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颂 第23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言及此，姜书梨神色微动，道:“哦？此话怎讲？”

“有一日我刚回至家中，发现不知如何掉进院子里的一株梨花，见它开得繁盛，便拾了来养在瓷瓶里。”宋凝霜语气甚为惋惜:“可后来它却不见了。”

“不见了？”

只见宋凝霜点了点头:“是啊，直到现在都未曾想通它如何忽然不见的，着实蹊跷。”

闻言，看着她居然真的露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却是带着别样的可爱。这般少见的光景，惹得姜书梨嘴角忍不住上扬，低声柔缓的笑了起来，心想可不就在你眼皮子底下走的，只是你不知情罢了。

宋凝霜收回思绪，见她眉眼温软，红唇轻动，含笑嫣然的风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对方的容貌所惊艳到，亦如此刻，心毫无征兆的一瞬拨动。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后故作冷静问道:“不知姜娘子因何而笑？”

姜书梨轻笑:“我方才在想，莫不是这梨花自个儿长腿跑了。”

在这一瞬间，四目交汇中，宋凝霜心头有种微妙的悸动，似一缕和暖的阳光透过层层间隙，将内心长久以来的清寒逐渐驱散开来。看着对方清媚柔婉，还有那眼眸中浅存着丝丝星碎般的笑意，娇艳而又耀眼，她刚平静下来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

不知为何，此时的宋凝霜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脑海思索了下姜书梨方才打趣的话意，道:“若能自个儿跑去，大概也是梨花仙子落下凡尘，我倒也荣幸之至。”

姜书梨心思微动，道:“即是仙子，亦有可能是妖，你又如何能断定你遇见的便是仙，还非妖类？”

宋凝霜略微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般说。

风吹花叶声响，她偏头望着枝头随风摇曳盛开着的花朵，一时间沉默。

正当姜书梨以为得不到对方回应时，宋凝霜却开了口:“仙姿白雪帔青霞，月淡春浓意不邪；天上嫦娥人未识，料应清雅是梨花 。”

她回过头，旋即漾开一抹微笑:“古有诗者谓言，即便我未曾幸见仙姿，梨花之美，就如同仙子般不染尘俗。即便它是妖，那又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可世人皆言道妖邪害人，宋郎君不怕？”姜书梨承认自己此刻有意在探知对方内心对于妖的真实想法，何况那晚，这人碰上蝙蝠妖差点死于非命，虽有自己出手相救，且还消除了她的记忆。

说来也稀奇，她的想法自己何时这般在意？

在姜书梨若有所思的眸光里，宋凝霜笑了笑，连带起左侧脸颊上还显出一道小小的梨涡:“妖邪鬼怪我从不信有之，书上那些离奇荒诞的事于我而言它总归只是故事。”

“倘若……”姜书梨顿了顿，定定地看着宋凝霜，煞有介事地说道:“倘若这梨花当真妖邪幻化，宋郎君可会害怕？”

宋凝霜只迟疑了一会，随即笑容温雅，隽秀的脸上也逐渐生动起来:“或许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吧。”她想了想:“人分善恶，妖邪亦有好坏之分，既如今我还能站在这里，想来它也是善类，又不觉得害怕了。”

姜书梨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最后却是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放松与柔和。

洁白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半空之间，洋洋洒洒，阵阵微风中带来浅淡的清香。

“对了，上次一事，我还欠你声道歉……”

“道歉？”如此突然，宋凝霜不明就里。

姜书梨道:“端阳那日，郎君你诚心邀我领略当地乡土民俗，奈何我因临时有事未能如约前往，如此一拖，不想已有月余，纵然每每心怀愧疚，可奈何事多繁杂，无暇分身，而今日偶然再见，书梨在此向宋郎君赔罪。”

说罢，她朝前迈了一步，向宋凝霜轻盈了一礼。

宋凝霜一怔，欲上前扶起，又觉失礼，忙收回手，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摆摆手:“姜娘子严重了，事出有因，在所难免，赔罪二字，我……实不敢当。”

见之，姜书梨心下一乐，暗道:她刚刚的表情和反应，还真是有趣——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半刻前还是碧空如洗，转眼间习习凉风拂面，细柔雨丝时有时无地倾落而下。

“好像……下雨了？”宋凝霜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无奈。

姜书梨刚欲开口，有清脆的童音从不远处传来:“宋先生……”

两人闻声望过去，宋凝霜方想起自己在此已耽搁许久。

天色渐渐阴沉，若雨势大些定赶不及回书院，她不得不动身告别。

宋凝霜深深地看着姜书梨，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低落:“许是学子们见我久未回去，来寻我了。”

“眼看这云越聚越厚，恐有下大的趋势，趁现在雨势还小，不如就此别过。”

“也好，那……我便告辞了。”

原本应该也没有什么，只是把目光移开各自归位便好，可此刻姜书梨看着对方转身欲离开的那一刻，却莫名有些不舍。

宋凝霜好似有所感应，停下脚步回身望去，就这样迎上了姜书梨的目光。

沉静的对视，默然的情绪，两人之间眼神的触碰，无不透露着一股情绵交错的暧昧气息。前者尽是真切，而后者竟开始陷入了矛盾漩涡当中，她不愿想，也不敢深想下去。

姜书梨清然一笑，率先别过脸，宋凝霜依旧站在原地，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运气尚算不差，宋凝霜携众学子回至书院没一会，雨势才彻底骤大了起来，众人一路上疾步往回赶，倒也没淋着多少。

宋凝霜倚靠在书房的窗户边缘，看着屋檐外大雨倾盆。她拖拽着绵绵心绪，独自暗想:也不知道她回到家了没？有没有淋到雨？要是知道会下雨，今日怎么也应该带把伞出门，她便不会淋着了……

“今日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停喽。”说话的是同一个书房的贾先生，而与之对面的尹先生回应道:“何止雨水多，今年呐多事之秋。”

“诶，尹先生何意？”

“你不知？”尹先生忽然放低声音:“咱县令之子昨晚死在马厩里了。”

“什么？”贾先生刚惊呼一声，便被尹先生忙捂住嘴巴。

宋凝霜沉浸思绪之际，闻声转过身去，诧异问道:“尹先生，您方才说……谁死了？”

自宋凝霜升为二等师长，书房搬至这里，她与几位老先生从未有过任何嫌隙，交情尚算平平。

眼下她问起，尹先生倒也未藏着掖着，继续低声说道:“还能谁，县令家大郎君梁诏。”

“梁诏？”

“是呀，说是府中养马管事早晨去喂马的时候发现的，据说被马活活踏死，死状极惨，身上都没一处是好的。”

宋凝霜低眉沉思片刻，想起前日下午不顾百姓性命安危，在街市肆意策马横行的人，不正是梁诏吗？！那天还好好的，怎么才隔了一日便死于非命。若说因果报应……梁诏多年来在县里仗着其父权势胡作非为，耀武扬威。而其父梁县令不思为百姓谋福利，更是欺上瞒下，并无公正之心。

难道真是报应显现？

只是，怎会死在马厩里——

终于更新了，工作多，生活事杂。好难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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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