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王爷的小辣椒 第4章 旧事

后来，从君墨口中得知，秦嬷嬷回去复命后，被皇后罚跪一整夜，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晨起便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念叨着“老奴错了，王妃饶命”的话。

而皇后能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靠的就是雷霆手段。

所以，在她下令将秦嬷嬷逐出宫时，无一人敢上前求情。

苏见雪本想置之不理，可终究过不去良心那关，毕竟此事是因她而起，若不是春桃会错意，怕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询问过萧怀瑾的意见，她便下令将人接进王府照看，而在此刻，她终于发现当王妃的另一好处——就是只须下令，自有人会去做事，其间，她甚至可以看都不去看秦嬷嬷一眼，还捞得一个好名声。

待其他人走后，苏见雪拦住准备离开的萧怀瑾，望着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她强迫自己冷静，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爷，以后的膳食可以我自己选吗？”

作为一个曾经无辣不欢的女子，方便面吃红烧牛肉的已经是清淡的底线，现在却让她只能吃三鲜的，那不纯纯折磨人吗？

是以，她要夺回自己的美食权。

对方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足足停留了三秒，再扭头看向姗姗来迟，候在门口的鸢尾，期间一句话没说，却让她后背一阵发凉。

“或者让小厨房做也行。”

在春桃的科普下，她知道大厨房里食材齐全，能做出的美食更多，但在“雨山阁”内是设有单独的小厨房，一般是为开小灶准备，若是要用来准备一日三餐，还是有点麻烦。

可她不想秦嬷嬷的悲剧再次发生，只能忍痛提议。

“王妃是觉得今日的早膳不合胃口？”

冷得没有声调起伏的询问声响起，苏见雪迅速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咬嘴唇，半天不敢吱声。

“王爷，进宫的马车已经备好。”

君墨的声音再次如天籁般传来，打破她周身的寒冰，她的思绪也开始回归。

方才不是说好改日进宫谢恩，怎么会备好马车了？况且萧怀瑾刚才也没有叫她同行的打算，所以……

“王妃自便即可。”

此话落到苏见雪耳中，无疑和她老妈以前常说的那句“饭做好了，你爱吃不吃！”产生了强烈共鸣。

直到对方离去，她才敢卸掉力气，将大半个身子倚靠在春桃身上。

“小姐，您可真勇敢，敢和冷面阎王谈条件，这要是流传出去，还不得吓坏那些闺阁小姐们。”

冷面阎王？

和萧怀瑾还是挺般配的。

据说是他年少时征战沙场，多次抵御外敌入侵，周身自带一股杀气，平常又不太爱说话，每次说话都是冷冰冰的，才获得这么个称号。

“小姐我的一世英名已经够辉煌，不需要再添这一笔。”

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不想再和萧怀瑾单独相处。

想到这，她又无比庆幸，对方没有叫她一起进皇宫，不然真怕自己会被冻死在马车里。

“小姐中午还吃那些剩饭吗？”

苏见雪愣了一瞬，毕竟之前她可是放过豪言的，但转念一想，一般妈妈说完“爱吃不吃”以后，都会进厨房煎两个荷包蛋给她。

既然萧怀瑾说让她自便，那应该就是说她想吃什么吃什么。

“不吃，去大厨房看看今天中午准备了啥。”

老虎不在家，她这个猴子也该当会大王。

毕竟，过得舒坦是她的人生信条。

——

马车内，君墨将苏见雪早膳时的所作所为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萧怀瑾。

“让厨房拟一份菜单送到王妃手中。”

“是。”

直到马车驶到宫门，再无人开口说话。

车刚停稳，李公公便迎上前，撩开门帘，焦急道：

“王爷，您可算来了，皇上已经催过三回了。”

“嗯。”

转换上轿辇，抬进皇宫，李公公一直在边上絮絮叨叨着皇上对他的思念，萧怀瑾侧倚在扶手上假寐，再无任何回应。

踏进勤政殿时，一本密密麻麻写满字的奏折刚好落在他的脚边，萧怀瑾弯腰捡起时，选妃几个字眼还是准确落入眼中，他轻手轻脚走至桌案前，将奏折递回。

“朕说了要一个人静一静，你们……”

当萧景渊抬头看清来人，瞬间收起周身的怒意，换上慈爱的目光。

“阿瑾来了，怎么没人通报呢？”

说着，拉着人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兄不是说不让人打扰？”

萧怀瑾低沉的嗓音，再加上冰冷的面具，让这呛人的话效果增加了好几成。

萧景渊知道对方的脾气，也没生气，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

“那不一样，朕可是天天盼着你进宫，这次去翟州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你找那小姑娘也有十三年了吧？就算没死，也可能已经嫁人。”说着，萧景渊瞟了对方一眼，依旧没有波澜，无奈继续道：

“难得你想开，愿意娶苏家女，朕可是片刻不敢耽搁，亲自写的圣旨……”

闻声，萧怀瑾眉心跳了跳，他今日进宫就是为此事，本想找皇兄商量弥补法子，好让苏见雪日后不再被人诟病，可对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咳咳……”

“阿瑾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萧景渊立即停下他的长篇大论，担忧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比出发去翟州前又瘦了一圈。

“不用。”

“皇后说药老也在翟州出现过，你有寻到他的踪迹吗？”

“没有。”

说到药老，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萧景渊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住，换上一脸愁容。

“当年的事本就是个意外，药老就算有气，也不应该给你下毒，再说你已经被这毒折磨了十三年，怎么也够赎罪，现在他突然失踪，连答应的解药也没给，谁知道是不是故意？”

十三年前，老皇帝突染恶疾，太子之位虚空，一时间朝局动荡，皇宫内危机四伏，丽妃为了两位皇子的安全，趁夜带着萧景渊和萧怀瑾兄弟俩出逃，谁知正中当时皇后的奸计。

一出皇宫就被伏击，混乱中，萧怀瑾与他们走散，被侍卫救走，一路南下，最后躲进大山。

面对敌人的紧逼，侍卫拼死抵抗，他失足掉下悬崖，被路过的药老和他的弟子救起。

他们在山里……

“阿瑾在想什么？跟你说半天话也不搭理？”

萧怀瑾的思绪被突然拉回，眼中的柔情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嗯？”

“朕在问你，那苏家小姐是怎么回事？之前给你介绍那么多臣女你都瞧不上，这次怎会主动请婚呢？”

萧景渊眼中的八卦气息太过浓重，萧怀瑾想要无视都不行，他微微侧目，看向对方身后的花瓶，轻声道：

“今晨皇嫂送了很多珍玩给她。”

“这些年清婉为了你的婚事也操了不少心，想来是怕苏家小姐没办婚礼就入王府，会被人轻慢，才故意去给她撑腰。”

皇后沈清婉，十年前带着系统穿越到太子妃身上，凭借过人的胆识，一路辅佐萧景渊到今日，两人伉俪情深，一直是众臣子的楷模。

若说遗憾，就是两人至今膝下空虚。

“皇嫂送的都是皇兄当年搜集的珍宝。”

那些珍宝都是两人感情的见证，平日里沈清婉宝贝的不行，宫女每日打扫都会有嬷嬷在旁边盯着，生怕有人毛手毛脚，磕碰到。

今日却当做赔礼，轻易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若说其中没有蹊跷，他压根不信。

看着萧景渊慌乱地端起茶杯，萧怀瑾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想，但他并不打算直接说出，他要等，等对方先说出口。

终于，萧景渊放下茶杯，叹气道：

“清婉性子就是倔，那日她来勤政殿，看到李尚书的折子，压根不给朕解释的机会，气呼呼地走，到今日都不曾跟朕说过一句话。”

“什么折子？”

“选秀女，充盈后宫的折子。”

果然，他们还是沉不住气，准备动手了。

“为江山社稷，他们没错。”

萧怀瑾深知皇权争夺的残酷，皇兄一直无所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怎会不生出异心呢？要维持朝堂的稳固，充盈后宫确实势在必行。

“但朕不能辜负清婉，我们本该有孩子的，若不是她当年舍身救朕，伤了身体，也不会……”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萧景渊猛然抬眼，一把拉住萧怀瑾的手，激动道：

“现在你已成婚，到时候把你们的孩子过继给清婉，不就解决大臣们关心的血统问题，朕也不用负了清婉。”

萧怀瑾冷眼扫过对方的手，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抽出，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是，朕已经调查过，苏家女虽是年纪大了些，也还尚未到桃李年华，只要你们努力些，三年抱俩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对方眼中的希冀，他有万分不忍，但他深知那种揣着希望，一次次失望的痛，所以，他不想让对方心存幻想的期待。

“臣弟还有三个月可活，并未打算同她圆房。”

“怎么可能？药老当时明明说有十五年的，这也不过才十三年啊！”

萧景渊再次端起茶杯，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下一刻，应声落地，茶水和碎片四溅，鞋尖湿了一大片，他也像未察一般，丝毫未动。

“朕现在就出皇榜，招募天下神医，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萧怀瑾伸手盖住对方的手，暗暗用力，才止住它的抖动。

早在萧景渊当上皇帝的那两年，他就出过皇榜，揭榜的人很多，却都是摇头离开，他依然靠着药老的解药度日。

“皇兄，一切都是命，臣弟不悔。”

若说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找到她，亲口跟她说声“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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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旧事