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的猫 第2章 小猫的主人是笨蛋

5.

江叙白好像不在家。

陆平秋带着我回家，他犹豫了很久才敲门，但是屋里一直都没有人回应。

陆平秋说：“要不然先把你放在宋徊家，等阿叙回来了去接你？”

宋徊就是住在隔壁的单身狗。

我觉得这样也行，虽然我还想再和陆平秋多待一会儿，但是我也想和小花朵玩了。

我轻轻叫了一声，说可以。

结果陆平秋又说：“算了。我还是在这里等一会儿阿叙吧，他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陆平秋，你是听不懂猫话的大笨蛋。

我想伸手去给他两爪子抗议。我是一只很叛逆的猫，陆平秋不让我和小花朵玩，我就更想和小花朵玩了。

可是我刚刚抬起爪子就撞进了陆平秋深邃的眼神里。他的眼中又翻涌起那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他的紧抿的唇线微微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做出这个决定。

我能感觉到他抚摸我后背的手指都在发僵。

好吧，虽然我不是一只善解人意的小猫，但是我是一只不扫人兴的小猫。

我决定放过陆平秋，多陪他一会儿。

我和陆平秋等在门口，他坐在地上，我窝在他怀里，吃着他给我剥的烤栗子。

陆平秋几个月不回来，但是比起从前讨猫喜欢多了。要是以前的话，我吃没两颗他就会把栗子都抢走，说我不能再吃了，但是今天，他却老老实实地一颗接一颗地给我剥。

6.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我才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我的耳朵抖了抖，是江叙白！

江叙白的脚步声比往常沉重许多，似乎很疲惫的样子。

我连陆平秋刚刚剥好的栗子都没顾上吃，立刻从他的腿上弹了起来，三两步就蹿到楼梯口等江叙白。

江叙白低着头慢慢往上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来他似乎很累的样子。

我轻轻叫了他一声。

江叙白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缓缓抬头，目光在触及我的那一瞬间骤然凝固。我看到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立刻跨步冲了上来。

他差点被台阶绊倒了，我也连忙往他那里跑过去。刚到他跟前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搂住，力道大得让我差点喘不过气。

“你跑哪去了！我找了你整整三个小时！”他的声音又急又哑，“我都出小区去找你了，我以为……以为……”

我被他抱得很难受，很想挣脱，却突然感觉我的头顶的毛发被什么温热的水液浸湿了。

江叙白哭了。

他的手指在我的背上不停地发抖，像是在确认我真的存在。他的心跳快得吓人，隔着毛衣都能听见咚咚的声响。我也能够闻到他身上深秋的寒气，还混合着尘土的味道。

江叙白平时很少出门，他一定为了找我在寒风里站了很久。

7.

“走吧，回家了。”江叙白对我说。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捧在臂弯里，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

就在他要上楼时，目光突然定格在了楼梯转角处。

我感觉到江叙白的手臂瞬间绷紧了，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一瞬。

陆平秋静静地站在台阶上，月光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边。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江叙白身上，嘴角挂着我陌生的、带着些许无奈的笑容。

江叙白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抓疼了我的皮毛。他的嘴唇轻轻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几级台阶对视着，空气仿佛都变得滞涩了，只剩下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我看看陆平秋，又看看江叙白。

这是在做什么？不回家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拉开的门缝总是会觉得心里奇痒难忍，总想钻进去看看。

当然，我每次都这么做了。

后来，我认识了隔壁家的小花朵，我就更加喜欢往门缝里钻了。因为小花朵和我一样也喜欢钻门缝，要是恰巧遇到单身狗出门的话，我就可以和小花朵见面了。

陆平秋和江叙白不一样，他几乎每天都要出门。晴天出门，雨天出门，下雪天也要出门。

所以更多的时候，江叙白打开门，我看到的不是小花朵，而是刚回来的陆平秋。

他看到江叙白的时候嘴巴就停不下来，门一开就开始讲他今天遇到的趣事。

说了两句以后，他会发现我又偷跑出门了，然后把我抓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可是今天，为什么陆平秋不说话了？

为什么我们不回家了？

8.

这次是江叙白先打破了沉默。

江叙白抱着我上楼，目光始终低垂，像是刻意避开与陆平秋的对视。经过陆平秋身边时，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生硬：“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陆平秋跟着到了门口，“我……路过的时候被漆黑看到了。这小子可能是想我了，就跳出来找我。”

这人在说什么？我发现他的时候，明明不像是路过的样子。

“嗯……”江叙白轻轻应了一声，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暖黄的灯光从门内流淌出来，在玄关处划出一道明暗交界。

陪了陆平秋大半天，我有些渴了，从江叙白怀里挣脱开了去喝水。

直到进屋了，江叙白才回头看了陆平秋一眼。

陆平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装着烤栗子的纸袋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我买了些这家伙喜欢吃的，你有时间了剥给他吃吧。但是漆黑好像比以前胖了点，他……”

“我会多陪陪他的。”江叙白轻声打断，指尖在门把手上收紧。

“好，那我就先走了。”陆平秋没有进门，他的视线在江叙白的身上掠过，眼神中盛满了说不清的眷恋。

但是江叙白没看见，他再次垂下眸，不敢看他。

直到陆平秋转身下楼，江叙白的目光才追随过去：“下次你想见漆黑的话直接给我发消息吧，到时候我给你腾地方。”

“好。”

陆平秋说话的时候将视线转了回来，可惜江叙白已经把门关上了。

我慢吞吞地喝完水，在水碗边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今天吃了很多栗子，按照惯例，陆平秋这家伙一定会拉着我陪他玩逗人棒的。

虽然我见到他了很开心，也愿意陪他玩逗人棒，但是在那之前还是需要做心理建设的。

可是当我回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玄关处只有江叙白一个人。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地板上。

我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客厅里没有陆平秋的味道，只有门口留下了一些。

我看着失魂落魄的江叙白，第一次意识到，陆平秋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了。

9.

江叙白找了我一晚上，连晚饭都没顾上吃。

他的晚餐很简单，拿了一桶泡面就解决了。

最近江叙白的三餐基本都是这个，他不会做饭，陆平秋也不会，他们两个在家的时候都有穿着黄色衣服的人来送饭，但是陆平秋走了以后，穿着黄色衣服的人就很少来了。

“漆黑。”江叙白叫我。

我正蜷在沙发靠垫上打盹，听到他喊我，抻了个懒腰就过去了。

我轻盈地跳到桌子上，也叫了一声回应他。

江叙白看到我来了，轻轻地笑了笑。他还是看起来很憔悴，眼下的青影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下还点了一颗小痣，像是月亮旁边缀着的启明星。

人类都喜欢漂亮的人，猫也一样。

“你是不是很想陆平秋？”江叙白摸了摸我的脑袋，我也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说，我确实很想他。

江叙白收回了手，开始慢慢地往泡面桶中加入调料，可那双乌黑的眸子仍然追在我身上：“抱歉啊……是他把你带回来的，你应该更加喜欢他吧，更加想和他生活吧？”

我说，没有，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

可惜江叙白听不懂。

他柔声继续道：“他是因为担心我才没把你带走的，我也确实……不是很想你离开。但是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的话，我会和他说的。”

我靠过去蹭了蹭他。

好在这次江叙白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抱住了我，我趴在他怀里，用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腕。

江叙白的手腕上曾经戴了一根红链子，从我认识江叙白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戴着，似乎是陆平秋送给他的礼物。

自从陆平秋走了以后，我看到江叙白把那根链子收在了柜子里，再也没有戴过，也再也没有见过。

我说，我想和你们一起生活，少了谁都不行。

和笨蛋陆平秋不一样，江叙白很聪明，他又明白了我的意思。可是我抬起头时，看到他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再次翻涌起了悲伤。

我只能收回尾巴，继续安静地窝在他怀里。

面条的热气袅袅飘在空气中，他的心跳声透过衣衫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重而缓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小猫的主人是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