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别再找我 第26章 第 26 章

晚上，林年芝与伍甜在外面吃饭，给她说了遇上方凯假装跳楼经过，伍甜一通大骂。

“这种人有病吗开生命的玩笑！想死也别拉上你啊！”

林年芝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与伍甜一起骂了几句，才心里舒坦。每次碰上这人都没好事，林年芝祈祷以后可不要再遇上了。两人吃过饭又逛了会儿旁边的小吃街，伍甜身体好后体力还没跟上，提早打车回酒店休息，林年芝在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骑车回家。

时间还早，吃过晚饭后散步的人多，人行道上有许多牵着小孩散步的家长。绿化带里的植被生长茂盛，能闻到些许青草的芳香。晚上林年芝会把面罩摘下。她吸吸鼻子，这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更加浓郁。

夜晚不同白天，暗下的天地会让人感受到心中最绵延的宁静。坐上电动车，风轻轻吹拂身躯，耳旁有小孩的嬉闹声，林年芝深吸口气，全身都放松下来。

“小心！”

一只小皮球从人行道上滚进非机动车道，林年芝反应快，拧了刹车。

“对不起对不起！”

穿长裙的女子跑过来，向林年芝道歉。

两人照面，均是一愣。

“你、你不是……”女子微张嘴巴，错愕地看向林年芝。

林年芝也认出来人，是秦菲菲。

“宋陵的女朋友？”秦菲菲终于把话说完整，眼光复杂地上下打量林年芝，一身黄色外卖服，不修边幅的样子，比她第一次在大学食堂里看到的还不尽人意。

秦菲菲心中快速闪过一种幸灾乐祸又怜悯的矛盾情绪，宋陵的女朋友竟然在送外卖？秦菲菲大脑飞快转动，是啊，宋陵在学校的时候就在领贫困补助，听说还申请了大学贷款，只是他出色的外表与一身独特气质总会让人忘记他是一名贫苦的学生。

“宋陵还好吗？”秦菲菲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小皮球。

林年芝翘起嘴角觉得有意思，面前女子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句话，单单是一位普通同学？刚吃饱喝足心情不错，她懒得与对方搭话，转动车头，绕过秦菲菲往前驶去。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不理会自己！秦菲菲咬住嘴唇不甘心地望向渐渐离去的黄色背影。难道看错了人？秦菲菲又很快否认，宋陵的女朋友她是不会认错的。

“秦老师，你捡到我的小皮球了吗？”人行道上站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冲这边喊。

秦菲菲举起手中皮球，露出优雅的笑容，“捡到了！”

学校的毕业典礼下月举行，她找了份家教工作，雇主和小女孩都很喜欢她，会额外给一部分钱，让她晚上陪一陪孩子。初入社会，秦菲菲就接触到了富人世界，每天的经历都在颠覆以往认知，想法也在慢慢改变。即便长得好看、学业出色又怎么样，没有富裕的家境与人脉，一切都要从最基层开始努力，过程漫长又难熬。

如果有捷径可走，何尝不能试一试？

掩下心中思绪，秦菲菲牵起小女孩的手往小区方向走。远处富丽堂皇的小区门口站着一对衣着精致的中年男女，小女孩见到他们欢呼一声，甩开秦菲菲的手，如一只美丽的蝴蝶欢快地飞扑过去。

秦菲菲整了整裙摆，露出得体的笑容，也跟着走进一片虚浮璀璨的光亮中。

*

遇上秦菲菲，让林年芝有些郁闷，她觉得自己跟宋陵已经没有关系，怎么还能遇上前夫的烂桃花，还是两次！北城也没有这么小吧，林年芝对天翻了个白眼。好心情荡然无存，连风都有些闷热，林年芝在心里恨恨骂宋陵，今天什么日子，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呐！

她连吸了几口大气，跟着导航拐进一条车辆较少的街道。路灯零星亮着，右侧是一片景观湖，天上没有月亮，水面乌黑一片，死沉死沉。电动车速度故意放慢，导航还在提示往前走，林年芝却感觉到不对。

导航好像出了问题，她已偏离了主街道，林年芝快速扫一眼电子屏，还好新车电量充足，能够支撑她回家。

算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开了没多久，前方道路上依稀出现一团黑影，林年芝猛地刹车，她视力好，在黑乎乎的环境中看清那团影子像是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很可疑，很诡异。

前后既没有人也没有车，林年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会遇上碰瓷的了吧，不过，有碰瓷骑小电动车的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年芝紧握车头就要往回走，那人似乎听见动静，突然翻了个身，脸朝向林年芝这边。车灯下，一张脸惨白，嘴角还溢出可疑的污渍。

“怎么又是你！”林年芝惊呼！

“林、林年芝？”那人艰难地抬起头瞅了一眼，“嘿嘿嘿，我们果然有缘，又遇上了。”

方凯大咧咧躺在地上，朝林年芝招手，“你、你好啊……”

林年芝闭上眼睛，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才会遇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两次！

一个小时前，姜妍儿突然想起第二天还有个早会，许多资料还没看，急匆匆离去。方凯喝了不少酒，胃里没有什么东西，烧得难受，本来要上楼点外卖，想到附近有家味道不错的煲仔饭，徒步过去也才十分钟距离，又可以呼吸新鲜空气，就起身往门外走。

“老板，你要去哪儿？”一直在旁边守候的刘经理见老板歪歪扭扭地飘过来，赶忙上前搀扶。

“我去吃个煲仔饭，你别跟着我。”

刘经理见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可、可是……”

“废话什么！我要自己去吃煲仔饭！”方凯皱眉。

“好，好，”刘经理赶忙放手，又不放心地虚抬起两条手臂放在方凯两侧，把人送到大门口，老父亲般地叮嘱，“老板，有麻烦了记得打电话给我，千万不要躺在马路上睡觉啊！”

“我知道。”方凯不耐烦地摆手，“我又没有喝醉！”

然后，他就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也不知道怎么躺在了地上。

林年芝忽视地上那一滩疑似呕吐物，走到方凯面前，一股浓烈的酒味冲上来，赶忙又后退两步。

“能起来么？”

“小瞧我？”方凯哼了声，邪魅一笑，双手撑地撅起屁股，就要站起，突然重心不稳，又摔了下去，整个人摊成一块饼，还在哎呦哎呦地喊好痛。

林年芝忍无可忍地拉起方凯，给他坐在一边的马路牙子上。电动车的灯还亮着，将方凯醉醺醺的脸照得一清二楚，林年芝蹲在一边，耐心地问：“叫个人来接你？”

“我还没吃饭，我好饿。”方凯老老实实闭拢双腿，双手搭着膝盖，下巴枕在手臂上，可怜得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儿。

“你要吃什么？”

“出门前还想吃煲仔饭的，现在想吃蛋糕了。”方凯歪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林年芝，“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还没有吃蛋糕。”

“没有蛋糕。”林年芝冷漠道。

“嘤嘤嘤嘤~”方凯捧起脸开始假哭。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说说去哪里找蛋糕？”林年芝忍住脾气，试图跟一个酒鬼讲道理。

“嘤嘤嘤嘤~你欺负我，我要告诉老刘~”方凯翘起兰花指控诉。

“……”林年芝很想问问他，老刘是谁。

人还在哭，看样子又要滚回地上。沉默半响，林年芝认命地拍拍膝盖站起，走到电动车旁，朝方凯昂首，“过来。”

“干什么？”方凯半趴在地上，姿势妖娆地回头望。

“带你去吃蛋糕。”

方凯眼睛亮得像个探照灯，一蹦而起。

“等一下！”林年芝板起脸，忽略掉面前男人衣服上的脏污，从超市袋子里拿出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漱口，把你的嘴巴擦干净，还有，坐在后面老实点，不要抱我，也不能吐，否则我揍你。”

林年芝恶狠狠地晃了晃拳头，方凯乖乖点头。

小电动车离开观景湖，朝主街道驶去。

方凯第一次坐小电动车，还是被人载的，身体靠着后座储物箱，长腿折叠起来踩在踏板上，脸面迎风，兴奋地左右张望。这是穿梭在人车流中的奇妙感觉，突然他有一种想要宣泄的冲动，于是抬头挺胸，开始模仿猩猩吼叫，“呦呵！呦呵！唉喽喽喽喽！”

声音之大，路人纷纷转头张望，方凯被人注视，更加激动，双手拍得胸脯哐哐作响，大力，迅速，有大刀阔斧之势，他觉得自己简直帅死了！

坐在前面的林年芝冷着脸，默默把挂在脖子前方的面罩严严实实戴在脸上，头盔前面的透明罩也放下来，她丢不起这个人。

车停在一个小而温馨的老牌蛋糕房前。

“这么快就到了？”方凯惊讶地问，他还没有喊够呢！

“附近只有这一家蛋糕店，你将就一下吧。”林年芝利索地拧钥匙下车，恨不得离他远点。

“你怎么知道这里？”方凯也跟着跳下车，好奇地望着头顶蓝底红字招牌——小红帽蛋糕房。

“网上查的，”林年芝打开玻璃门，“快进来。”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坐在柜台后面昏昏欲睡，看见二人进来，忙开口：“欢饮光临，请随便看看。”

蛋糕房不大，两边货架上摆放的都是有些年代的面包品类，冷柜里的小蛋糕也色彩鲜艳，彩色纸盒装着，模样复古，一下让人回到二十年前。方凯来来回回看，选了一个玫瑰红塑料盒子装的小蛋糕，白奶油上有一朵粉红色小花，周边撒了五颜六色的巧克力条。

店里没有桌椅，他们俩就坐在马路牙子上。林年芝一开始还担心方少爷吃不惯这种满是色素的蛋糕，没想到他却吃得津津有味。

“小时候巷子里也开了一家这样的蛋糕店，外公最喜欢去那里给我买小蛋糕甜品吃。”方凯捧着蛋糕，满脸都是回忆。

“酒醒了？”林年芝惊奇地问。

“我就没有醉！”方凯不满道。

“哦。”看来还没有醒。

“今天谢谢你。”方凯笑嘻嘻地说，“楼顶救了我，晚上还请我吃生日蛋糕。”

“没事。”林年芝一顿，想了想，淡淡道：“祝你生日快乐。”

方凯瞪大眼睛，心想哪有人臭脸祝寿星生日快乐的，不过嘴巴还是说了谢谢。他见林年芝只喝水，问：“你不吃？”

林年芝摇头：“读书的时候舍不得吃，后来挣钱买了几次，吃腻了。”

“既然不吃蛋糕，那你读书的时候怎么过生日的？”方凯犹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竟然能懵懂地问出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

不过想一想这番话是他说出口，倒不觉得奇怪。

“那时候不过生日。”林年芝双手撑脸望向远方的天空。

月亮出来了，亮光晕染云层，云层的痕迹显得十分明显。

方凯咬住勺子思索，即便他不受父亲那边的家族喜爱，从小也有外公、母亲的陪伴。他从小生活富足，每年的生日礼物多到拆不完。但是长大后，外公老了，好像一切循规蹈矩的习惯也被破坏，他过得更加潇洒随意，却有许多记忆深刻的经历不再发生。

“你难过吗？”方凯很好奇。

林年芝摇头。

“为什么？”方凯用勺子刮掉劣质塑料壳上的奶油残渣吃掉。

林年芝沉吟片刻，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才缓缓开口，“对我来说，过生日不是很重要，吃蛋糕要比生日更让我期待，只要有钱，蛋糕可以随时吃，许愿也可以随时许。生日一年只过一次，少得让我觉得过不过都无所谓，大部分人每年都会过生日，如果一个人活到70岁，那他就要过70次生日，我又觉得很麻烦，所以没有太多期待。”

方凯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她。

林年芝嫌弃地坐开一些，“赶紧吃吧，等会儿给你打辆车，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