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岸风 第4章 第 4 章

——

叶海没有说很多话，把零食交给她们后就转身离开。

佟龄满脸好奇，“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曲枫乔自己也不明白叶海怎么会在几年后突然出现，只能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佟龄晚上还要给学生上课，她们能一起说说话的时间不多，所以没有继续八卦。

下午两人去爬山，一开始都挺精神，到了半山腰佟龄就累得不行了，曲枫乔拉着气喘吁吁的佟龄到了山顶，眺望远方的群岛。

曲枫乔指向前方，“真言岛是最大的那座岛吧？”

佟龄半蹲着呼气，“没错，5A景点，你去过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就是票比较难抢。”

曲枫乔道：“我的朋友给了我一张船票，这周三就可以上岛了，听说岛上有很多美食，我很期待。”

佟龄托腮看着她，“你居然是为了美食去的？很多人上岛是想去真言寺许愿呢。”

曲枫乔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听说过真言寺，但没具体了解过，好奇地说：“很灵吗？”

佟龄神秘地说：“每年还愿的人可多了，你得自己去拜过才知道。”

她八卦之心再起，“你还可以去求签，问问旧爱重逢什么的……”

曲枫乔“哎呀”一声，嬉笑着绕过了这个话题。

当年她从学校离职后，佟龄就建议她多跟男朋友出去走走，而她语气冷静地回答，“不合适，已经分手了。”

曲枫乔做事一向果断，佟龄最佩服她的就是这一点，但有些时候也认为她太决绝，丢失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直到山间广播提示清场，路灯接连亮起，两人才跟着人群下山。她们去海边餐厅吃了顿饭，随后在地铁站分别。

回去之后，曲枫乔才打开手机查看下午之后的消息。

表哥俞敬文给她发了家庭聚餐的照片，让她赶紧回家，她笑着回了个“好的”表情包。

然后就是小姨的消息轰炸。

她安抚了小姨，退出聊天框去看朋友圈。

第一条就是陆小川的店铺上新，看得出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连发了三条动态。

被自己的照片刷屏是件令曲枫乔尴尬的事，她快速点赞退出，数秒后，朋友圈有了提示，她以为是共同好友点赞了陆小川的朋友圈，没想到弹出了叶海的头像。

叶海刚刚点赞了陆小川的三条朋友圈。

他们怎么认识的？

曲枫乔手一抖，关了屏幕，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

到了周三，曲枫乔下午一点到达码头，排队检票时工作人员提醒她要看具体时间，她才发现自己的票是日间航线最晚发船的一班。

她在候客厅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完成了下一个视频的部分文案。

候客厅的设计类似两边开口的蛋壳形状，海风穿堂而过，曲枫乔吸了吸鼻子，隐隐有了又要感冒的征兆。

如此炎热的夏天，恐怕只有她这样的脆皮身体会因为吹海风反复感冒了。

旁边的座位来了一对母女，小女孩手里拿着七巧板，缠着妈妈陪她玩。

这位妈妈苦恼地说自己不会，小女孩呜呜哭了起来，几分钟后探出手轻轻扯曲枫乔的裙摆，可怜巴巴望着她。

曲枫乔曾是小学老师，哄小孩和教学的能力都还不错，她耐心陪小女孩玩了一会儿，直到她们的船抵达岸边，小女孩依依不舍地跟着母亲离开。

周围的人换了一遭又一遭，日光从强烈变得昏黄，曲枫乔抱着手臂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广播第三次提示日间航线最后一班船已到岸，她还没醒，身侧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也毫无知觉。

叶海把防晒衣披到她身上，手指摩挲着凉茶的杯沿，端详她睡得有些泛红的脸颊。

距离开船还有十分钟时，叶海叫醒了她。

曲枫乔睁开眼，看到身上的黑色防晒衣和身边的人后一愣。

“旅客们请注意，日间航线末班真言一号已到岸，请尽快登船，三分钟后停止检票。”

她一惊，骤然起身，“我赶时间，下次……”

叶海先她一步朝检票口走去，轻飘飘地放下一句；“我们要快一点，闸门要关了。”

曲枫乔小跑着跟上去，在检票员的催促中登上船。

她习惯不紧不慢地做事，很久没有这样匆忙过了，上船之后感觉心脏还在砰砰跳。

最后一班航线依旧人满为患，众人挤在甲板上等待即将绽放的海上烟花，反倒是船舱没有很多人。

曲枫乔不爱凑热闹，人太多她容易缺氧。

她打算等叶海落座后再找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下，于是在原地站定。

谁知叶海也站着不动，侧过脸十分理所当然地催促：“赶紧坐下吧，还是你想看烟花？”

曲枫乔跟他对视，叶海神色坦然，这时候再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倒显得她不识相了。

她坐到了第一排窗边的位置，叶海坐到她身边，拿出手机刷新闻。

两边相安无事，十五分钟后，航船驶过一座中型人工岛，烟花乍现，头顶的甲板上传来欢呼声。

叶海放下手机，“要不要上去看看。”

曲枫乔看着窗外，“不用，我在这里就可以看到。”

叶海说：“不如清虞岗的烟花好看。”

曲枫乔指尖颤了一下。

一句话把她拉回到了大一，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别的同学在学生会等各种校园重要组织奔波时，她报了一个观鸟社团，每个月和邻校的观鸟社一同去郊区看野生鸟类。

第一次观鸟活动地点在清虞岗，她在这里遇到了叶海。

曲枫乔听完社长的讲解就独自在林间散步，走到溪边歇息时，叶海放了一枝花在她身边，问：“同学，有空瓶子吗？”

曲枫乔正好有喝完的空水瓶，递给了他。叶海将瓶子灌满水，又倒出一半，然后把花放进去，交给曲枫乔，“水生棠花，枝干接触水就可以存活，好看么？”

曲枫乔点头，于是叶海把花送给了她。

曲枫乔木木地回应他：“为什么送给我？你是不是怕自己养不活这枝花？”

叶海对她笑了一下，她以为是感激，后来想想，叶海当时应该挺无奈的。

没过几天，她把花养死了，愧疚地求助叶海，两人渐渐熟悉。

曲枫乔容貌出挑却性格冷淡，难得在社团认识了两个异性朋友，认识叶海后，两个男生也跟她渐行渐远。

她反省过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但总是想不到最后，就会被各种事情打断。

船靠岸，巨大的鸣笛声将曲枫乔拉回现实，她道：“下船了。”

真言寺六点半关闭，现在已经六点二十分，曲枫乔跟着路标到了真言寺门口，她回头，叶海果然也在。

曲枫乔很是无奈地说：“叶老板，你来真言寺求事业签？”

“我的事业已经很成功了，没必要求。”叶海云淡风轻地炫耀完，又很郑重地告诉她，“我来求姻缘。”

“……”曲枫乔转身面向佛像，双手合十。

叶海问她，“你知道怎么拜神吗？”

“……不知道。”

叶海拿了六柱香，分她三柱，让她跟着学。

拜完之后，叶海转身离开，曲枫乔很有求知欲地问了一句：“这就结束了？不是还要去主殿参拜吗？”

暮色下，两个人的人影交叠，叶海道：“不求了，人定胜天。”

曲枫乔想竖起拇指夸夸他，突然想打喷嚏，只好抬手捂住嘴。

阿嚏——

寺庙里突然涌入很多人，为首的导游张罗着清点人数，催促游客尽快参拜。

原本空旷的场地热闹起来，曲枫乔逆着人群向出口走去，推搡间，她的挎包从肩膀滑到手腕处，在她试图拉回来时，后面出现一股大力，将她的包扯了过去。

事情发生得很快，而曲枫乔本身也没有警惕心，小偷拿着包跑得飞快，等曲枫乔拨开人流追出去时，小偷已经骑着摩托消失在沿海公路的拐角处。

曲枫乔出了很多汗，连着咳嗽了几声，顺便庆幸她的手机没放包里。

她拨了报警电话，跟警察讲述了情况，警察让她在原地等待。

海风带着浪拍到岸边，本该是很舒爽的，她却觉得冷，吸了吸鼻子，站到了寺庙的红色高墙后。

叶海将外套扔给她，还是那件黑色防晒衣，“别拒绝，再吹风你要发烧了。”

曲枫乔已经有些晕了，忘了要对叶海保持冷淡，很不理智地说：“叶海，每次碰到你我的包都要遭殃。”

叶海抓住重点：“你的包丢了？”

他在曲枫乔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你刚才没呼救，我以为你只是想躲开我才走得很快。”

曲枫乔语气淡淡地说：“呼救会影响别人。”

叶海无奈叹气，“我陪你找。”

曲枫乔下意识就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的。”

没有回应，空气安静下来。

少时，叶海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麻烦别人。我们在一起时，你从来不告诉我你的难处，只会自己解决。”

“一次都没有，你从来不找我求助。”他自嘲一笑，“是因为我很没用吗？”

曲枫乔不知道叶海是不是意有所指，猛地抬头，“不是。你不要这样想，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而已。”

叶海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惊慌的面孔。曲枫乔深吸一口气，“你不要想太多，是我习惯这样解决问题。这是我的事。”

她越说声音越小，叶海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她似的，笑了下，“好吧，现在我主动想帮你，你别赶我，就在这里等着警察来。”

七点，真言寺的钟声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僧人诵经的声音，曲枫乔抬头就看到叶海正安静地凝视她，心里跟着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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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