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的猫 第4章 小猫的早晨

17.

陆平秋的表情沉重，江叙白的神情中也有略微的凝滞。

但是很快，江叙白就轻声打破了沉默：“没事。”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江叙白很轻易地就原谅陆平秋了。

陆平秋这小子真好运，这么快就得到了谅解。平时我把江叙白的颜料罐、涮笔水打翻了，都会被惩罚洗澡的。

可奇怪的是，陆平秋看起来并没有因此开心。他摩挲着手中的钥匙，指尖微微发颤，像是接过了什么烫手的东西。

人类真是难懂的生物。我甩了甩尾巴，从陆平秋怀里跳下来。既然已经和好，就给我开一个猫罐头庆祝一下才对。

18.

我原本打定主意不理陆平秋的，可是他真的开了一个罐头给我吃，还耐心地安抚了我好久。

既然江叙白都原谅他了，我也决定大发慈悲地不再计较。

这一切除了因为我是只宽宏大量的猫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家里出现了一个可疑的红色光点。

这东西以前也来过，不过每次都被我成功驱逐。

那个小红点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在家里到处乱窜，速度快时还会拖出一条小尾巴。

可奇怪的是，江叙白和陆平秋似乎都看不见它。

我困惑地望望两个人类，又盯着那个红点。忽然想起人类是看不见灵魂的，看来这是个已经逝去的东西。

虽然它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我绝不能允许它留在家里。毕竟现在守护这个家的重担，可就落在我一只猫身上了。

我追着红点满屋子跑，用爪子拍打，用身体扑击。经过一番激烈较量，终于成功将它赶出了家门。

等我累得瘫倒在地时，连尾巴尖都动弹不得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享受着陆平秋的伺候。

这时江叙白也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他的发梢上还滴着水珠，身上穿着一件我从没见过的深蓝色睡衣。

他也走了过来挠我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轻轻挠着我的下巴。

他们两个一个摸我的脑袋，一个挠我的下颌，舒服得我忍不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在陆平秋腿上惬意地翻了个身，结果陆平秋这家伙就不知好歹地要来摸我的肚皮。

我刚要挠他爪子，就听到江叙白轻声问道：“太晚了，学校宿舍是不是关门了？”

我的动作停下了，好奇他们会怎么安排。

陆平秋立即回答：“没关系，你困了就先睡吧，我再陪漆黑玩一会儿，晚点出去找个酒店对付一下就行。”

听完了，我可以挠他了。

“半夜找酒店不太方便吧？”江叙白看向陆平秋，片刻后又把视线挪到了我身上，“你之前的睡衣还在……不然我给你拿条被子，对付一晚？”

我举到半空的爪子突然僵住，惊讶地抬起头。

我看到陆平秋也愣住了，片刻后，他眼里绽出惊喜的光：“好啊！放心吧，我肯定不给你添麻烦。”

诶？陆平秋今天可以留下来了吗？

19.

江叙白取来一床被子递给陆平秋，后者抱着被子心满意足地躺倒在沙发上。

江叙白回房间前还看了一眼陆平秋。他的眼中翻涌着怀念和不舍，我想他应该是希望陆平秋回来这个家的。

陆平秋身上穿的还是从前那件旧睡衣，布料已经洗得有些发软。

他抱着枕头在沙发上调整姿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我却陷入两难境地。

是该回卧室陪江叙白，还是留在客厅陪陆平秋？

作为这个家的重要成员，理当好好招待久别归来的客人，但江叙白房间那张柔软的大床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正在我坐在走廊踌躇不定时，突然被陆平秋一把捞进怀里。他笑道：“漆黑，你小子还真是命好，今晚上有人陪你睡觉咯！”

他把我裹进被窝，温暖的织物瞬间包裹全身。

被子里既有陆平秋熟悉的气息，又沾染着江叙白常用的洗衣液清香。

虽然沙发不如卧室的床铺柔软，但想到以后每天都能享受大床的舒适，今晚就勉为其难陪陪这个可怜的人类吧。

我和陆平秋依偎在沙发里，他低声讲述着校园里的趣事，依旧像从前那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他的声音像是温暖的催眠曲，让我的眼皮渐渐发沉。

我的爪子无意识地在它肩头轻轻踩踏，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这时，房间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让我瞬间清醒。

是江叙白。

他穿着拖鞋，正轻手轻脚地挪到房门边。

或许他以为自己动静很轻，却逃不过猫咪敏锐的耳朵。我的耳尖微微颤动，从被窝里探出头望向门缝。

可等了许久，门始终没有打开。

陆平秋注意到我的异状，伸手在我脑袋上呼噜了一把：“怎么了，漆黑？”

我对着房门的方向缓缓眨了眨眼。既然江叙白选择躲在门后，那我便装作不知情好了。

虽然对陆平秋的故事毫无兴趣，但我知道有个人正躲在房间里，悄悄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于是我重新窝回陆平秋怀中，任由他继续讲述那些校园琐事。

夜色渐深，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而房门后的那道影子，始终安静地伫立着。

20.

翌日清晨，江叙白醒得格外早。洗漱间传来急促的水声，随后是他匆忙的脚步声。

陆平秋被动静惊醒，睡眼惺忪地跟着忙碌起来——递外套，塞面包，最后将江叙白送到门口，等江叙白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以后才关上门。

而我也全程跟在他们两人的脚边转来转去地给他们添乱。

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只不过从前总是江叙白为陆平秋做后勤。

但是如果晚上他们嚷嚷到很晚的话，第二天江叙白就会赖床不肯起。

那时陆平秋会轻手轻脚地洗漱，准备好早餐再回到卧室。

我趁着陆平秋开门的时候，跟着一起钻进卧室里。

江叙白的头发有些长，墨色发丝散落在枕畔与肩头，像他的画一样好看。

我跳上床，依偎在他身边继续打盹。

陆平秋则会半蹲在床边，指尖温柔地掠过江叙白的脸颊，笑得也温和。他会轻声嘱咐早餐在桌上，最后在那人唇角留下一个轻吻。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将我们三个的影子融成温暖的一片。

动画片里总是强调家的概念，我想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就是我们三个一直都在一起。

江叙白出门以后，陆平秋给我盛了早餐，也出门了。

虽然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都让我很怀念，但是我很清楚，陆平秋并没有真正地回到这个家。

我跃上窗台，望着陆平秋渐行渐远的背影，思索片刻后再次纵身跃出窗户，灵巧地顺着老槐树向下攀爬，再次踏入那个气味纷杂的世界。

对不起了小花朵，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今天也不能找你玩了。

我悄无声息地跟在陆平秋身后，看着他穿过熟悉的街道，越过石桥，最后走进一个偌大的校园园区。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每天去的地方离我们家这么近。

校园里弥漫着陌生的气味，有青草香，也有书本的油墨味，还有数以千计人类交织的气息。

陆平秋一直是个迟钝的人，他并没有发现我的追踪。

我看到他走进了一栋砖红色的建筑，正想紧跟上去时，却被涌出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虽然我曾经被人类丢到冰天雪地里，但也是人类把我救了回去。

不只是陆平秋和江叙白，连隔壁的单身狗也对我很好。所以本质上来说，我并不讨厌人类。

但面对如此密集的人流，我还是本能地退到一旁，选择静静观望。

待人群终于散去，我正要跟上去时，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见了。

我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糟糕！

我把陆平秋弄丢了！

21.

好吧，算了。

弄丢了也没有办法。

谁让陆平秋太爱乱跑了，也算是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吧。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在草坪上随便找了个地方晒太阳。反正江叙白很晚才回家，我不在家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正当我睡得舒服的时候，忽然两个女生正蹑手蹑脚地朝向我走来。

我半眯着眼打量她们，她们也屏息凝神地观察着我。就在她们即将触及我的那一刻，我的身体竟先于思考猛地弹起，眨眼间便窜进了远处的树丛。

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行为，当我躲到树丛中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好吧，不得不承认，我之前说的都是大话。我心底还是害怕人类的。

我小心地从枝叶缝隙间探出头，见她们仍在不远处徘徊张望，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将脑袋缩了回去。

虽然人类不一定都是坏人，但是不接触陌生人总不是坏事。

我紧张地缩在树丛深处，祈祷这些茂密的树枝可以成为我的庇护所。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散了猫条的味道。

我这才想起来我早晨为了尾随陆平秋，连早餐都没有顾上吃。

“小猫，以前没有在学校看过你啊？是新来的吗？”女生的声音清甜温柔，让我不由得放松了警惕，悄悄往外挪了两步。

越是靠近，猫条的香味就越是浓郁，馋得我几乎要流口水。我在树丛后踌躇良久，爪子无意识地抓着地上的落叶。

最终，美食的诱惑战胜了警惕心。我小心翼翼地探出身，朝着那抹诱人的香气慢慢走去。

我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两个女生，她们眉眼弯弯的模样确实很能让猫放下心防。

我平时没有怎么接触过姑娘，只有小花朵算是半个姑娘，所以在她们面前时我不免有些拘谨。

我的爪子不安地在地上踩了踩，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递到我嘴边的猫条后，这才小口小口地舔食起来。

若是在家里，我早就抱着江叙白的手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了。但此刻在陌生姑娘面前，总该保持些矜持。

这猫条的味道与往常江叙白喂的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吃完后，为表谢意，我乖顺地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任她们抚摸。我知道人类最喜爱这个动作——用一顿美食换取片刻欢愉，倒也算公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女生的手掌是暖的，阳光也是暖的，可是我心底却觉得寒寒的。

奇怪？

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道阴冷又不怀好意的视线正在注视着这里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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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猫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