙元焦急的看着战况，预估双方的受伤情况，哪怕他不善打斗，也瞧的出天尊越战越勇，每一次见血好像都可以给他提供力量，让他更加勇猛。

这样不行！会出大事！

“明若元若！把所有的药都给我送上来！”妙元冲着下方吼道。

明日元若一愣，瞧见自家圣君一脸严肃样知道不是乱说的，这才急急忙忙往外掏药罐子，不一会儿就堆了半人高。

“师傅，接着！”

半人高的瓶瓶罐罐被送到妙元跟前，可是对面杀成一团，一不小心恐伤无辜就遭了，无从下手的妙元更加着急了，袖子一卷收好那些药，尽可能朝灵真帝君飞去，他需其他人帮他创造机会。

可还没等他靠近，灵玄帝君又一次冲了出来，他双目含泪，看上去伤心欲绝，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带着哭腔说道：“天尊，你醒醒啊！您不要仙宫了吗？您难道想要亲手毁了它吗？”

闻言天尊动作一顿，目光转向灵玄，满含杀意，一挥手，直接将灵玄扫飞，随后抛下众人，单单朝灵玄冲去，誓要将他赶尽杀绝。

众人虽没有搞明白怎么天尊突然冲向了灵玄帝君，但是大家知道灵玄帝君不擅长战斗，这要是被天尊追上绝对活不了，于是大家连忙追上去。

灵真帝君庞大的身躯追到妙元身边，低沉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你上来做什么？你又不会打架！”

“可是我会下药！”妙元说的理直气壮。

灵真无语，他很想呵斥妙元让他不要乱来，可事实是若没有妙元帮忙，他们还真制不住天尊。半天后才认命的叹了口气道：“你想我们如何配合？”

妙元陷入沉思，眉头打起了麻花，最终无奈道：“给我创造个机会下药，具体怎么行事，随机应变吧。”

巨龙眨眨眼，这算计划吗？

“呯！”“轰隆隆！”

一声巨响拌着地动山摇，天尊与灵玄帝君你追我逃的竟然追到了灵玄殿，远远的就见着一个灰色的身影被一掌拍了下去，重重砸进了灵玄殿里，将那琉璃顶砸出个巨大的窟窿。天尊紧跟着追进去，在灵玄殿拆起了房子，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嘴里如野兽咆哮：“才华横溢又如何？你不识人心！仙又如何？终究逃不开七情六欲的困扰！我从未骗过你！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所有的这一切不是我抢夺过来的，是你拱手让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