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风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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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枫乔在家休息了一周。

叶海每天会给她发消息报备自己当日工作，她回“不用跟我汇报”，叶海给她发了个“嘘”，然后继续自顾自报备行程。

小姨见她在家太过懒散，催她去看同小区她自己的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舅舅的生意蒸蒸日上，今年年初给她和俞敬文买了房，都在重云居一号，方便以后串门。

硬装早就完成，她想着是该采购软装了，拉着陆小川陪她去家具城挑选家具。

置办新居是一件大事，一般人要花很多的时间抉择，但才一个小时，曲枫乔就选好了。

陆小川拿着甲醛测试仪在成品旁挨个测试，“你都没有选择恐惧症的吗？如果是我，就一张床都要纠结半天。”

曲枫乔核对发票，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很早就想好要什么了，正好这里都有。”

陆小川道：“人的想象力是很抽象的，你居然能那么具体地了解自己要什么。是不是想还原曾经的某个场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曲枫乔盯着突然变得莫名眼熟的家具们，说不下去了。

即将运到家去的白色柜子和梳妆台都是熟悉的风格，她惊觉自己是在复刻曾经和叶海住过的房子。

就连布局，她都下意识安排了一模一样的。

见她一直不说话，陆小川又说：“我随便说的，你一直都是很果断的人，我们可以用更多时间去参观你的新家了。”

曲枫乔问出了在心里藏了很久的疑问，“你认识叶海吗？”

陆小川表情变得空白。

工作原因，她有几千个好友，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法准确地把这个名字跟哪个人脸对应上。

陆小川问曲枫乔是哪两个字，随后在通讯录搜索，看到头像后恍然大悟，“这不在我店门口要我联系方式的那个帅哥吗？”

“那时候店门口的宣传照是你的照片，他看到后说想找你合作，我查了下帅哥不是骗子就加上了，后来太忙忘了告诉你，唉我脑子真不行了。”

曲枫乔皱着眉，“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过去太久了，具体什么时候我真不记得了。”

陆小川每月发无数条朋友圈，小到早上吃了什么，大到工作日程，一旦发了九宫格照片，就是跟自己相关的模特图。

叶海去泠海真是因为工作吗？

曲枫乔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在陆小川担忧的目光下，她只能强装镇定，“好可惜，少了一条财路。”

陆小川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他是什么骚扰你的变态。”

两人在家具城对面的商场吃了顿饭，在陆小川的强烈要求下，曲枫乔带她回了新家参观。

正好家具送到了，曲枫乔觉得需要改变自己的习惯，试图打乱原本规划的布局，纠结再三，她根本无法下定决心。

她指挥着工人把家具放到对应位置，在工人走后，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她甚至开始怀念从前。

陆小川忍不住赞美曲枫乔的品味，觉得她做室内设计师也绰绰有余。

曲枫乔被她逗笑了，“其实你猜对了，我就是在复刻以前住的家。”

陆小川道：“看来你家人的审美都很不错。我马上要开新工作室了，有没有兴趣帮我参谋一下，我给你奖金嗷。”

她总是干劲十足的样子，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曲枫乔笑着答应了。

“话说回来，那个叶海找你了？挺高大一帅哥，有没有兴趣发展一下啊？”陆小川兼职免费给自己的姐妹说媒，已经促成了很多对，“考虑下啦。”

曲枫乔尬笑，“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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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事件对曲枫乔的人生打击太大，即便知道了结果，她还是翻来覆去把案情看了很多次。

她私心里觉得这样的惩罚不够，在去新家开窗通风后，她坐在新的淡绿色沙发上又看了一次案情回顾。

各种不同网页的新闻提供的图像不一，她在一个小网站发现了疑似自己当年的举报信照片。

如果自己的举报信也起到了作用，她能少一点遗憾。

负面情绪很多的时候她就会上街走走，路过了一家招牌眼熟的店铺。

哦，原来清曼也有海鲜自助，她又看了眼店名。

夜泊。

没错，是这家。

紧接着她想到，自己还欠叶海一顿饭的。

这次，她没有犹豫地给叶海发去了邀请。

曲枫乔：【定位】

曲枫乔：请你吃饭好不好？我每天都有时间。

消息发出去后，她收起手机，进去点了份上次没尝试过的火锅。

等候时间不短，她要了瓶豆奶喝。

街上有些吵闹，她漫无目的地望着玻璃窗外的各处店铺，最终锁定在了对面副食店门口的一群人。

她在人群里看到了自己原来的学生，那个被伤害过的小姑娘。

曲枫乔蹙眉，仔细辨别那个女孩的容貌，然后拿着喝空了的玻璃瓶子走了出去。

两个女人拉着一个小姑娘叫骂，言辞肮脏，曲枫乔在马路对面就认出了其中一个女人是校长的老婆。

她大喊，“夏芸！”

叫夏芸的小姑娘回头，看到曲枫乔后哭得更厉害了，“老师，老师这个疯子要打死我！”

曲枫乔把玻璃瓶用力砸到女人脚下，女人松了手，曲枫乔把夏芸拉过来，“跟着你朋友快跑。”

见小姑娘还犹豫着不动，曲枫乔推了她一把，“快点走，下次再找机会感谢我。”

跟她一起的两个女孩把人拉走了，曲枫乔对女人说：“你也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女人指着她咒骂：“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坏种，你怎么还没死！”

曲枫乔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呼吸越发急促，她放大音量，“你老公，还有你，才是最该死的。你的孩子知道他爸爸是□□犯吗？你怎么没跟着他一起进监狱！”

有一瞬间，她很想以暴制暴，干脆一起毁灭得了。

女人被她激怒，抓起碎玻璃朝她扔过来，“你去死！”

曲枫乔没来得及躲闪，一件衣服从天而降盖到她脸上。

“这位大妈，别在我们店门口发疯。”叶海讽刺道，“吃饭也不欢迎，不接待助纣为虐的犯人家属。”

他把曲枫乔抱起来塞进车里，感受到她颤抖得不正常的身体，拍了拍她的背。

有几个不嫌事大的举着手机在拍摄，叶海示意跟着他出来的店员，“处理一下现场。”

停下车后曲枫乔的身体还是颤抖不止，叶海把她带回家，看着她在沙发上慢慢蜷成一团，想把衣服从她脑袋上扯下来，最后还是没这么做。

家里的闹钟是曲枫乔挑的，张大嘴的青蛙形状，每到中午十二点就会报时，用滑稽的声音说着“开饭啦开饭啦”。

曲枫乔无动于衷，叶海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把衣服往下扯了些，盖住她的手臂。

曲枫乔是睁着眼睛的。

她的眼眶是红的，脸颊是干的，有一道明显的泪水划过的痕迹。

叶海摸了摸她的脸颊。

曲枫乔盯着虚空，又开始流眼泪。

只要没有人发现她的事，只要没有人关心她，她就不会暴露脆弱的一面。为什么那么不凑巧，让叶海看到了。

叶海又捏了捏她的手腕。

她鼻子酸涩，“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她凭什么那么说我……”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其实说来说去，只是想发泄积攒许多年的委屈。

叶海安静地听着，最后告诉她：“那个疯女人已经被拘留了。”

大仇得报，曲枫乔道：“活该。”

叶海眼眶也是红的，听到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真活该。”

他们没再说话，空气净化器的工作声音被无限放大，在寂静的客厅显得突兀。

曲枫乔焦虑的时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刻发现净化器的声音更引人关注。

如果她愿意观察，就会发现客厅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连摆在餐桌上的玩偶都还在，只是稍有褪色。

叶海突然说：“我想换车漆。”

曲枫乔慢吞吞地偏头去看他，面露不解，“那你换？”

叶海为难地说：“你的车，得用你的身份证。你要不看看我选的这个颜色怎么样？”

“……”曲枫乔无语片刻，还是接话，“我看看。”

明黄色车身，红色车前盖。

她闭上眼睛，转头面向沙发背，语气飘忽地否决了叶海自以为很棒的想法，“太丑了，我身份证不是这么用的。”

叶海戳了下她的腰，“别这样，多好看。”

曲枫乔不搭理他了。

被这么一搅和，她的情绪平复了，开始感到饥饿。

她摸了下肚子，“能吃饭吗？要不我现在请你吃饭吧。”

叶海有些无奈地想，吃饭就像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这顿饭结束后呢？任务完成了，曲枫乔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他可以制造更多机会，但频繁的被拒绝总是让人不好受的，他也不想去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曲枫乔没得到回答，自顾自地说：“随便吃点也行，我真的很饿。”

她坐起身，终于发现自己置身熟悉的环境中。

那个沙沙作响的空气净化器很有年头了，曲枫乔第一反应居然是下午去买个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