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怎么办?”
送走了陈沐阳,时忱看着那个蛋糕,语气竟是十分的不爽。
乔简臻望过去。
陈沐阳再令人心寒,蛋糕总归是无辜的,人有错,食物无罪。
“你发小拿过来的,你想吃就吃。”乔简臻说。
时忱拒绝了这份好意,并泼上一盆脏水:“给前任拿来的蛋糕,我怕有毒。”
乔简臻:“……法治社会,倒也不至于。”
时忱想了想,还是拎起了蛋糕:“那我拿走了。”
乔简臻疑惑:“不是怕有毒吗?”
时忱面无表情:“拿回去给许新柔吃。”
“不愧是你,”乔简臻竖了个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物有所值。”
许新柔是时忱的后妈,才比时忱大八岁。时忱亲妈去世后两个月她就嫁了进来,第二年就给时忱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走到门口,时忱驻足停下,转身看着乔简臻。
乔简臻莫名其妙地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乔简臻。”
“到。咳咳……”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时忱低头注视着乔简臻的眼睛,眸色沉沉地思索片刻,随即抬眼,神色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按时吃饭。”
“哦。”乔简臻松了口气。
还以为啥呢,至于这么视死如归。
时忱继续说:“不要熬夜。”
“知道了。”他视情况而定。
“少吃油腻的。”
“呃呃好的。”他绝对是在暗指那碗泡面!
“没事多运动。”
“嗯嗯。”不用看情况,因为根本不会动的。
“振作起来。”
“好的。”区区失恋,如何能被打倒。
“我想追你。”
“好。”那你加油。不是等会儿?
“什么东西?”乔简臻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时忱的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我想追你,你已经同意了。”
“不不不等一下,你说的是哪个追?”
乔简臻整个人处于一种CPU烧了的状态,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傻傻地问,“你要和我赛跑吗?”
时忱满眼鄙夷:“这有比的必要吗,你爬个四楼都嫌累。”
“爬四楼就是很累啊……不对你别转移话题,到底是哪个追?”
时忱语速平稳,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我喜欢你的意思。”
乔简臻沉默五秒,忽然凑上前,手背贴在时忱的额头上:“你发烧了?”
时忱:“……没有。”
乔简臻后退半步:“你被夺舍了?!”
时忱:“也没有!”
乔简臻惊恐不已:“那你是不想努力了?”
时忱:“……你就赚那么点稿费,还指望包*养我?”
乔简臻心胆俱裂:“那你图我什么?!”
时忱嘴角抽了抽:“一见钟情,算是图色吧。”
乔简臻迅速揪住自己的领子。
时忱:“……我要想对你做什么,还用等到现在。”
“是啊也对,”乔简臻放下手,茫然地小范围来回踱步,猛然抬头,“一见钟情???”
“嗯。”
乔简臻错愕地看着他:“那……那你劝分是……是为了挖墙角?”
给发小戴绿帽,这也太不道德了!
听完这话,时忱只是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乔简臻,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四年前的暑假。”
乔简臻一怔:“四年前?”
“商场举办了王者的线下活动,现场5V5,你玩的少司缘,我是你对面的大司命。”
“……”
乔简臻微微睁大了眼睛,“凛夜?”
“是我,”时忱点头,“当时我拿到的游戏账号就是这个。”
乔简臻揪着衣角,不说话了。
那场活动谁都可以报名,因此队友水平参差不齐,最后乔简臻这队输了。
他已经回忆不起那局游戏有什么精彩操作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开始撤退”都摁烂了,也没人跟他撤,最后被对面大司命拿了个五杀,所以记住了这个id。
游戏一结束他就跑了,一刻都不愿停留。至于对面人的样子,他更是一个都想不起来。
“我……没想到会被你记住。”乔简臻喃喃道。
时忱莞尔一笑:“开局我去反野,你那几脚实在是给我踹疼了。”
乔简臻讪讪笑着:“记这么清楚啊。”
“印象太深刻,所以刷野时抽空看了你一眼。”
就这么一眼,让时忱的呼吸都瞬间停止了。
乔简臻专注地盯着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跳跃,垂眸时睫毛在鼻梁投下细影。偶尔蹙眉,偶尔勾起嘴角,那种全神贯注的生动,第一次让时忱感到心动。
游戏结束后,时忱下意识看向乔简臻的方向,但人已经不见了。他在商场里转了转,巧合地在咖啡馆又遇到了坐在窗边的乔简臻。
午后明媚的阳光温温柔柔地落了进来,勾出乔简臻清冷秀气的侧脸线条,纤长俨密的眼睫恹恹耷着,盛着些浅金色的光晕,好看得疏离又不真切。
“我站在玻璃门外,正犹豫上前打招呼会不会太冒昧,就见你接了个电话,急匆匆地走了。再次见面,就是在宿舍了。”时忱说。
乔简臻有些尴尬,他们第一次在宿舍见面的场景,他也已经忘了。他当时一门心思扑在陈沐阳身上,哪还会分给别人半点目光。
“知道你是陈沐阳男朋友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惊讶,然后有些遗憾。那时对你也只是有点好感,所以你放心,我没有挖墙脚的意思,一直劝分是真心觉得你们不合适。”
时忱笑了笑,唇角轻轻弯起个浅弧,眼底却漫着点无奈的柔光:“谁能想到,劝着劝着,反而成了见面就掐的冤家。”
乔简臻眸光一动:“既成了冤家,你怎么还喜欢我?”
总不会是有m倾向吧……
“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常一点,”乔简臻的目光太过**,时忱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无奈解释,“因为你很生动。”
“谢谢……呃,什么意思?”
“喜欢我的人,总是因为不忍惊扰,所以小心谨慎;讨厌我的人,也总是为了维持体面,所以虚与委蛇。他们共同活成了一种……无机质的形态,看似运转,却没有生命力。”
时忱停顿了一下:“抱歉,我没有诅咒任何人的意思。”
乔简臻点点头:“我明白。”
时忱便继续说:“你看似是被溪水磨平棱角的石头,圆润而沉寂,总是包容陈沐阳的幼稚,由着他得寸进尺,但你并非不会愤怒。”
“你的包容是一种有意识的沉潜,一种清醒的退让。”
时忱的声音温润平和,却将乔简臻一层层地分析了个透彻:“你给了陈沐阳最大限度的自由,允许他去展露他的真实,同时观察着他的美好和不堪,这本身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看似恋爱脑,不断地迁就,实际上你才是这段关系中最清醒的人。所以分手后,你可以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开,几瓶啤酒,睡上一觉,再次醒来,一切情绪都恢复如初。”
乔简臻收敛起了刚才所有跳脱与不正经,眼角眉梢一片平静:“听你这么说,我明明是一个很冷漠的人,如何跟生动挂钩?”
时忱注视着乔简臻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通过接纳被动而成为主动者,就像柔道大师利用对手的力量取胜,就像月亮不发光,却通过反射成为夜空中最柔和的亮色。”
“生动不代表永远热情,永远热烈。乔简臻,你的这份清醒的疏离,对我本身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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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简臻送时忱上了电梯,临别前,他说:“我再怎么清醒也是刚失恋,没什么力气再去经营下一段感情。”
对于乔简臻的拒绝,时忱眼里没有半分意外,只有唇角浅浅一扬:“现在跟你说这些确实很突然,只是有些话已经存放太久,实在按捺不住。”
“万一……最后还是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这是我该承担的风险,你不用考虑这些。”时忱的语气依旧平和,甚至透着一丝温柔。
“乔简臻,你只需要每天过得开心,至于如何追你,如何走向你,那是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