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迟暖和宋时雪各自回到酒店房间放行李。
经过上次的同床共枕,宋时雪不敢再轻易和迟暖睡一张床,一间房都不行。
迟暖倒下床,身体形成一个大字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的筒灯。
“好想和宋时雪一间房,哪怕睡地上都行啊!”迟暖懊恼。
懊恼间,房间门被轻轻敲响。
“我可以进来吗?”熟悉的冷质嗓音,是一会没见迟暖就会心心念念的宋老师。
别人是说曹操曹操到,迟暖是想宋时雪宋时雪到,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
“啊!马上!”迟暖一个箭步冲进卫生间。拆开洗手台的一次性梳子理了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然后又飞快地跑去打开门。
一进门,宋时雪就被迟暖头顶的一撮呆毛吸引了注意力。
她觉得十分像天线宝宝。
宋时雪眉毛挑了挑声音含笑说:“呆毛挺可爱的。”
迟暖摸上发顶,抚平了呆毛。
“啊,可能是我刚梳完头发有静电。”迟暖说完还不忘干笑了两声,掩饰自身的尴尬。
宋时雪轻嗯一声,垂着眼眸点开美团“想吃什么?我们先选好,一会儿直接出去吃。”
迟暖屁颠屁颠过去坐到宋时雪身旁“想吃点开胃的。”
“那贡城江湖菜?但可能对你来说会有点辣,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宋老师可别小看我,我可是美院辣王!”
宋时雪嗤笑一声:“噢?谁给你封的?”
“自封的。”说起来,迟暖语气还特别自豪。
“嗯嗯,行。”宋时雪语调里有种看好戏的味道“那就去评分最高的这家可以吗?距离我们也才两三公里。”
“都听宋老师的。”
她们到店里时间是六点的吃饭高峰期。
除开人满为患的店内,就连店外面一大块空地都挤满了人。那些人全是手里拿着号,坐在红色塑料凳子上玩手机的玩手机,抽烟的抽烟。
部分人饿极了也不准备换一家,只是问老板要了几包咪咪虾条解解馋。
如果不是宋时雪提前预定好位置,照目前这架势怕是得等两三个小时。
“两个美女吃点啥子哇,我们这儿的招牌就是鲜椒兔、仔姜牛蛙、火爆腰花儿、火爆黄喉。”服务员用一口非常地道的蓉城口音报完特色菜名。
迟暖好奇地问“有折耳根吗?”
“有哇,凉拌折耳根,要哇?要就给你们写进来。”
“要!”
“再来一份鲜椒兔和仔姜牛蛙吧。”宋时雪说。
“多加辣椒!不放葱!”迟暖补充。
“放心,没得葱。确定多放海椒噶?”服务员再三确认,好给迟暖这个外地人反悔的机会。
迟暖疯狂点头,生怕厨师不给她加辣。
宋时雪只笑笑,没有一点想要阻止迟暖的意思。
太天真,太小瞧贡城菜辣椒的威力。自求多福吧,迟暖。
二十多分钟后,两个大铁盘子和一个小圆盘子将一张小方桌子给摆满。
两道招牌菜散发出的泡椒味直冲迟暖天灵盖。
一闻就开胃。一闻就辣。
迟暖不急,而是准备先宠幸那盘小小折耳根。她早就想尝试,她不信会有网友们说得那么难以下咽。
宋时雪没动筷,她想先看看迟暖的反应。
不得不说身为外地人的迟暖确实足够有勇气。她鼻子没捏住动作没犹豫,一筷子送进嘴里快速咀嚼。
上一秒云淡风轻,下一秒面露难色连连干呕。
“咳……呕!”这下换成是鱼腥味直冲天灵盖了“好……难吃。”
意料之中,合情合理的正常反应。
宋时雪把时刻准备好的苦荞茶推到迟暖面前“漱漱口吧。”
迟暖擦擦嘴两眼无神地仰起头“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食物!”
她觉得这恶心味道简直与葱不相上下。
“吃不惯很正常,试试其他两道菜怎么样。”
话落,宋时雪依旧没动筷。她十指交叉撑在下巴,等着第二出好戏上演。
迟暖刚吃进去几块并没有什么感觉“好吃!不辣,一点儿也不辣!”
“嗯,挺厉害的。”宋时雪终于开始动筷。
又过两秒,迟暖的舌头忽然发力,口水在口腔中疯狂分泌。
她眉头紧皱,双手紧捏大腿,嘴唇红肿。
“嘶哈,嘶。”端起杯子猛喝一口水“后劲怎么这么大!”
宋时雪问服务员要来一盒酸奶,迟暖迫不及待拧开。
半瓶酸奶下肚,喉咙与胃部的灼烧感总算是得到缓解。
迟暖扯出一张纸擦去额角的薄汗“宋老师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这里辣椒这么辣呀!”
“是你自己让我别小看你,还称自己是美院辣王的。”
宋时雪说出这句话颇具逗趣意味,迟暖也听出来了就是在看她笑话呢。
“以前咋没发现宋老师这么坏呢,一直在旁边故意等我出丑!”迟暖气鼓鼓地说。
“好了好了,我再替你问服务员要杯白水吧。可以涮涮。”
迟暖放下辣王身份不再逞强:“好。”
被蓉城辣椒好好上了一课的迟暖满脸服气跟着宋时雪从饭店里出来。
迟暖走一段路又低头看着脚下布满石英砖的街道:“宋老师以前会经常来这条路吗?”
“算是吧,高中美术集训的地方在这附近。”
迟暖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多逛逛吧,听说蓉城夜生活挺丰富的。”
一语双关的回答。是在说,带我多了解了解蓉城的多面性,是在说,我想走过你曾经走过的路。
两人进到春熙路,霓虹灯带将整条街道勾勒成流动的光河。迟暖和宋时雪刚好从IFS国际金融中心顶部的巨型熊猫雕塑屁股底下经过。也是刚好,迟暖牵住了宋时雪的右手。
宋时雪先是恍惚,而后眉眼蔓上笑。
位于她们斜前方大约三十米处的陌生男子突然毫无征兆地举起相机对着宋时雪连环按下快门。
对于如此莽撞的陌生镜头,迟暖莫名升起一阵烦意,她主动往前挡住宋时雪三分之一的身子。
迟暖停住,眉头拧成一座小山丘死死盯住相机镜头中央。
那位穿卡其色马甲,头戴渔夫帽的人放下相机面带假惺惺笑容一步步走近二人。
他摊开手:“啊喂,小姐姐,别那么凶嘛。我是街拍摄影师,只是看二位太养眼太有cp感了想给你们拍几张照而已啦。”
迟暖见他一副吊儿郎的姿态也不惯着他,单手揣兜语速直接开启1.5倍:“说得好听,首先街拍摄影师不会像你一样设备单一,人手单一。不仅如此,依我看,无论是从你站位角度还是侧身角度都无一是很不礼貌的怼着我朋友拍。”
“再者,你收起相机那一瞬的下流表情不用说都知道相机里肯定不止是拍人这么简单。”
说完,渔夫帽男子恼羞成怒结结巴巴出声“你!你瞎说什么!真是倒霉,免费拍还不愿意,神经病吧!”
他正准备逃走,迟暖拖住他:“既然认为我是在瞎说,那你就光明正大给我看看照片。”
这一激烈讨论瞬时引来许多路人的八卦围观。大家帮忙起着哄。
“咋过,大男子家家的,敢拍不敢拿出来看嗦!”
“就是撒,如果真的拍了人家女娃儿一些不该拍的地方那我们大家就要报警了哈!”
男子再也挂不住脸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删掉了所有照片,怒气冲冲摔下相机而后又可怜兮兮捡起,尴尬地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这个傻×,还有脾气呐,摔相机。”人群有道声音不满的说。
“哎呀哎呀,管他的噢,走了走了。”
人群散开两人留在原地,迟暖绷着的身子松懈开来。
“宋老师,没被吓着吧。”
“没。”
“那就好,其实我还挺怕他像新闻里那种行事冲动的人,直接掏出一把刀来刺我的哈哈哈哈。”迟暖玩笑说道。
“他不敢,我有录音和拍视频取证。”宋时雪言语上虽然没为迟暖出一份力,却是以另外一种沉着冷静的方式帮助迟暖。
“不愧是宋老师!哼!等明天我单独给你拍照!”
“噢?明天你安排好了?”
“嗯啊,去麓客岛。我看了看小红书上各种图片,都挺不错,应该很出片。”
“明天天气怎么样?是晴天吗?”宋时雪考虑到摄影对光线环境的要求。晴天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