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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晚自习的傍晚总是伴着夕阳的余晖，钟时到家一进门就见阳台边的钟妈妈对着画板沉思，他喊了声，“妈。”
钟妈妈拎着画笔，听到动静只是草草回头应声，“厨房煨了汤，你先喝。”
上了年代的小区住起来总是有种独特的韵味，或晨光或夕阳，就连午后刺眼的阳光洒在翠绿的叶间，也是独有的生命力。
画笔在画布上挥动，一片层次分明的夕阳便成形，长相温柔的钟妈妈边画边感慨，可惜他们家时时没有继承到她这份艺术细胞。
钟时放下书包，转身去厨房盛了两碗汤出来，“妈，待会儿汤凉了。”
画板上除了小区的景和夕阳，右下角还画了三个火柴人，两大一小。他端汤出来的时候刚好跟那三儿对了个正着。
他妈总是喜欢在一些好看的图里加点抽象的东西，她称之为艺术。
钟妈妈说了声知道，估摸着画得差不多才放下笔。画了张满意的画，她心情显然很好，扬笑回身就见钟时身上的校服大了一号。
“时时，你身上的校服……”
她笑脸一凝，迟疑问。
“褚知浪的。”钟时简明扼要，“他弄脏我衣服，非要换。”
钟妈妈：？
“不能带回来洗？”她瞧了眼那校徽上的名字，确实是那孩子的。
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发生点意外正常，但一件校服而已，弄脏就弄脏了，以她儿子跟人的关系，用不着亲自去洗吧。
再者，那孩子会洗吗？
“他心怀愧疚。”
钟时低头喝汤，边说。
“哦，那这孩子还挺心地善良……”说完钟妈妈心里隐隐觉得不太对，她儿子是那种会为了成全别人的心怀愧疚就穿着别人校服招摇过市的人？
一中可没规定需要一整天穿校服，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个Alpha，他不是最讨厌Alpha靠自己太近吗？
穿别人的衣服应该算近吧？
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还想说什么却见人喝完汤起身回房间，于是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晚上，钟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滴滴滴地响个不停，是褚知浪打过来的视频。
发丝上的水珠趁他低头的间隙滴下，他拎着毛巾擦头发，抬手抹去那几滴屏幕上的水，顺便点了接通，“有事？”
视频那边先是一片白，之后晃过几盏华丽的灯，一身家居服的褚知浪听到声音凑到镜头边，眉一挑，“是你啊？”
语气有些惊讶，一听就知道是打错了，钟时眉头都没拧，手指移到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没事我挂了。”
“哎别，”褚知浪连忙出声，瞥了眼人纯黑的圆领睡衣，他头发还没干，几滴水珠顺着颈线滑落，晕湿了一片宽松的领口，再抬眸是冰凉微微皱起的凤眸，仿佛在说“还有事？”
褚知浪笑笑，移动镜头对着水池，那件校服上的墨痕已经淡去一半，“小钟老师验收一下成果？”
钟时眼尖，一眼瞧见他另一只手边的医用酒精，小瓶的喷瓶装，顶上的那个透明盖还浮在旁边的泡沫里。
瞧上去洗了不止一遍。
他嗤了声：“天才，你这是问了多少人？”
褚知浪特自信：“不可能，我跟你讲，这点生活常识傻子都会。”
钟时点点头，也不跟他扯，冷淡地回了句“别洗废了就行”。
洗废也没事，还有备用的。
对他的要求显然低到过分，或者说一开始就不报什么希望，家务这方面钟时自己都不是很会，更别提同为金贵少爷的褚知浪。
电话一挂断，钟时转身吹干头发，回来继续刷题，刚写两道耳边又是一道电子提示音。
“嘀，主系统已上线。”
他顿笔，蓝色聊天框这回又冒出两句话，电子音受到干扰般，夹杂着滋啦滋啦的杂音。
“……先酒精。”
“……水……去。”
杂音越来越嘈杂，后半句话钟时都没听太清，只隐约听见几个字眼，酒精？
像素小人趴在左下角，一副把屏幕当家的姿态，将左下角的储物盒子改造成一个窝，趴在上面睡得天昏地暗。
对那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钟时凤眸一冷，再次询问，“你是谁？”
耳边没有回响，一条消息再次弹出来：您当前联系的对象已下线，请稍后再联系。
钟时：……
另一边，那个声称傻子都会的人挂断电话后，立马拧着眉点开跟秦顾的聊天页面，将手里的校服拍了个照过去，按下语音键，“你确实是这么洗的？”
“三遍了，它为什么还在这？”
这水笔质量也忒好了点。
那边回复很快：确定，我之前都是这么干的。
常年住校的秦顾像个没有感情的客服，还是商业沟通失败的版本：你褚少爷就不能耐心点吗？多洗几遍不就完了。
说到后面还有一串英文广播传来，褚知浪啧了声，听出是国际新闻，这人为了打败钟时已经争分夺秒到魔怔的程度。
等他弄完已经快深夜，刚晾完衣服回身就接到褚母的电话，那边大概也刚忙完看到群里的成绩。
开头第一句就是：“你没作弊吧？”
褚知浪深吸一口气，提醒道，“连女士，我是你亲儿子。”
如假包换，之前还算过命的。
电话对面大概也觉得自己这么问不好，道了个歉后又问，“听说是钟时给你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立马大笑着跟旁边的人说，我就说找钟时补课没问题，那孩子成绩好，老师都很推荐什么的，电话里还传来褚父乐呵呵附和的声音。
最后两人一合计：“赶明儿回去得好好谢谢人家。”
褚知浪倚在阳台的栏杆边，拎着手里那根晾衣杆，漫不经心地想，确实得好好谢谢人家。
光手写的那些题就很辛苦。
过了会儿，褚父又问，“唉儿子，我看我这附近还有挺多大学，你要不挑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两人在国外忙生意，转头乍然知晓自家儿子考了五百分，高兴地不知南北，自信觉得自己儿子哪个大学都能进，已经开始用上挑了。
遥远的天际挂着明月，背后是漆黑的幕布，深夜的时间连星星都躲着不出来，褚知浪瞧了好一阵，听着电话对面热络的推荐，忽然说，“我不去国外了。”
对于疑似消沉状态的儿子，对面的连女士第一反应，“你看上哪个大专了？”
“五百分能上大专吗？”
这是第二反应。
而褚父就要理智些：“你能考到国内顶尖学府吗？”
“不出国镀金我们家的家产怎么办？”
褚知浪：……
他懒得听他们忽悠，颇有几分大逆不道地开口，“连女士，你们不能再生一个？”
……
“日行一善支线任务一：帮褚知浪提升成绩，初步阶段已完成，任务进度500\727，慈善值加1000，总慈善值为6000，请宿主继续加油。”
放假第一天，钟时难得睡了个懒觉，一睁眼就收到系统升级的消息，蓝光屏不断滚动着系统升级中的字样，鲜红的字不祥地交叉着，瞧上去就让人喘不过气。
他敛下眉，那个跟主系统的蓝色聊天框消失了。
系统助理也不见了踪影，只给他留下了一串冰冷的机械音。
他摸索了半天，发现只有那个次系统聊天框还能点，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中枢出品的东西比系统本身好，即使是升级中也能正常沟通。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次系统，皱着眉以次系统的身份联系对面，“恭喜宿主完成二分之一任务，当前学习值一百。”
对面回得很快：“？”
“那能取消剩下二分之一任务，作为奖励？”
“不能。”
一切正常，对面的人也是褚知浪，过人的记忆告诉自己没有任何异常，但他眉头却皱得更紧。
真的是因为系统中枢出品的东西比系统本身好，所以可以不受系统升级影响？
好不容易逮住上线的系统，褚知浪从衣柜里翻出得体的黑色衣服，谴责，“那你有什么用？”
除了给他发布任务，平时连消息都不回。
“啧，那什么学习值能干嘛？一百能兑换啥？”他边套上卫衣边问。
对面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钟时垂眸将多余的杂音关掉，只余人声，耳边顿时清净不少，他随口道，“可以兑换一个愿望。”
褚知浪顿住，似乎消化完这个消息才低头看向红色显示屏，试探问，“一百兑换一个？什么都可以？”
“不违法犯纪，不痴人说梦，不强人所难。”
钟时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模仿之前听到的那个冰冷电子音，一字一顿道。
很模糊的说法，褚知浪一挑眉，“那，我要钟时……”那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念头，最后他说，“呃，原谅我的失约？”
钟时：“就这？”
他点开手机，果不其然见对面发来的抱歉消息，说今天来不了，被爸妈强制扔到山里去扫墓。
“你确定？”
手机的蓝光印在那双冷淡的眼里，他靠在床头撑着脑袋问。
褚知浪迟疑了：“……这不算强人所难？”
“不算。”
钟时轻笑，仿若气音般，“请宿主尽快做决定，过时不候。”
褚知浪：……
“那，我，可以要……”他脑袋里转了半天，想起从前偶然瞥见的几抹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我要钟时天天对我笑，不对，我许这种愿望你不会操控他吧？”
他脑子里试想了下，又浑身起鸡皮疙瘩似地说，“嘶，不行，这太不像他了，天天对我笑，这还是钟时么，简直诡异！换一个换一个，……就，两天，哦不，三天，……算了还是一周，就一周！”
“一周对我笑一次，多了我总感觉他能从冷着脸骂我变成笑着让我滚，噫，算了算了，”想着他自己先恶寒了下，“一周就刚刚好，不多不少。”
他又没有受虐倾向。
钟时冷笑，还算有自知之明，他边打字回消息边问，“确定要这个，不换其他的？”
那边很坚定：“不换。”
完事还要郑重声明：“你不可以操控他，我要的是那种自然流露的笑，不要刻意的，别试图造假，我看得出来。”
“发自内心的笑跟你这种满脑子01逻辑下控制的机械笑不一样，别给我整幺蛾子。”
钟时心说你看得出来个屁，冷嗤道，“你分得清真情假意吗，宿主？”
就这一遍两遍声明不要操控，实际人心底也不觉得他会经常对人笑。
褚知浪：“废话，他肯定喜欢我，这还不真情？你一个二维系统懂个屁的真假，机械脑子能整明白感情吗？”
钟时：？
他点出真相：“你别自恋了，数据显示，他不喜欢你。”
褚知浪：“***，你一个连实体都没修炼出来的系统，你懂个屁感情！”
“他，人好看心地善良，为了我的成绩成天操碎心，看起来冷，易感期却会主动陪我，你懂什么叫面冷心热吗？”
钟时：“呵，我懂什么叫自作多情。”
褚知浪：“有病装个杀毒软件，别成天张嘴在这叭叭，你一废物系统除了成天发任务还能干什么？……算了跟你一机械生命讲不明白，玩你的01数据去吧。”
钟时：“天才般的碳基生命，他、不、喜、欢、你，明白？”
褚知浪：“*******，*****”
钟时：“sb。”
那两个字母看到让人火大，褚知浪骂了句，刚想打字接着骂却见系统页面弹出一条消息。
系统提示：您因言辞粗鲁已被暂停发言。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